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卧槽卧槽卧槽！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浙大宿舍裏，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罕見地爆了一長串髒話。
“陸神怎麽會輸？”
“陸神！你說！你是不是看主播妹子長得漂亮，你故意讓着她了？”
被稱為陸神的男生臉上的表情也很迷茫，嘴巴張開又合上，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陸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輸的，明明宿舍四個人全都認定他們一定會贏！
因為出題人和攻擂人……是一個宿舍的。
剛才出的那道物理競賽題……是他們商量好的。
陸嶺是浙大大一學生，物理競賽省隊選手。本該保送清華北大，奈何英語一塌糊塗，在清北面試上的口語作答讓面試老師齊齊伸手掩面……于是“考敗來浙”，成為了浙大學生。
同一個宿舍四個人，一個也沒參加過高考。陸嶺物理競賽保送，李瀚、鄭建業化學競賽保送，趙一宸生物競賽保送。
今天晚上八點，陸嶺的表妹突然發微信轟炸他，“陸大胖！你快去這個WW直播間！快快快！”
“這個直播間的主播是個高一學生！要和人直播比賽數學競賽題和物理競賽題！”
“只要贏了她，就有一萬塊的獎金！！！”
陸嶺在宿舍裏念出表妹的微信後，宿舍裏的另外三個男生全都瘋了，“卧槽！一萬獎金！還有這樣的好事？”
“這肯定要去啊！這不就是天上掉錢嗎？”
“高一學生？現在高一不是才開學兩個月嗎？這個主播是不是覺得學霸學神都不上網啊？讓我們省隊的陸神去虐一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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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神！快快快！你電腦呢？算了算了我直接用我電腦下載安裝WW直播！”
“陸神你趕緊找一道自己會做的物理競賽題！別找太簡單的！找一道高一競賽生絕對做不出來的！”
宿舍裏的四個男生一齊上陣。兩個男生分別在兩臺筆記本電腦裏下載安裝WW直播；陸嶺從書架上抽出物理競賽書，找出一道自己做過的、會做的難題；趙一宸動作飛快地把題目拍下來。
然後陸嶺和趙一宸兩人同時登錄WW直播，進入雲歌的直播間。
“陸神？你準備好了嗎？”
“我再看一眼答案……好了！”
“那我去直播間裏出題了啊！陸神你一定要搶麥成功啊！”
李翰大聲笑道，“哈哈哈哈哈！你要相信陸神單身這麽多年的手速啊！”
一切都很順利，直播間裏沒有其他觀衆比他們宿舍四人更快，他們在直播間裏出了第一道題，然後輕松地搶到了答題攻擂的機會。
攝像頭對着紙和筆，陸嶺和雲歌同時開始答題。
陸嶺一點也沒有故意放慢速度，他在用最快的速度答題！
一萬塊的獎金，對于大學生而言是很大一筆錢！
一開始，陸嶺和室友都認為他們必勝。但是漸漸的，陸嶺開始慌了，室友臉上的表情也都變得凝重。
陸嶺答題的速度快，雲歌答題的速度更快！
“快快快！”三個室友不敢出聲，站在陸嶺旁邊攝像頭照不到的位置，拼命對着陸嶺打手勢！
陸嶺心中焦急，但這已經是他的最快速度了！
解題思路，他在開始答題前就已經心中有數；計算能力，他自認為相當出色……可是為什麽雲歌的速度比他更快？
難道雲歌也做過這道題？并且雲歌的解題能力比他更強？
但是這怎麽可能？他是省隊選手，雲歌只是高一新生！
他比雲歌多學了兩年物理競賽，他做過的題是雲歌的多少倍？
然而不可能的事就這樣發生了，陸嶺在寒冷的冬天做題做的滿頭大汗，最終還是輸了。
雲歌搶先一步解出了正确答案。
宿舍裏四位男生全都愣住了，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雲歌在直播間裏詢問出題人，她的答案對不對，趙一宸半天沒有反應。
還是李瀚伸手推了趙一宸一把，趙一宸才回過神來，在鍵盤上敲下“你答對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趙一宸卻接連打出錯別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才發送出去。
原本認定穩穩落入口袋中的一萬塊獎金飛了，四個男生的心情都很複雜。
李瀚嗷嗷嚎着一萬塊錢能買多少東西：“單反鏡頭！限量版球鞋！出國玩一趟都夠了！”
“陸神你好歹也是省隊的！怎麽能輸給一個小丫頭片子呢？”
鄭建業看出陸嶺臉色不對，示意李瀚別再說了，“行了行了。”
李瀚卻不肯閉嘴，“直播還沒結束呢！雲歌還在接受挑戰呢！我們再重新來一次啊！！”
“陸神剛才提前看了一遍答案，結果還是輸了……”
“這次陸神索性直接把答案放在旁邊照着抄吧！”
“反正攝像頭能照到的只有一小片桌子，把答案放在旁邊攝像頭找不到的地方不就行了嗎？”
“陸神陸神！我們再來一道？”
陸嶺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宿舍，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李瀚愣住，半晌之後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建業和趙一宸，“卧槽！他什麽意思？”
