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雖然沈今洛和傅辰送的膏藥效果不錯, 但人體的自愈不可能違背自然規律，總需要一點時間。
從她受傷到公演錄制的時間太短，即便已經細心呵護, 此刻還是留下了肉粉色的痕跡。
通常來說, 這種痕跡直接粉底打厚，再用遮瑕一蓋也就解決了。
但祝音音皮膚太白了, 白到這樣一通操作後，不僅沒有藏起瑕疵, 反而令其更加突兀。
化妝師微嘆：“音音, 不然給你整體都降一個色號，這塊就能全部遮住了。”
“不用。”閉眼休憩的祝音音說, “直接卸掉正常上妝，也別刻意遮了, 以我的顏值就算有點瑕疵也還是臉蛋天才。”
化妝師不知是否被她的自戀震懾住了，沒有回話。
祝音音不甚在意, 她發自內心這樣認為，又不是多醜的疤, 遮不住就不遮了。況且，她等會有一段脫掉鬥篷, 只穿吊帶熱褲的solo, 真要降色號得全身一起降。
太麻煩，還不如抛棄妝容, 用她自身的魅力來诠釋什麽是“臉蛋天才”。
祝音音已經在心裏盤完邏輯，令自己完全相信，即便有瑕疵她的臉蛋依舊能甩別人八條街。
卻不料——
誰溫熱的指尖突然觸上她額邊的傷。
她還未睜眼，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說：“這裏還是遮住舞臺效果更好。”
祝音音豁然睜眼，從前方的鏡子裏看到了紅衣少年。
他的頭發今天全部卷了上去, 露出額頭，身微側，指尖觸着她額頭在跟化妝師說話。
周圍都是選手和工作人員，聞聲不少人側目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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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額頭被觸碰的傷痕仿若複發，産生了一種微灼感。
那種奇怪的心情又冒了出來，祝音音身體微僵，又開始不自然。
她微偏了下頭，讓自己的額頭與少年的指尖分開，然後才說：“沈老師，你怎麽來了？”
沈今洛不着痕跡收回手，插進兜裏，滿是坦然地說：“聽說你們這次都很緊張，提前過來給你們打打氣。”
他擡目環視化妝間，笑出虎牙：“大家彩排都表現都很好，別緊張，觀衆會被你們驚豔的。”
神顏PD來後臺打氣，整個化妝間都活絡起來，沈今洛抄手在裏面轉了一圈，看起來就真的只是來後臺給學員打氣。
少年在離開前才又來到祝音音面前。
他說：“我上次出國工作看到過一個妝面，既可以遮掉這塊痕跡，又很切合你今天的舞臺。”
話畢，少年纖長的手将手機遞到祝音音眼前。
她一眼便認出，這是紅極一時的宿醉妝，眼部的桃花妝暈染開來，彩色水鑽點綴于一邊的眉骨和另一邊的卧蠶之下。
祝音音腦補搭配的服飾和舞臺設計，宿醉妝還真挺契合。
她坐在椅子裏，仰頭看向沈今洛的眼睛，笑了：“謝謝沈老師，我也覺得很不錯！”
然後心中的那些奇怪雜念便被抛卻，她開始和化妝老師溝通妝面。
沈今洛也不再多留，轉身離開，只是到門口時餘光又忍不住往女人這邊瞄了一眼。
第二次公演照舊是先由沈今洛四位導師在前臺熱場，而學員們則先在候場室準備。
雖然有沈今洛打氣在前，但這次公演的賽制規則比一公競争更激烈，候場室的氛圍仍舊有些嚴肅緊張。
學員們沒再叽叽喳喳地讨論導師們的造型，也不再興奮地從細枝末節的鏡頭中，尋找觀衆池那抹屬于自己的應援。
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股沉靜和蓄勢待發。
前方，紅衣少年已經在舞臺暖場走流程。
“今天的公演采取battle制，六首歌的AB兩組将同時登臺，先後演出。”沈今洛停了停，語氣中帶着些鼓舞的情緒，“battle勝利的一組，将獲得之後粉絲見面會的獎勵舞臺。而今晚總票數第一的組，以及全場個人得票最高的學員，還将獲得額外的一萬加票！”
