第26章
我被爆炸的沖擊摔到地上,寧靜的月色是那麽美麗,與之相對的是荒霸吐比我想象中的要來得可怕許多。
和那非人的造物對上視線,我明确地知道了,那不是人間的事物。
“攔住他,夜鬥。攔住他!”
“就算是我死了!那也将我制作成神器,攔下他。”
我聽不見凄厲的喊聲,鮮血湧上我的喉頭。在冬天來到前,我就已經寫好了一切都計劃。我相信,就算是我變成了什麽都不記得的神器,我也會按照計劃行事。
時到今日,我依然确信我的靈魂是紅色的。
……
天氣越來越冷了。
出門必須要穿外套,才能抵禦帶着涼意的風。港口的海風更是變得越來越無情。
“頭發真的是越來越長了。”我煩惱地抓了一把被風吹到眼睛,有點紮眼睛的頭發,但是為了瞞住绫辻的異能,不讓特別的人注意到。最近實在是忙到了擠不出時間好好地去理發。
加上我喜歡在店裏面洗頭的時候好好享受按摩頭皮的感覺,往往都會在頭發這上面花上半個多小時。
“旦那,要不然我來幫你剪頭發吧。”夜鬥唰的拿出了一把理發專用大剪刀,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不了,我還是希望有人能幫我洗的時候按摩一下頭皮。”我老神在在地拒絕。
“我也可以的啊,旦那。”夜鬥側了大半個身子,幾乎是在倒着走路。
夜鬥不依不饒,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類似于學生制服的衣服——我找來的,夜鬥那身運動服真的不能看了,學生在租界也不是容易被人警惕的身份。于是我就讓夜鬥都穿着學生制服,是我夜北一中的校服,只不過撕去了校徽。
不是我穿過的,我的尺碼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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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我拉了一把倒着走的夜鬥,免得他撞上路人。我擡頭看頭戴一頂小禮帽的金發男子,留長的頭發還紮了一條小小的麻花辮。
感覺像是花裏胡哨的砝國人。我的第一直覺是這麽想的。
那名砝國男人投下灰藍色的一瞥,在夜鬥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視線。兩撥人不動聲色地繼續走在自己的路上。
“好,就在這個位置。”夜鬥把我拉到燈塔區外的安全區,臨街的視野開闊,而且容易逃生。
“……本來,旦那沒有必要過來的,太危險了。”夜鬥憂心忡忡地整理了一下我的頭發,讓它看起來不是那麽的像雜草,“旦那是不相信我嗎?”
“剛剛太危險了,那個外國人。”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那種非人的感覺,“太危險了,夜鬥你随便指給我看就好了。”
“不行不行,像間諜這種東西,一定對視線很敏感,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夜鬥搖頭,他不明白我的堅持,就好像這次我是背着鳳秋人和绫辻行人偷偷來橫濱的。不過,回去一定會別發現我偷溜跑了。
祓除我身上的低級咒靈也是一個好理由。
“啧,夜北鄉怎麽這麽多髒東西。”夜鬥抱怨着,“被這些東西沾上,身體會不好的。”
我自然是知道為什麽。那些東西都是從我的負面情緒裏誕生的——我本來有機會阻止荒神降世——依靠齊木楠子的力量。
她一定會嘴上說着,我才不會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那些人也不是因為我而死的,我不可能救下每一個在這個世界上意外死亡的人類。
然後口是心非的來到戰場。
可是,這個捷徑消失了。我的心裏再次嘆了一口氣,真的很難不對五條悟懷有埋怨,齊木楠子退場得太早了。
同時,不可避免地對自己産生了失望。
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裏吧。
就像是珍珠港,等待着襲擊,然後名正言順地反擊。
沒有親眼看見過爆炸的我被爆炸的沖擊掀翻,很痛,世界天旋地轉,馬上就後悔了自己為什麽要離得這麽近。
還好,我拼命說服自己。像是和被奔跑中的人撞了一下,五髒六腑被震了一下,我緩緩神爬起來。
喉頭有點腥甜。
我睜大眼睛,燈塔區變成了地獄,有惡魔從煉獄中走出來。
“夜鬥,攔住他!”我喊出氣音。
金發男人想要帶走荒霸吐。他居然看上去毫發無損。
夜鬥将金發男人從坑底逼退出去。
藍眼睛的神明互相對視。
“為何要阻攔我呢,同胞。”金發碧眼的魏爾倫嘆息般對着夜鬥說。
“不要在旦那面前胡說八道,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同胞。”夜鬥扔掉手上的斷刃,他手上的武器總是容易損壞,但是對于這種突發狀況,他也早做準備。
