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宰先生,我……我就是聽說了你之前的事情,知道是峯岸君幫助了你,所以才想過來謝謝他。A子的眼圈紅了紅,“我不是故意來打擾您的朋友的。”
在場一共有三個人,嬌滴滴的女孩子捂着臉,淚流不止,剩下的兩個大男人卻沒有一個人有過想去安慰的心思。
兩人看着A子,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嘆為觀止。
“她怎麽知道我是誰的啊?還有,女孩子都是這麽能流眼淚的嗎?”峯岸渚驚訝地看着,從一開始眼淚就沒停下來過的A子,“也不對啊,我以前有認識的女生,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可能是人體之間的差異吧,就像有的人天生體力好,有的人體力差一樣。”系統猜測地說道。
“不不不。”峯岸渚搖頭嘆息,“看來你還是不夠明白人類的複雜性啊,系統。”
系統:“?”
“所以,果然還是你弄哭了她。”太宰的視線就沒從渚的身上離開過。
“嗯……你要說她哭了的話,好像的确也和我有點關系。”畢竟源頭的确是因為他那一句,不小心喊出來的話。
他只不過是沒想到,這個女的居然這麽能哭。
“A子是我的朋友,你得罪了她就相當于得罪了我。”太宰的神色淡淡,眼神卻亮得好像抓到了什麽好拿捏渚的把柄一樣,“算上之前那一次的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真的不是這樣的!”還沒等峯岸渚自己回答,A子卻先撲了上來,哭哭啼啼的解釋猶如在火上澆油,“我們剛剛就是有點不愉快,但現在已經沒有事了!”
“三浦。”太宰蹙了蹙眉頭,不着痕跡地躲開了A子的動作。他伸手招來一個下屬,說道,“先把A子帶回去,我跟他接下來還有話要說。”
下屬點了點頭,在昏暗的燈光中露出了一個稍微讓峯岸渚熟悉的輪廓,正是之前在校門口明目張膽攔住他的那兩個西裝肌肉男,其中的一個。
“A子小姐,請您跟我來吧。”
“可是我……”A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太宰一眼,卻沒得到什麽回應,最後只能不死心地跟着三浦離開了。
就只剩下了峯岸渚和太宰。
酒吧裏的舞曲不知道什麽開始喧嚣地播放起來,到處都是男男女女的客人們的吵鬧與歡笑,然而這一切卻好像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兩個人。
空氣靜谧得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良久以後,峯岸渚才聽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說道,“連着兩次撞到了我的面前,峯岸君,我很難懷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接近我了。”
他們一個站在臺子上,一個站在下面。峯岸渚說話的時候還得微微低頭,才能正常和人交談,“我覺得你應該把主賓語互換一下才對。不是我撞到你面前,而是你們總是要出現在我的跟前。”
“我向這家酒吧的老板問過了,他和我說,你是剛來這裏工作的。”在閃爍的燈光照耀下,太宰的眼神明明滅滅,“前兩天明明從來沒有在後臺逛過的你,偏偏在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偏偏還遇到了我。”
他上前一步:“你覺得我還會信這是巧合嗎?”
“所以你想幹什麽?”
太宰的雙手撐在臺子的邊緣,明明他正處在稍矮的地方,是需要仰頭看人的一方,可氣勢上卻猶如在居高臨下一般。他一把抓住峯岸渚的脖領,把人拽到與自己視線相平的地方,“既然這麽想接近我的話,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從現在開始你就不用在酒吧裏工作了,跟在我的身邊。”
*
峯岸渚在被酒吧錄用的第四天被開除了,這應該是在他所有的打工經驗當中,持續時間最短的一次打工了。只不過換而代之的,他得到了另外一個薪酬更高的工資。
去給人當保姆。
雖然名頭上有些不好聽,但是太宰治給他的工資實在是太高了,都已經是他當DJ的三倍了。
峯岸渚可恥地心動了。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他所期望的結果。
當天晚上峯岸渚就被太宰要求,跟着去了他郊外的別墅。太宰的家并不像大多人想象的那樣,傭人管家有一堆,走個兩三步就能看到有人在彎腰鞠躬。相反的,這裏雖然很大,卻基本上看不到人的影子。
峯岸渚是後來才知道的,太宰其實并不喜歡有太多人在自己家裏來來回回的。平時打掃也只是讓人隔兩三天來一次,收拾完就離開,至于管家廚師之類的人,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很喜歡太宰別墅的裝修風格,簡約又不失時尚,特別符合他對自己未來的家的暢想。客廳裏還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
峯岸渚站在那兒,多看了幾眼。
“那是産自奧地利的貝森朵夫,幾幾年的我忘了,反正是把你賣了也換不回來人家的一只腿的。”太宰懶散的聲音在他身後的響起,“建議你離它遠一點,省得你毛手毛腳把我的鋼琴碰到了。”
峯岸渚驚訝地看向他:“你還會彈鋼琴?”