“當然，決定她們比賽命運的，依舊是現場的各位成團見證人們。所以，請拿起你手中的投票器，為你pick的學員們投票吧！”
少年問一句“你們準備好了嗎”，話話筒對準了臺下的觀衆們。
鏡頭也随之調轉。
一閃而過的畫面令祝音音忽的端坐，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仿佛在藍色的海洋中，看到了不少金色。
但今天的攝像鏡頭切得太快，她還沒來得及看清，畫面就已經落回到舞臺。
伴随着四位導師的入座，第二次公演正式開始。
本次公演的battle方式已經自帶看點，所以節目組便沒在出場順序上再費什麽心思，直接抽簽決定了上場順序。
祝音音覺得自己上節目以來運氣就沒好過，她們組的簽是宋純抽的，最後一組，并且排在白玥組的後面。
真正意義上的今晚最後一個舞臺。
這個位置，可以提前觀摩全員的表現，祝音音也不知道算好還是差。
不過，一公那種魔鬼上臺時機都已經經歷過，倒也沒在怕的。
開場表演的是《俠客行》AB組。
林書慈在A組，她的對手是一位常駐B班不上不下的學員，林書慈的一段驚豔戲腔，終于一洗了初評級的F恥辱。
她們兩組的表演細看其實都沒有特別驚豔，但這首古風rap的曲子本就炸，束高馬尾的女孩飒美的跳個舞，仍舊輕易地點燃了全場。
對戰完畢，具體票數雖不會立刻公布，但為了調動觀衆的積極性，這次會立刻公布勝利的究竟是A組或B組。
《俠客行》兩組炸場，呼聲都很高。
最後A組憑借林書慈驚豔的戲腔拿下了勝利。
她們在臺上慶祝之時，候場室的祝音音看得心癢癢。
身旁寧雙和王以晴她們仨見《俠客行》這麽high，憂心忡忡地說她們在最後，觀衆會不會都疲乏了。
但祝音音不是。
她越看別人跳得high越是心潮澎湃，可能心中殺青的想法令她更興奮，她直接拍拍隊友的肩說：“我們的舞臺肯定比她們好。”
宋純看她一眼，沉默。
然後她們就發現，這次公演大家跟開了挂似的，越往後大家表現得越好。
因為傅辰的緣故，《超級女團》這次公演的服化道，學員們只要提意見基本上有求必應。這致使每組的學員們都在舞臺布置上也花了許多心思，效果堪比演唱會現場了。
第二組的《籠》，鬼才童郁對戰天才vocal葉之桃。
童郁設計了一個“以為沖破牢籠，卻不知又墜入另一個更深更大的牢籠中”的主題，共鳴感十足。這是童郁第一次放下鬼馬風格，走入規規矩矩的女團世界，她放棄那些繁複的肢體表達，盡情揮灑自己的聲音。
她将全場的人拉進她們的“籠中”，又完成了一次沉浸式的演出。
而B組的葉之桃更為簡單粗暴。
她的唱功一絕，那她就摒棄所有會分散聲音注意力的東西，全組一襲白裙，就撒潑式地釋放自己的情感，完完全全的以情動人。
都說慢歌要贏快歌，唯一的辦法是将全場的人唱哭。
葉之桃做到了。
她們這組戰況膠着，沈今洛在臺上賣了好一會關子。
最後，舞臺戰勝了情感，童郁又勝了。
之後的《最炫小玫瑰》、《Play World》、《Touch Your Shadow》全是快節奏極能調動情緒的歌，她們每一個人都在進步，都在發光發熱。
終于，最難熬的等待時光結束，輪到兩組《臉蛋天才》登場了。
上臺之前，宋純突然問祝音音：“你現在還覺得我們能贏嗎？”
這是她在節目裏第一次嘗試轉型，她第一次地産生了不确定的情緒。
大小姐臉上的宿醉妝明明甜中帶喪，可她笑起來，昏暗的甬道仿佛落進了光。
她伸手撩了撩新染的金發，只回兩個字：“當然。”
祝音音總是自信的，這在無形中感染了許多人。
《臉蛋天才》組的人也不例外，但當她們看了隔壁B組的表演後，那種久違的忐忑感又瞬時湧了上來。
白玥帶隊的B組，舞臺設計的元素跟她們有些撞了。
不知是否巧合，她們全員都是白吊帶牛仔熱褲，外面一件熒光粉的外套。并且，她們的舞臺設計也加入了水的元素。