我幫夜鬥備了不止一把刀,磨得我手疼。
“呵,比起阻止他,選擇攔下我。你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在乎這裏嘛。”魏爾倫調笑,他的背後是可怖的黑獸……以及瞬間蒸發汽化了一大片土地的巨大坑洞。
而爆炸波及到的範圍更大,殘破不堪的建築物,哀嚎的傷者絡繹不絕。
“我給了你什麽錯覺,讓你覺得我是個好人。”我靠着還沒有塌的牆,繞過魏爾倫去看特異點化的荒神。
“那東西大概都要比我純粹,呼。”我忍痛呼出一口氣,疼疼疼,閉眼,再睜開。
“驅逐他,夜鬥。”
魏爾倫的臉色凝重起來,“你被他控制了嗎?我的同胞。”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旦那可是給我工作的人。”夜鬥揮刀架住魏爾倫的踢腿,帥氣地甩出一抹劍花,“你知道在這個年代,工作有多麽重要嗎?你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有錢公子哥。”夜鬥滿含辛酸淚地喊出聲。
真·帥不過三秒。
夜鬥憑一己之力将整個場面拉入了沙雕歡喜劇場景裏。我咳的一聲把氣都笑岔了。
“旦那?!”夜鬥始終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他擁有斬斷一切的特性,哪怕是與重力的聯系。失重确實有點麻煩,但是也不是不能解決,夜鬥将魏爾倫逼退,并不戀戰回到我的身邊。
“呼,先想辦法把中間那個解決掉。”我看魏爾倫選擇撤退,看來他在這場爆炸裏也而并不是毫發無損。只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再回來。
荒霸吐還在肆虐。
“要不然跳舞吧,旦那。”夜鬥忽然神來一筆
“啥?”我傻眼了,怎麽就和跳舞扯上了。
“用神樂舞來安撫神明啊。”夜鬥摸摸下巴,他可是非常正經地提意見。
不過幸好荒霸吐像是累了一樣,終于安靜下來。深坑底變成了令人絕望的平靜。值得慶幸的是我不用跳舞了。
“一起下去吧。”我深呼一口氣,放下了攔在腹部的手,我還在發育,這種小傷只要好好休息很容易就恢複了。
總之,我撿到了兩個人。
“就只想說這些嗎?”绫辻行人表情冰冷的拿着水果刀削蘋果,然後自己吃掉。好無情,這明明是給我買的。
我坐在病床上,歪歪頭對他露出純潔無辜的笑容。醫院檢查過了只是一點小傷。
“軟組織挫傷,然後還有輕微腦震蕩,春和同學你還想要點什麽程度的輕傷。”鳳秋人在輕傷這個詞上加重音,“……不要再這樣做了。”鳳秋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啊,我當然知道的,我并不擅長拯救這種事情。齊木同學如果在的話,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那也應該怪那個白毛,你在自責個什麽勁。”鳳秋人哼了一聲,“跟我說,都怪那個白毛!”
“是是是,都怪那個白毛。”我笑着說。
橫濱爆炸,一片土地都被汽化,這可不是小新聞。知道我在今天來橫濱的親友們都發來了慰問。绫辻行人和鳳秋人更是直接追到橫濱來了。
“只是不小心被波及到了。”我嘆氣,如果他們兩人再來早一點可就瞞不住了。夜鬥從認識的神那裏拿來了效果奇佳的傷藥給我敷過一遍了,內髒震蕩的傷都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回去幫我請個假呗,我在橫濱,唐老板會幫忙的。這間單人病房也是他幫忙安排的。”我甚是心大地說。
“種花街那邊就爆炸迅速地給出了反應,決定給予人道主義援助。唐老板甚至表示願意接手爆炸區域後續的重建工程。”鳳秋人憂心忡忡地拿起一個蘋果幫我削,順便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
“這不是挺好的嗎?”我笑,彎起了眉眼遮住了眼神,“聽說橫濱市政府本來都不想承認有這種事情發生。”但是外國友人大張旗鼓地幫助了一下,順便在國際社會上發起了援助計劃,這下是徹底瞞不住了。于是他們瞬間換了一副面孔,馬不停蹄地将燙手山芋給扔出去了。
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基建狂魔了:)
當然,那些援助實際上并不是無償的就是了。
天下怎麽可能會有白吃的午餐呢。
有點累了,我吃了一小塊蘋果,便在藥物的作用下感覺到了困倦。模糊的視線裏,绫辻還幫我掖了一下被角,有點賢惠诶。
中途似乎另外有只小小的手,也過來了一趟幫我掖被角。
我有這麽不讓人放心嗎?我迷迷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