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喬兮水自然而然的伸手點下了确認。
系統反應極快,立刻刷新出幾行密密麻麻的字。幸虧喬兮水不是密集恐懼症,若他是,看見這幾行爬螞蟻似的小字密密麻麻的擠在這一個小框裏,估計當場就要辭職。
他眯起眼睛,向前伸長了脖子,眯着眼睛仔細系統這些又臭又長的廢話。
任務:諸仙演武。
執行期:十日。
任務完成标準:阻止核心角色安兮臣殺死林無花以及進一步黑化。
下面還有一行紅的似血的大紅字,估計是為了顯眼,尤其是最前面放大的“注意!”,十分誇張的發亮發紅,刺得人眼睛生疼。
【注意!此任務對好感度及洗白度無要求,但在安兮臣死亡篇章前好感度與洗白度未滿,死亡結局将無法改變!】
【核心角色安兮臣若死亡,将視為任務失敗,即刻解除綁定,為宿主送上dead end!】
喬兮水:“……”
十天。
諸仙演武時長七天。
他略微一思考,就明白過來為何比演武篇章時間長了。
在這個篇章裏,安兮臣很不要臉的在方兮鳴奪冠後出來奇襲。那個時候方兮鳴在演武中奪得桂冠,一路披荊斬棘渾身是傷,法力也在這場演武的決賽中用的見底了,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再去對付別人。
但主角光環永遠在鳴哥頭上閃閃發光——即使法力耗盡渾身是傷殘了血,他也爆出了體內的潛力,用盡最後氣力,給安兮臣添上了致命重傷。
主角光環雖然是主角光環,但也沒有過于逆天。他這一擊之後法力徹底告罄,朝後一倒,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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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他睜開眼時,安兮臣也好林無花也好,哪都見不着了。周圍一片廢墟,他從亂石下挖出一具焦屍。
大家都以為那是死在安兮臣雷法下的林無花,直到過了三日,林無花的頭顱被送到了清風門。
不僅如此,安兮臣還生怕拉的仇恨值不夠,在上邊貼了個傳音符。
他說:“你若是疑心一絲那具焦屍的身份真僞,林無花也就不會死了。”
安兮臣就這樣作了個大死,在不久之後的一個篇章裏愉快地從徹底蛻變完成的方兮鳴手中領了盒滿滿當當的便當。
也就是說,若是在那之前這朵黑蓮還沒想開,那他倆就一起死,他先死完他再死,好比長江後浪推前浪,大家死在沙灘上。
不,應該提前一些。若是喬兮水沒有阻止安兮臣作死,那他倆就都涼了——縱使還活着。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有些人還活着,但他已經死了。
說的就是他倆。
喬兮水默默在心裏道,安兮臣,安姑娘,咱倆現在是命運共同體了。你死了我也不能活,您那一屍,可是兩條鮮活的小生命。
喬兮水嘆了口氣,又點了下确認。
【任務“諸仙演武”,開始執行。】
【祝您好運。】
喬兮水正在心底慶幸總算沒那句惡心死人的話了,系統就來了句:【砥砺前行,天天向上,勇往直前,麽麽噠。】
喬兮水:“……我麽你娘個雞。”
天色已經大亮,系統說完了話也回去了。喬兮水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果然看見清風門這群聞雞起舞的娃已經睡醒了。
衆人各自洗了臉伸了伸懶腰,又上了馬車,一路颠簸,向目的地進發。
去到樸京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喬兮水活活在馬車上颠了三天。
三天裏白天坐馬車晚上睡草地,喬兮水長這麽大,出門不是公交也是地鐵,坐的舒舒服服,人生頭一次遭這種罪。
這他媽一路比人生路還要坎坷不平。晚上還好說點,只不過是有點失眠,馬車可就不一樣了。
它走兩步颠一下又不時來個起飛,簡直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且晚上喬兮水也睡不好。不知怎麽回事,他每次做夢,都會夢見先前系統給他看的那一場回憶。
沒有原主的聲音,只有安兮臣。少年模樣的安兮臣緊張兮兮的看着他,看上去就是一朵柔弱無助風中搖曳的小白蓮。
每晚他抿着嘴強笑着,聲音搖搖欲墜地抖。
“……你可以救救我嗎?”他說,“你救救我啊……”
就這一句話,一直重複。
喬兮水晚上噩夢早上颠簸的,三天下來站在樸京城門口,感覺自己路上已經被折磨掉了三魂四魄,身上就剩縷絲魂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衆人烏泱泱的湧進城中,直沖演武場而去。要參加演武,自然要去報名。
到了演武場後,報名處就安置在門口。負責報名的那地方坐了個人,是個白衣男人。男人朝他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來了?”
曲岐相領着這群人走在前面負手而行,樣子老成沉穩,聞言回以一笑,禮貌道:“來了。”
那人拾起擱在硯臺上的筆,展開紙來沾了沾墨,問:“參賽人數?”
