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是送給兩位的甜品。”
贈品?
峯岸渚和太宰同時提起了一根神經,警惕地看着放在他們跟前的三角杯。也不知道那杯裏裝的都是什麽,從外面看來是一層一層的,顏色如同彩虹一樣是漸變的。
好看是挺好看的。
但峯岸渚卻并不是很想享受這份飯後甜點。
“宿主,你怎麽不吃呀?”系統天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個顏色看起來多漂亮呀,肯定會很好吃的!”
“……傻系統。”峯岸渚拿着勺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着,“你難道沒聽說過在自然界中,越是顏色鮮豔的生物就越是有毒嗎?”
現在這杯甜品在他眼裏,已經和毒蛇、毒蘑菇沒什麽區別了。
峯岸渚擡眼看了眼對面,發現太宰面色慘淡,估計也是和他一樣的想法。
兩個人面對着面坐着,看了眼前的甜品足足有兩三分鐘,卻始終沒有動勺子的想法。還在一旁笑眯眯地等着客人反饋的幸平創真,歪了歪腦袋,“?”
他是走進了什麽畫面暫停的場景裏面了嗎?
許久過後,他才明白過來峯岸渚和太宰兩個人一直沒動勺子的原因在哪裏。
“別擔心,客人。”幸平創真揚起了十分自信的笑容,“這是我的新作,味道我還是很滿意的。因為是剛剛才完成的,所以就想找客人來試吃一下。”
“我大老遠就看到你了,感覺你很熟悉的樣子,所以就直接端到這邊來了!”
峯岸渚愣了一下,拿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說……我?”
“是啊!”幸平創真點了點頭,然後稍微湊近了一些,“不過這麽一近看的話,我好像和你沒見過面吧?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一樣,真是奇怪。”
幸平在心裏真情實感地奇怪着,然而峯岸渚聽到他的話,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說不定是在別的世界見過。”
“诶?”
“開個玩笑而已。”
峯岸渚打着哈哈過去,然後把視線投向面前的甜品上面,“既然主廚先生都說這是自信之作了,那我不品嘗一下也說不過去了。”說不定也就是顏色奇怪了一點而已,以前幸平創真也不是沒做過類似的,結果吃到嘴裏卻是出乎意料的美味。
他滿懷期待地挖了一小勺,放進嘴裏,然後整個人就都僵硬了。
一直關注着他的太宰立刻警覺:“怎麽了?”
峯岸渚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許久以後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盯着自己眼前的甜品,默默說了一句,“好吃。”
“?”
“太宰你也嘗嘗,這個真的好吃!”
“真的?”太宰将信将疑地拿起了一旁的勺子,也挖了一口。放進嘴裏的那一瞬間,各種奇妙又怪異的味道沖了上來,直接席卷至他整個腦部。
眼前的景象飛速變換着,在不敢置信的情緒當中,太宰看到了遙遠的三途川,以及生長在岸邊大片大片,豔麗的彼岸花。
他猛地一回神。
随即立刻在餐桌上尋找起能緩解嘴裏味道的東西,他拿起酒杯,就直接灌了下去。直到嘴裏的味道有些淡下去了,太宰這才像是找到呼吸一樣,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好險。
……差點以為他要死了。
太宰這才想起來和峯岸渚算賬:“你居然騙我!”
“也不算騙吧。”峯岸渚也在喝酒,試圖壓下嘴裏的味道,“只是我都吃了一口了,你不吃的話就顯得有點說不過去了。”
“哈哈哈!”和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峯岸太宰二人組不一樣,幸平創真竟然還有閑心笑出聲,“看你們這個樣子,那就是我這個新作品的味道還不錯吧!”
“哪裏不錯了!”峯岸渚反駁了回去,他捏了捏拳頭,“要不是你剛剛介紹這是你的自信之作,我怎麽可能會被你騙到!”