“不。”太宰的神情頗為嚴肅,“就是拿回來供着的,當個擺設用。”
“……”也行吧。
反正你有錢,你大爺。
“先不說鋼琴的事,你現在有你上任以後的第一個任務了。”太宰擡了擡下巴,“那邊就是廚房,我今天沒有吃晚飯,給我準備出一頓夜宵出來。”
“……”好的。
你付我工資,你大爺。
峯岸渚順着太宰指的方向走進了廚房,剛一進門看到裏面嶄新無比的鍋碗之後,他突然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他連忙打開冰箱,果然與他所料,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又伸手探了探,一點涼氣都沒感覺到。
這冰箱竟然連電沒有插!
“我說啊——”峯岸渚撐着冰箱的門,竟然第一次有了無從下手的感覺,“你既然想讓我準備夜宵的話,至少也得給我點能用的食材吧?”給他個空蕩得連根菜葉子都找不到的冰箱,難道還指望着讓他變出點能吃的東西來嗎?
“食材?我家裏的廚房從來都沒人用過,更不用說有能吃的東西了。”太宰跷着腿坐在沙發上,手裏還端着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你去外面買點回來,別墅區裏就有蔬果店。”
峯岸渚聞言走出廚房,“這大半夜的,你讓我出去買東西?我連位置在哪裏都不知道,我怎麽去買?”
“況且這時間人家店裏恐怕早就關門了吧?!”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太宰放下手機,撐着下巴看他,“拿了我的錢,你就應該聽我的話,辦我吩咐你去做的事。這可是你的義務,峯岸君。”
……他忍。
峯岸渚吸了一口長長的氣,又慢慢地呼出來,試圖澆滅一些自己正在上漲的小暴脾氣。
這是雇主。
這是雇主。
這是雇主。
他的工資還在這人手裏。
他的工資還在這人手裏。
他的工資還在這人手裏。
金錢的力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峯岸渚真的忍下來了。
一連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他表面平靜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微笑,“遵命,我的主、人。”
一時沒控制,後面兩個字居然帶上了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穿戴好衣鞋,峯岸渚出來的時候并不是漫無目的的,他直接打開了手機導航搜索附近的蔬果店。至于腦海裏某個正在自告奮勇的系統,則是被他忽視了個徹底。
萬幸的是,別墅區裏還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蔬果店,離這裏也也不算太遠。
手機自帶的導航要比系統要好使多了,峯岸渚沒有繞什麽彎路,就到了蔬果店。坐在門口的店員昏昏欲睡,頭一點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從椅子上摔下去了。
食材這種東西當然還是新鮮的比較好,所以他也沒有買太多的東西,只想着能夠今天晚上的夜宵和明天的早飯就可以了。
峯岸渚一個人獨居久了,什麽都要會一些,做飯自然也可以。只不過因為平時有學習和兼職的關系所在,渚在大多數時間都還是叫外賣吃的,所以想讓他能把飯菜做得多美味是指定不行的了。
他這只能算是家常菜的水準,肯定是沒辦法讓吃慣山珍海味的太宰滿意了。太宰嘗了嘗普普通通的湯,“味道不如xxx家的味增湯。”
又翻了翻普普通通的菜:“看着就沒有食欲。”
他放下筷子,表情頗有些為難,“我現在突然覺得,把你請回家裏來是個錯誤的選擇了。”
“你連飯都做不好,怎麽能成為一名各方面都優秀的傭人呢?”
他嘚瑟起來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雇主,倒有點像是來選妃的。
大冬天的半夜出去買菜,忙忙活活大半個鐘頭做了這些吃的,結果還被人挑肥揀瘦地一樣評頭論足一番。
峯岸渚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發現在有些時候,金錢它确實不是萬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事情告訴我們,哪怕是古早小言的霸道宰也會有一種很微妙的欠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