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嶺三人對第一輪比賽的難度預估沒有錯，即使《最強學霸》的選手們都是履歷閃瞎人眼的學霸，在第一輪考驗面前依舊紛紛折戟沉沙。
“這個七秒。”“這個八秒。”“這個十秒，不錯啊。”
“你們猜雲歌能堅持多久？”趙一宸問道。
鄭建業說道，“預告片段裏大家對雲歌的表現如此驚訝，我猜雲歌堅持了二十秒以上。”
陸嶺說道，“我猜雲歌堅持了一分鐘！”
趙一宸笑出聲來，“陸神，你真是不追星則已，一追星真吓人！你的粉絲濾鏡也太重了吧？”
三人閑聊着，稍稍緩解了陸嶺焦急又難耐的心情。終于熬到雲歌上場時，陸嶺激動地攥緊拳頭。
十二秒，雲歌的對手出錯被淘汰——三十秒，音樂節奏瞬間加快——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雲歌堅持了五分鐘，一直到整首曲子演奏完畢！
不，不該說是堅持，因為雲歌的神态從頭到尾都很放松，仿佛這對她而言是和吃飯喝水一樣極為簡單的事！
陸嶺激動地站起來，“雲歌太厲害了！”
彈幕上也全都是驚嘆號。
雲歌比賽完之後，接下來的選手們的表現，就顯得索然無味了。陸嶺看了幾分鐘，感到十分無聊，和兩位室友商量道，“要不然不看了？”
趙一宸拽了一下陸嶺的袖子，“等等！別關！”
“你看這彈幕……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啊？”
陸嶺剛才一直在回味雲歌的閃耀時刻，根本沒有仔細看彈幕，被趙一宸提醒後看了兩眼，頓時皺起眉頭。
“節目有黑幕吧？雲歌是不是在作弊啊？第一期完全是雲歌的個人秀啊？”
“我不相信第一名能甩開第二名那麽多！雲歌五分鐘沒有出錯，剩下的所有人一分鐘都不到就被淘汰了，開什麽玩笑？”
“不不不，還是有選手超過一分鐘的——祁旸的時長是2分45秒，也超過半首曲子了。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祁旸吧？為什麽沒有注意到呢？因為節目組根本沒給祁旸幾個鏡頭，明明十分出色的比賽過程，只有一閃而過的鏡頭。如果不是我按下暫停鍵看計時器，根本無法發現祁旸的表現如此精彩。《最強學霸》第一期除了雲歌之外，剪輯的都是幾秒跪的弱雞選手，其他也很強的選手根本沒鏡頭……大家心裏都明白吧？”
“雲歌肯定作弊了！她什麽背景啊？一整期節目捧她一個人！”
“作弊？不可能吧？參加《最強學霸》的都是全國頂尖的學霸，甚至世界頂尖的學霸，這麽多大牛人物全都故意放水？全都陪着雲歌演戲？無論雲歌有怎樣的背景，這都不可能啊！”
“天哪……有些人的理解能力真的是絕了，就這還看最強學霸呢？看得懂嗎？說雲歌作弊怎麽就是說其他人故意放水了？顯然是雲歌提前知道了題目和答案啊！”
“臨場聽音樂辨別、記憶、畫線很難，但如果雲歌提前就知道自己會聽到什麽樣的音樂了呢？如果雲歌早早就把自己要畫的黃色、綠色、橙色三條線背下來了呢？畢竟也是學科競賽獲獎的學霸，背下來三條線的起伏走向還不是小菜一碟？”
“節目組能不能站出來解釋一下？雲歌究竟有沒有作弊？如果雲歌沒有作弊的話，為什麽其他優秀選手不給鏡頭，鏡頭全都給了表現不佳的選手？”
彈幕裏，觀衆們早已吵成一團。
陸嶺連忙去微博上搜索相關話題，發現微博上的聲音和彈幕裏一模一樣。
微博上，#《最強大腦》雲歌作弊#與#雲歌與M.T樂隊熟識#兩個話題的熱度已經很高了。
有一段視頻，正是M.T樂隊出現在舞臺上時，雲歌臉上的表情和M.T樂隊成員臉上的表情的特寫鏡頭。
“你們看！雲歌對M.T樂隊笑了！”
“M.T樂隊在對雲歌眨眼睛！他們明顯認識啊！”
“啊！我查了一下，M.T樂隊中年齡最小的成員是崇禮高中的學生，和雲歌同一所高中，他們肯定認識！”
“這就能說得通了，一定是M.T樂隊提前把曲子透露給了雲歌。至于這一行為節目組知不知情，是M.T樂隊擅自違反規定破壞比賽，還是節目組的授意，那就不知道了。”
“@《最強學霸》節目組！不要裝死了！向觀衆們說清楚！”
陸嶺懵了。
為什麽會這樣？
情感上，他堅信雲歌肯定沒有作弊，這就是她的真實實力。然而理智上陸嶺也知道這期節目不正常，如果不是為了捧紅雲歌，為什麽其他實力強的選手不給鏡頭，只讓雲歌一枝獨秀？