“八人。”
“負責人?”
“自然是我。”
“失敬。”那人笑了一聲,一字一句念出了他的名字,“曲、岐、相,對吧?”
“自然是了。”曲岐相挽以一笑,又道,“參賽人員方兮鳴、林無花、池兮空、易無城、蘇無霖、謝無聲、李兮茶、戴兮夢……替補喬兮水。”
“不行。”
他擡眼看了眼“替補”喬兮水,朝他禮貌的笑了笑後,從桌子底下啪的抽出來一個板子,碰的架到了桌子上。
板子上中央,一行大紅字明文規定:木系藥修不準上場。
喬兮水:“……”
那人面帶微笑,道:“替補也不行。”
曲岐相嘴角一陣抽搐。規矩畢竟是規矩,不遵守也得遵守。他只好服了軟,道:“好吧,把兮水去掉。”
喬兮水沒說話,轉頭踱步去了另一邊。
“喬師兄。”名叫戴兮夢的姑娘怕他上不了場,以為自己多餘而心情不好,忙道,“藥修上場一向很有争議的,不是師兄的錯……你就坐在場下替我們治療罷,沒人會怪你的,別心情不好呀。”
喬兮水恨不得不上場,心裏早就鳴起八方禮炮了。
但他的興奮并不能寫在臉上,于是他冷着臉,淡淡道:“我沒心情不好。”
“哎呀,你喬師兄怎麽可能在意不能上場呢!”池兮空走過來摟住她,對喬兮水道,“再說了,普天之下誰不知道藥修不能上場?……畢竟前幾次演武有藥修的場次,對面看都不看別人,就盯着藥修打。”
“藥修這東西有的修為高的還能自我痊愈,不把人打到失去意識有的人都不放心,上次差點把一個藥修打死,應該是他們長了記性,幹脆不放藥修了。”
……那當然咯,不切奶怎麽打。
“更何況小水你可是出了名的,就你這伸手一揮治一片……”池兮空說着不禁搖了搖頭,道,“對面沒得打。”
喬兮水表示理解,點了點頭道:“我都知道。我會在場下看着你們的。好好打就是,不用顧忌我。受了傷,我自然會替你們治好。”
話剛說完,曲岐相就走了過來,道:“都別講了,我報好名了。皇上還算看得起我們,給安排了大客棧。”
還沒等大家歡呼,曲岐相又潑了冷水。他從袖中抽出紙條來,笑道:“但是兮水不參賽,不能和我們一起……紙上寫着你的客棧,把這個給前臺小二看,他會給你安排房間的。”
喬兮水:“……”
方兮鳴立刻道:“不行!”
曲岐相:“怎麽了?”
“過去一年,安兮臣到處中傷我清風弟子。只要下了山,哪怕是成群結隊,他也有辦法重傷或殺死。”方兮鳴冷着臉道,“就算這裏是樸京,是天子腳下,我也不放心。師弟是藥修,又不抗打。必須要在一起,省的那瘋子伺機而動。我們都是清風門的,憑什麽不能一起?”
“這個我想到了。”曲岐相笑了一聲,道,“放心,那間客棧是有結界的。且演武期間為了防止修士私鬥,到處都有人把守,城中修士又多,安兮臣再瘋,也不會采取這種自殺式行為的。皇上定的規矩,不能和天子起沖突啊。”
方兮鳴仍是不放心,剛要再說些什麽,曲岐相又道:“你若再不放心,就給兮水一張符,只要他有危險,把這張符的明火燃起來,我們就會趕到……這樣如何?”
話說着,曲岐相已經掏出了符咒。
這番處置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且皇上定的規矩,不能在一起住就是不能在一起住。
“離得也不遠,就隔了條街。”曲岐相寬慰道,“不會出事的。”
聽見距離近,方兮鳴臉色才好了些,答應分開住了。
喬兮水捏着紙條,把曲岐相給的符咒塞進了懷裏。和他們走了一會兒分道揚镳,轉頭進了客棧後,把紙條交給了前臺的小二。
小二收了紙條,帶他去了二樓的房間。那房間倒是寬敞豪華,喬兮水一時看愣了眼。小二見他愣住,習以為常,笑着道:“每層都有浴池,勞請您自己去泡澡啦。”
喬兮水忙應了幾聲,小二說句有事您喊,就退了出去。
房間煞是好看,有陽臺床又大,連搖曳的紅燭看上去都像那麽回事。桌上備着酒,還有一小套茶具。桌上燒着熏香,房內一股奇妙的香味。
東西一應俱全。
喬兮水感覺好久沒見過這麽像樣的房了,再加上被摧殘了三天三夜,瞬間都有些要喜極而泣。
正在此刻,有人推開了房門。
喬兮水以為是小二,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入眼卻是昨夜還在夢裏緊張兮兮朝他笑的那張臉。只不過少年臉龐磨出了棱角,稚嫩桃花眼也磨成了兩池血海。
是安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