當俏皮的音樂奏響，白玥組的五個女孩，個個吊帶貼身，赤足踩在漫過腳踝的水中起舞。水花飛濺，吊帶暈濕一片，貼在皮膚上，無盡的欲。
甚至，站在C位的白玥還和祝音音一樣，都染了金發。
金發紅裙，水光潋滟，就算不是臉蛋天才，這氛圍渲染得也沒差了。
場下的呼聲比前面四首快歌表演時還大。
隔壁，處于黑暗中的A組隊員們，突然就流動起一股緊張窒息的空氣。
連最為內斂的寧雙都怒了，憤聲道：“B組怎麽這樣，她們彩排的時候穿的還是紅色開叉裙，頭發也是普通的雙馬尾！”
而現在，她們中規中矩的性感開叉裙，跟着她們換成了吊帶配紮眼的熒光色外套，雙馬尾也放下來，還加入了甩頭發的舞蹈動作。
祝音音她們組是因為有宋純這樣的專業級選手，所以彩排時都帶全妝試過鏡頭了。
這種金發熒光撞色的搭配，并不常規，要說B組沒人借鑒，鬼都不信。
白玥她們夠毒，借鑒了她們的靈感，抽簽又在她們前面表演。
現場觀衆又沒看過彩排，她們很容易先入為主，覺得是A組跟風了B組。
此時此刻，祝音音她們組好不容易建立的軍心，霎時紊亂。
她目光幽幽地盯着白玥，冷笑：“怕什麽？她們不過是學過皮毛而已，水上舞、甩頭舞早就被跳爛了，撞衫而已，誰醜誰尴尬咯。”
隊員一愣，紛紛側目看向她。
大小姐的勝負欲已然被全部挑起，她指尖繞着幾率金發，唇邊竟勾起笑意：“我早看這小網紅不順眼了，一想到等會就要當衆打她臉，還真是有點小興奮呢。”
……隊員都聽傻了。
祝音音卻反而詫異反問：“你們不會真覺得她們表演好吧？不過是一群美在表面沒有靈魂的美女罷了，我們才會是真正的臉蛋天才。”
隊員們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大小姐的情緒居然完全都沒受影響。
但莫名地，她們還真被這股自信給感染到，方才那憤怒又緊張的情緒霎時被沖淡泰半。
隔壁表演結束了，漫長尖叫。
燈光調轉，灑到她們A組這刻，宋純也笑了：“你說得對，全園區的臉蛋天才只你一個。”
她将手搭上祝音音的肩，半擁住她：“靠你了，大小姐。”
祝音音勾唇，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隔壁一群抄襲者。
隔壁B組的燈光完全熄滅，現在是A組的showtime。
然而，她們全組還在自我介紹時，場下就已經炸開了鍋：
“卧槽？？？這啥情況，嘤嘤姐她們的服裝怎麽copy上組？連金發造型都差不多？？？是節目組故意安排，還是有人抄襲！”
“這中級別的撞衫，不會是嘤嘤姐報複節目組，故意搞事吧？”
“不可能吧，她被排到B組後面表演，抄襲除了坑自己和坑隊友，還能有什麽好處？那個網紅一直針對音音，如果有人抄襲那肯定也是B組抄好吧！”
“靠！你這麽一說，被節目組搞了，于是報社拉全組共沉淪不挺像嘤嘤姐風格的麽！”
“放屁！我們嘤嘤子行得正坐得端，向來作得明明白白，絕對不可能主動抄襲！”
“日，慘還是宋純慘，她怎麽回回都被祝嘤嘤坑啊！”
“窒息，好尴尬，我不敢看了。”
……
兩組服飾的問題，果然立刻在觀衆池裏掀起了讨論。
不過今晚來了不少小音符，終于不再是路人和黑子一邊倒的謾罵，其中也夾雜着小音符義憤填膺的反駁。
幸而祝音音她們帶着耳返，只是感覺到臺下的騷動，卻并不知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自我介紹完畢後，她們互相眼神打氣，準備一展身手。
倏地——
臺下觀衆池的藍色海洋中間，突然次第亮起金色的光，星星點點連成了線，又彙成了河。
生生将沈今洛的應援藍海，劈開一道金色裂紋，像銀河，似閃電。
是被祝音音卡位還被誣陷是皇虐出的粉絲，在對她說話，給予她支持。
燈光暗淡的一刻，小音符們替她點亮一道金色閃電，同時，臺下齊聲應援：
“大小姐，我們替你撐腰！”
祝音音猛地一怔，完全沒預料到，她的粉絲會像流星一般驚喜從天而降。