就連他的室友鄭建業都在說，“這節目真的想捧雲歌吧？雲歌要出道進娛樂圈了？她的顏值确實很适合娛樂圈！但這期節目是不是做過頭了？”
陸嶺看着鄭建業，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連了解雲歌的、聰明理智的鄭建業都這麽想，網友們都會怎麽想，已經毫無懸念了。
陸嶺雙手顫抖着點進雲歌的微博，果不其然，雲歌的微博下一片罵聲。
如今雲歌在N市進行拍攝，學習直播間由另外幾名學習主播輪流直播。然而就算雲歌不在直播間，陸嶺進入學習直播間後，看到裏面也全都是在罵雲歌的彈幕。
陸嶺心中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道此時，雲歌看到這些罵她的話了嗎？如果看到了，雲歌會傷心嗎？雲歌會應對嗎？她如何應對才能讓大家相信她呢？
N市，M.T樂隊的隊長，鍵盤手顧燃拿着手機打字，每按下一個鍵的力氣都極大！幾乎要把手機屏幕按碎！
“沒有對雲歌洩題！沒有對任何人洩題！和雲歌完全不熟！只在學校裏見過一面！不要污蔑我們的人品！如果我們洩題就讓我們樂隊一輩子紅不了！”
顧燃咬牙切齒地在微博上打下這些字，按下發送鍵之前卻遲疑了，他看向自己旁邊的鼓手和吉他手，“發嗎？”
鼓手和吉他手都是與顧燃一樣的暴脾氣，整個M.T樂隊可以說就沒有一個人脾氣好。
顧燃成為隊長後，已經變得成熟一些了，他有些猶豫，“真的發？會不會影響我們樂隊發展啊？”
“要不然我再問問其他人……”
顧燃撥通貝斯手等人的電話，然而不愧是同一支樂隊裏的人，所有人的意見都很一致，“發啊！難道我們不吭氣，就這樣看着雲歌一個小姑娘被冤枉被欺負？”
“當然要發！不止雲歌被冤枉！我們樂隊也很冤枉好嗎？”
“就是，我們清清白白，怎麽能被潑這樣一盆髒水？”
顧燃不再猶豫，按下發送鍵。
一分鐘後，0轉發0評論0點贊。
五分鐘後，0轉發0評論0點贊。
十分鐘後，終于出現了第一條評論——
“在說什麽啊？看不懂。”
顯然，這位微博粉絲并不知道M.T樂隊在《最強學霸》上演奏的事情。
隊長顧燃抱住身旁的鼓手和吉他手，三人抱頭痛哭，“我們真的好涼涼啊！”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紅啊！”
“嗚嗚嗚嗚嗚！”
三人痛哭一陣後，顧燃重新發了一條微博，這次記得帶上了#《最強學霸》雲歌#的話題。
這一次，微博發布之後，轉發和評論瞬間蹭蹭上漲。
“這是在《最強學霸》上演奏的那支樂隊？沒有提前透露給雲歌？不信！”
“誰相信啊，三歲小孩都不信。”
“什麽證據都沒拿出來，就發這麽幾行字，騙傻子呢？”
“和雲歌完全不熟！只在學校裏見過一面！——這還是認識啊。”
“《最強學霸》上演奏的樂隊成員發微博承認他們認識雲歌了！”
“果然認識！網友們猜對了！果然網友們都是福爾摩斯！”
顧燃等M.T樂隊成員看到微博的轉發和評論這個神奇的走向，面面相觑。
“不是，我發的這條微博，怎麽能理解成——發微博承認認識雲歌？”
“萱子！你語文及格了，你說，這閱讀理解是這麽做的嗎？”
“額……我語文及格了沒用啊，網友們語文沒及格。”
“隊長！是發的這條微博沒說清楚吧？你語文可從來沒有及過格！”
顧燃摸了摸後腦勺，“是我微博發的不清楚嗎？那重新發一條？”
M.T樂隊成員們又發了兩條微博，然後發現根本不是語文水平的問題——網友們只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內容。
無論他們發怎樣的內容，網友們都會歪曲成自己想要的意思。
“這……這些人都瘋了吧？怎麽全都不正常？”
“其實正常人還是有的，只是正常人的聲音沒有他們聲音大。正常人都在默默等待真相，頂多發一句‘等結果’，或者幹脆不說話。”
“這些網友裏林清漪的粉絲很多啊，林清漪的粉絲們都不滿意林清漪在《最強學霸》裏的待遇，認為她的鏡頭太少了，節目組不理林清漪這個明星，反而拼命捧雲歌一個素人。”
“卧槽……好羨慕啊！隊長，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像林清漪一樣有那麽多腦殘粉啊？”
“滾滾滾，喜歡我們的粉絲那能叫腦殘粉嗎？誰喜歡你誰就腦殘啊？”
“隊長，現在該怎麽辦啊……”
就在M.T樂隊成員們一籌莫展的時候，鼓手方小萱無意識地刷着微博，突然刷到了一段有他們出鏡的視頻！