“可是這的确是我很滿意的甜品啊。”幸平創真一臉平靜且無辜地說道,“在味道上,它已經在我的怪味料理中名列前茅了。”
峯岸渚:“……”
太宰:“……”
*
盡管最後的甜品體驗不是很完美,但晚餐總體來說還是很值得回味的。峯岸渚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居然還能吃到幸平創真的料理,這感覺就像是自己又賺到一大筆錢一樣。
雖然已經被他吃進肚子裏了。
……峯岸渚想了想,突然又覺得有點心疼了。
太宰治付過賬單,兩人正想往外走的時候,又聽到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這不是太宰先生嗎?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
一個看起來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快步流星地往他們這邊走來。
“岡田先生。”太宰仔細辨認了幾眼,才認出來這張帶着谄媚笑容的臉,禮貌性地伸出左手,和岡田懸在半空很久的手握了一下。
“真是好久不見了,太宰先生。”岡田看了眼太宰旁邊的餐桌,視線在觸及到峯岸渚的時候頓了一下,随後又挪到了太宰身上,“原來您已經用完餐了,本來是想過來打聲招呼,沒想到還是打擾到您了。”
“沒有的事。”太宰在面對外人的态度,似乎和面對渚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矜持有度,表情沒有多餘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多餘的。
“不過岡田先生要是沒什麽其他的事的話,我們就先離開了,也不打擾你的晚餐時間。”
“我們?”
“诶,這位是……”他像是才看到一邊的峯岸渚。
“渚是我的朋友。”
岡田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太宰先生的友人,怪不得看起來一表人才!”
峯岸渚的嘴角抽了抽,這人臉變化得真快。明明剛剛還裝看不見他,現在又能閉着眼誇獎起來了。
“我看您和您朋友今天晚上好像吃得不多,這可不行啊!”岡田不贊同地說道,“你們年輕人現在正是要好好吃飯、保護身體的時候,不然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可有的罪受。”
“不如這樣吧?您幹脆到我們這桌來,再吃點怎麽樣?”
“正好前一陣子和您說的合作那事……”他繞來繞去,總算是把最終的目的說了出來。
“不用了。”太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打斷了他的話,“我向來在私人時間不談工作。”
說完他也沒有等岡田的回複,轉頭看向身後的峯岸渚,“我們走吧。”
徒留岡田一個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像他這麽大年紀的人奮鬥了接近大半個輩子,賺了些錢財,名聲也有一點了,現在正是最是要面子的時候。然而今天卻偏偏被一個可以說是自己小輩的人下了面子。
可岡田卻什麽抱怨的話都說不出口,甚至下次要是再遇見,他還得繼續和人陪着笑臉,打落牙齒混血吞。
這就是港口黑手黨在橫濱說一不二的地位。
*
從餐廳出來之後,峯岸渚一路跟着太宰上了車,他本來以為接下來就是回別墅去了,沒想到車子彎彎轉轉的,最後竟然開到了他之前租住的公寓樓下。
他住的公寓樓是個看起來很破舊的二層小樓,攏共的面積就不大,還分成了上下兩層好多個房間,每個房間的大小也就是十幾平米的樣子。
還不如太宰家裏的一間卧室面積大。
峯岸渚租住的就是其中的一間小房間。
“三浦。”太宰敲了敲擋在前後座之間的隔板,很快就降了下來,露出了三浦的臉,“你也跟着一起下來。”
“是,太宰先生。”
峯岸渚一臉懵地跟着他一起下了車,一直到太宰要邁開步子,順着往樓上走的時候,“等等,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說這裏的房東不讓你租房了嗎?今天的車不太适合,主要是帶你過來看看需要搬哪些東西,然後你直接告訴三浦就行了。他到時候會讓搬家公司過來幫你搬。”
“你……”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我上次打電話,你聽到了?”
太宰随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
“還有什麽可是的?”太宰挑了挑眉,轉身繼續往樓上走。然而還沒等到他的腳放上樓梯,就聽到峯岸渚在他身後這樣說道——
“可是我今天沒帶這裏的鑰匙啊!”
……
這就有點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