“他覺得我讓他抄答案侮辱他了？”
“難道他剛才攻擂不是在作弊嗎？”
“我們既做出題人又做攻擂人，陸神自己挑的自己會做的題，還先看了一遍答案，心中有數之後才開始答題……這不也是作弊？和把答案放在旁邊抄有什麽區別？”
鄭建業和趙一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
李瀚說的都是實話，但他們也能理解陸嶺的心理活動。
“正是因為作弊後還輸了，所以更丢人啊……”
李瀚沉默了。
省隊選手輸給高一新生，确實夠丢人的。
“反正人已經丢了，總得把一萬塊贏回來吧？”李瀚說道。
“要是陸神不想要這一萬塊，那我就上了！我高一也學過半個學期的數學競賽，就算沒學過，抄答案誰不會啊？”
鄭建業開口勸道：“不太合适吧……”
“我看算了！”
“一萬塊錢确實挺多，但是這麽賺錢也沒意思。”
“一開始我們都沒想太多，聽說有一萬塊獎金可以賺，守擂的只是一個高一女生，一時沖動就上了。”
“現在想想這樣聯手作弊的行為，是有點不合适……”
李瀚不服氣：“是這個主播太蠢！她的比賽留着這麽一個大漏洞！我們利用漏洞贏錢，也不能怪我們吧？”
“這個錢我們不賺，也多的是人賺！這麽大漏洞擺在這裏，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不信你們等着看！”
陸嶺走出宿舍，在偌大的校園裏漫無目的的瞎逛。
冬日夜裏的風又濕又冷，透過衣服直往人骨頭縫裏鑽。他剛才在宿舍裏比賽做題又急出了一身汗，冷風一吹頭痛欲裂。
但是陸嶺卻不想回宿舍。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許久沒有這麽清醒了。
剛才和室友四個人一起，出題人是他們、攻擂人也是他們，想要靠作弊手段贏得一萬塊，是他一時沖動。
然後他輸了。
然後他醒了。
陸嶺回想自己進入大學兩個月都在幹什麽，然後發現自己似乎什麽都沒幹。
進入大學後，他們四個室友特別合得來，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打游戲……
不再像高中時作息都被規定好，大學的時間非常自由，仿佛按下了加速鍵。晚飯後一起在宿舍裏打游戲，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第二天早上起不來就不去上課，上午的課他有大半都是翹掉的……
直到剛才，陸嶺猛然驚醒，自己和室友，未必都合得來。
更關鍵的——
他有多久，沒有主動翻開物理書了？
他一直深愛物理，這就是他的深愛？
陸嶺直到深夜才回宿舍。
李瀚和往常一樣，正在玩游戲。
出乎他意料的是，鄭建業和趙一宸竟然沒有一起玩，兩人都已經睡下了。
陸嶺輕手輕腳地洗漱、上床，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眠。他拿起手機，搜到雲歌的微博，給雲歌發了一條私信。
“你好，我想提醒你一下，《真假學霸》現在的模式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出題人和攻擂者完全可以私下聯手，攻擂者提前知道題目，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抄答案……”
陸翎按下發送鍵，仿佛壓在心頭上的石頭被拿了下來，輕松地舒了一口氣，終于睡着了。
《真假學霸》第一天，晚上八點開始，十一點結束，一共有十二個人出題，十二個人攻擂。
攻擂者紛紛失敗。
雲歌守擂成功。
三個小時的直播中，直播間在線人數持續增長，觀衆們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十一點結束直播時，滿屏的彈幕沒有其他內容，全都是“雲歌學霸！”
張秘書、史雅寧、崔盈盈在雲歌結束直播的一瞬間，同時打爆雲歌的電話。張秘書搶先一步打通，“雲歌！這個危機公關太棒了！”
“今天之後，說你假裝學競賽的謠言，再也站不住腳！”
“再也不會有人懷疑你的實力！”
緊接着，崔盈盈的電話打進來，“雲歌你剛才真的太帥了！”
“既然你已經證明了自己，明天就不再繼續《真假學霸》，恢複以往的學習直播內容了吧？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你的微博收到了很多私信，很多人都提醒你現在的比賽模式存在很大漏洞——出題人和攻擂者可以聯手作弊……有幾條私信的意思，這樣的事情今天已經發生過了！”
“今天是第一天，大家都沒有準備，即使出題人和攻擂者聯手作弊，準備也并不充分，所以沒有人贏過你。以後如果再有這樣的比賽，那可就說不準了……反正你反駁謠言、澄清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看《真假學霸》有今天這一次也足夠了！”
雲歌毫不猶豫：“不，明天繼續。”
“出題人和攻擂者聯手作弊……我也不怕。”
第二天，雲歌微調了比賽規則。
攻擂者的攝像頭拍攝範圍必須足夠大，将攻擂者的書桌及周圍全都拍攝進去，同時攻擂者必須始終低頭答題，眼睛不許看向拍攝範圍外。
這樣避免了攻擂者照抄答案。
至于提前知道題目、背過答案……這樣的情況，确實難以避免，雲歌索性不避免。
她只要提高自己的解題速度！
讓自己的解題速度比默寫答案的人更快！
最終的勝利者還是她！
《真假學霸》直播第二天，雲歌守擂成功。
《真假學霸》直播第三天，雲歌守擂成功，并且登上熱搜——
#《真假學霸》雲歌真學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