“卧槽！這是什麽？”
方小萱點開視頻，将手機舉到隊長和吉他手面前給他們看。
視頻很清晰，畫面中無疑就是他們三個人，但是他們完全不知道這段視頻是在什麽時候被拍攝的。
“這是節目錄制前夕，我們在演播大樓的屋子裏排練……”
“我們排練被拍下來了？這個角度是俯視，是挂在牆上的攝像頭拍的？”
“噓！安靜！”
三個人安靜下來後，視頻中的聲音頓時變得更加清晰。
視頻中，三人在譜子上不停地修修改改、塗塗畫畫。
方小萱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真的要上《最強學霸》這個節目上演奏嗎？吉他只彈三個音，電鋼琴只彈三個音，架子鼓只敲三個地方……這他媽還叫音樂嗎？”
顧燃伸手拍了一下方小萱的後腦勺，“當然要上！”
“如果不是吉他只彈三個音、電鋼琴只彈三個音、架子鼓只敲三個地方這種事情已經成名的樂隊看不上，機會哪裏會輪到我們？《最強學霸》可是熱度很高的綜藝！上這樣的綜藝如果演奏的是真正的音樂，哪裏輪得到我們這樣的十八線樂隊？”
吉他手點頭，“隊長說得有道理。我們現在沒有挑剔的資格，所有的機會都要抓住。也就是這個機會比我們紅的樂隊瞧不上，不如我們的樂隊又做不到在彈奏時不出一個錯，才能落在我們的頭上。”
顧燃給大家打氣，“對！這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機會！”
“加油改譜子啊！在只彈三個音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讓我們的音樂依舊動人，依舊能表達我們M.T樂隊的精神！”
“改完譜子請你們吃夜宵！”
接下來的視頻快進了，三個人在屋子裏改譜子到深夜，終于完成任務。将最終的成品小心收在文件夾裏，然後三個人走出了屋子。
三人離開後，視頻依舊沒有結束，屋子裏只空了一小會兒，然後門就被人推開了。一位瘦小的男人蹑手蹑腳地走進屋裏，打開文件夾翻了一遍，拿起文件夾就走。
視頻繼續快進，右下角顯示的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後，男人又重新回來，将文件夾放回原處，此時男人的手中還拿着厚厚一沓紙。
方小萱驚呼出聲，“卧槽！我們的譜子被人偷了！那個人偷走複印了一遍！”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不要臉！”
“那個人複印了我們的譜子後洩露給誰了？難道是雲歌？”
就在這時，視頻畫面角度切換，顯然是換了一個攝像頭。
畫面中依舊是剛才的那個身材瘦小的男人，他對面多出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瘦小男人将一個文件夾遞給高瘦男人，“曲瑞，這是M.T樂隊的譜子。到時候你是第35個上場的，演奏的是标着35的譜子，你一定要背過！”
“你的對手是雲歌，你必須要把她淘汰！”
曲瑞接過文件夾，點頭，離開。
方小萱完全看愣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卧槽！我們的譜子被偷後沒有洩露給雲歌！反而洩露給了雲歌的對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雲歌依舊贏了？雲歌小學妹牛逼啊！”
“這視頻到底哪裏來的？”顧燃問道。
方小萱退出視頻，看了一眼發布視頻的博主，“偵探任哲。”
“是他啊，娛樂圈第一狗仔。他拿到攝像頭拍下來的視頻，倒也不奇怪。”顧燃說道。
他們不知道，就在此時此刻，娛樂圈第一狗仔任哲正在自己的工作室裏咆哮，“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視頻不是我發的啊！”
“你們誰登陸我的微博號發的？”
“沒有？沒有？都沒有？那難道是鬼發的？”
“卧槽！這個微博為什麽删不掉！！”
“啊啊啊啊啊這不會真的是鬼發的吧！”
工作室裏的人們看到第一狗仔任哲被吓得吱哇亂叫。
片刻之後，有人說道，“老板，世界上沒有鬼，我覺得可能是黑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