此時此刻，想要打臉抄襲狗的心情，與粉絲應援的澎湃交織在一起，更點燃了她渾身鬥志。
音樂前奏響起那刻，她想：最後一次的舞臺，有這樣的牌面，值了！
祝音音組的舞臺，和B組相比，要暗沉一些。
因為她們的水元素，并非真正的水，而是運用了光影效果。
如電影質感一般，從對面投射出一片微漾的水紋光影，像夏日岸提邊，陽光從樹葉縫裏落入湖面，影影綽綽。
白光水紋落在少女們的臉上和身上，忽明忽暗，又像是紅毯上無數閃光燈鏡頭在閃爍。
俏皮音樂起，五位少女于光影波紋中齊舞走來。
熒光黃的小鬥篷，更襯托出吊帶下的纖細身姿，她們一笑，像聚光燈下的寵兒，如湖泊搖曳水仙。
她們唱：
“臉蛋天才，別人模仿不來
你看她，東施效颦 濃妝似美顏，卻無半點驚豔
qi——！
真正臉蛋天才吹灰不費，就做偷心盜賊
就算我，裸妝素顏，也令他臣服移不開眼”
少女唱着嗲腔，臉上是不屑的自信，活脫脫不将一切放在眼裏的傾城自負美人。
臺下猛地噤聲，隔壁白玥組忽的面色凝重。
她們只知A組舞臺有水元素，卻不知，她們是燈影如水，暗喻自戀水仙。只一個細節便令她們B組相形見绌，襯得她們的設計俗不可耐。
此時此刻，歌曲原本的“水仙唱段”，竟像是化作了一道道嘲諷輕蔑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她們臉上。
白玥組臉色突變，然而祝音音告訴她們，還不止，還不夠痛。
《臉蛋天才》從歌名到歌詞，都嚣張到目中無人。
祝音音将其中的自戀自信挖到了極致。
嬌嗲的伴奏漸漸走低，變得些許迷離。
祝音音被衆人拱着，來到了一面全身鏡前，她的C位solo唱段來了。
女人立在鏡前，熒光鬥篷在熱舞中被褪下，貼身的吊帶和熱褲勾勒出她誘人的曲線。尤其是鏡面反光，裏面一抹妖嬈的影，像影視劇作中畫卷上的那抹令人難以忘懷的倩影。
忽明忽暗的舞臺上，祝音音與影共舞，似也陶醉于自己的美貌與舞姿。
嬌嗲的聲音，逐漸轉低，變為慵懶的低吟：
“我的魅力，無法言喻
海天傾倒，星星只為我閃耀
連我自己也要 為我神魂颠倒”
唱段戛然而止，祝音音徹底解放半散的金發。
她半寐着眼睛，在富有層次的伴奏中，對着鏡中的倒影獨舞。微仰頭，帶着笑，似沉醉。臉上喪甜的宿醉妝，在蕩漾的水紋燈光中，半明半昧，更添幾分迷人的韻味。
嬌憨、靈動還有點兒小性感。
然後她的臉蛋天才姐妹們，一個個也跟着來到鏡子前。
音樂再起，陣形變幻，五個人再度聚集，嬌嗲地自我欣賞：
“用我的臉蛋天才，征服聰明的腦袋
無論你如何效颦整改，永遠不如臉蛋天才，輕易令得人人寵愛
我們臉蛋天才，天生高貴，教人拜跪
……”
舞臺水光潋滟，鏡子從一面，到最後連接成鏡面牆，女人們的背影伴着光影折射在鏡面之上。
每一句甜嗲的唱腔，都震得人心髒微麻。
明明是一首發嗲的歌，被她們改得俏皮靈動，又勾魂奪魄。
無比直白自戀的詞，用在以祝音音為首的五個女人身上，毫不違和，令人信服。
Ending之時，她們肌膚緊貼鏡面，似在與自己鏡中的倒影擁抱。
嬌俏妩媚的臉蛋天才，無人能入眼，如水仙，只為自己的倒影所傾倒。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舞臺好像又寫得多了點，但寫選秀不描述公演又覺得少了些感覺_(:з」∠)_
依舊是小學生的原創寫詞，我們就重舞臺感染好了，輕槽！【鞠躬】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ki_YUN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似水流年 21瓶；35995608 20瓶；餓醒告別 1瓶；
非常感謝=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