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人
果然不出淩蔚所料,狀元樓一事很快就傳開了。孔家不出仕,孔家的姻親在外人看來,就是這一代孔家的水準。孔家的姻親為難小孩、侮辱邊疆将士(……),孔家若再隐世下去,任別人說,那麽孔家的聲望就得打折扣了。
他們可沒抹黑孔聖人,而是孔聖人的後人給他們的先祖抹黑。
淩蔚不得不為孔家鞠了一把同情淚,也更加堅定了自己不能混朝堂的決定。
看那幫人肚子黑的啊,即使是他們口口聲聲最尊敬的孔聖人的後代,也是該坑就坑。
讓淩蔚比較欣慰的是,這件事中,自己的存在感被淡化了。這件事最多只是自己因是武将勳貴之後,仗義執言而已,連那胖太子叫自己表哥都沒傳出去。畢竟胖太子當時哭得凄慘,周圍又人聲嘈雜,聽清的人不多。
而自己幫忙代筆寫詩,也被說成了是義憤。
再加上後來趙圭和劉祺留下來和那群讀書人又展開了“辨戰”,自己的存在感就更弱了。
淩蔚覺得,皇帝還是對自己有幾分真心喜愛的,至少在這件事中,他把自己摘了出來,并未讓自己這麽個小童生也陷入這場混亂中。
知道這件事暫且和自己沒關系之後,淩蔚就回歸了讀書習字進宮帶孩子的生活規律。
因着也知道淩蔚要努力讀書,進宮的頻率大概是一月兩三次。即使這樣,都已經非常引人注目了。
只是想着淩蔚的來歷,和常樂公主在皇帝面前的地位,而且淩蔚也并沒有官職在身,所以還并不到讓人嫉妒的程度。
讓淩蔚格外輕松的是,他大哥似乎終于想通了,不再找他麻煩,甚至還有些躲着他的意思。他在府內日子也過得十分舒心,再沒有下人敢怠慢他。
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期盼着搬出去的日子。
對外人來說,淩蔚住在驸馬府理所當然。對淩蔚而言,這則是寄人籬下,怎麽也沒有自己一個人住來的自在。
……若說和之前生活最大的不同,大概是淩蔚走動的人中,多了黎膺。
雖說已經到晏朝三年,但淩蔚交友圈子挺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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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也就因為趙昭是他老師的緣故,和趙家走動的勤一些。而有過幾面之交的人,也都是趙昭帶他出去認識的。
就連劉祺,和他都不算太熟悉。
畢竟大家都是要考科舉的讀書人,在考上進士之前,都沒什麽空閑時間,可不像是纨绔子弟那樣,天天都能出去浪。
再加上常樂公主在的時候也不可能帶他去女眷堆裏,淩韞來後也并沒有帶淩蔚出去會過友,淩蔚也不常見過其他勳貴,甚至自家府上交好的人家是哪幾戶都不太清楚。
所以多一個人說話,讓淩蔚還挺開心的。
哪怕知道一個實權王爺就意味着麻煩,但是這個實權王爺确實深受皇帝信任,那麽自己就算走的近一些,也是利大于弊。
何況搬家之後,就要和黎膺做鄰居了。現在熟悉了,以後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眼見房子就快整理好了,淩蔚又發現了一件麻煩事。
若是普通別莊倒無所謂,本來就有打理的下人,淩蔚住進去就成了。
這新賜下的“別莊”,自然是沒有人打理的。淩蔚就算把伺候自己的人全部帶了去,那宅子也太空了些,人手肯定是不足的。
這看門的看院的打掃的采買的做飯的,樣樣都要人。
驸馬府現在也沒那麽多下人,估計還得采買。
淩蔚有些猶豫,是等大哥大嫂自己想起來,還是自己去提醒?
雖然大哥大嫂後來肯定能想起來這件事,但就怕臨時買人調教,讓自己延遲搬家的時間。
他可是一刻也不想耽誤。
一次閑聊的時候,黎膺聽見了淩蔚的長籲短嘆,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打仗總是會有受傷殘疾不能繼續待在邊疆的人,雖然有遣散銀子,但營生并不是那麽好找的。黎膺可以叫人挑選一下能用的、人品也不錯的人。他看着淩蔚對下人挺寬厚,若是有人能跟着淩蔚當個家丁什麽的,總比拖着殘疾的身體種地強,也算造化。
只是那些人受過傷,恐淩蔚不願意。
淩蔚倒是無所謂。打仗的兵從邊疆退下來之後,到各家去當家丁也很常見。上過戰場的,比普通護院家丁還厲害些。
不過淩蔚覺得家中的事不由自己做主,似乎沒辦法就這麽定下來。
“瑾堂不用擔心,若是瑾堂同意,我自會處理。”自從和淩蔚熟悉之後,雖然淩蔚還是稱呼黎膺為“秦王爺”,但黎膺在淩蔚面前已經自稱“我”了。
“那就麻煩王爺了。”在關乎自己利益的時候,淩蔚從來不矯情。
。……
黎膺的方法,就是讓他皇帝老哥背鍋,說那是皇帝賜的院子,所以連下人也一起賜了。
這種事也常見,淩韞也只得認了。
不過淩韞和程鸾都認為這是因為皇帝因為之前的事對自己的不信任和不滿意,擔心他們選的下人又會怠慢淩蔚。這讓兩夫妻忐忑了許久,行事更加謹慎。
皇帝說黎膺既然要讓別人幫忙安排他那些受了傷的兵,幹脆把其他事也一起攬了吧。黎膺領了他哥那半開玩笑的口谕,只得把其他人都配齊了。
淩蔚搬過去之後,驚訝的發現自己什麽護院的看門的采買的做粗活的全齊全了。
黎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有些越俎代庖了。但是皇帝都下口谕了,即使皇帝本身是開玩笑,他也得照着做。
淩蔚倒是挺開心的,樂得不自己麻煩。何況這些人的能力都挺強的,基本上都會兩三樣活路。
比如那園丁也是個挺厲害的木匠,而那做飯的還會些醫術。
淩蔚仔細的問過了黎膺這群人的訊息之後,還專門列了個表,來安排各人的工作。他還從其中挑了個會讀書會算賬的清瘦中年人當管家。黎膺說那人在軍中也是管後勤的,只是因為受傷過重不得再勞累,再加上并無親人,所以希望能在淩蔚這裏安頓下來。
淩蔚覺得,黎膺給自己的這些下人,一個個拿出去都是人才,當家丁什麽的,真是辱沒了他們的才幹,何況,還要簽賣身契。
但那些人并不覺得賣身為奴不好,甚至對肯收留他們的淩蔚感恩戴德,讓淩蔚唏噓不已。
“真是可惜了。”淩蔚私下對黎膺說道。
黎膺嘆氣:“說他們可惜的,你還是第一人。”
淩蔚搖頭:“草民絕不是第一人,王爺才算是第一人吧。”
黎膺回了淩蔚一個淺笑,蘇的淩蔚一臉血。
不笑的美人突然一笑真是殺傷力太大了,讓淩蔚更把持不住的是,他發現黎膺竟然還有酒窩!
這對一個不直的漢子來說,實在是太犯規了。
淩蔚要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誡自己此人高不可攀,攀了就死,才把那蕩漾的心思壓了下來。
偏偏黎膺在面對淩蔚的時候,笑容越來越多,看的淩蔚的心情簡直如同拍打海岸的波浪,此起彼伏。
一想到以後就要和黎膺做鄰居了,淩蔚心裏就更難以平靜了。
只是淩蔚的好心情還沒幾天,就讓他聽到一個特別驚吓的消息,讓他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