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落的航班(完)
但是明薇很快意識到,要把那個瓦罐搶過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它現在正一個渾身烏漆墨黑的人的正前方,而根據唐黎的情報,能夠在這裏的人,除了威利本人,不做他想。
明薇不禁有些許的緊張之意,威利既然是成名已久的大巫師,那麽必然能力卓越,現在在他眼皮子底下搶他的東西,會不會太不要命一點了?但是唐黎也說他這個時候是沒有辦法分心來管別的事情的……明薇在心裏斟酌一二,終究還是好勝心戰勝了一切,劈手就要将那個罐子奪過。
威利渾身一震,顯然是感覺到了她的冒犯,但是正如唐黎所料,他沒有辦法分心顧及,明薇大喜,剛要抱着罐子撤退的時候,猛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重,真的很重,簡直比啞鈴還要重。
她低頭看了看那個密封好的瓦罐,對裏面的東西有些發怵,誰知道是人骨頭還是人血說不定還會是人眼睛……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她盡量放輕呼吸想要退走,可是就在腳快邁出門檻的一剎那,威利卻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一雙眼睛本是平凡無奇的,可是此時裏頭卻閃過妖異的精光,人只要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被他所震懾,無法動彈。
明薇亦是如此,她聽見耳旁仿佛有個聲音在說“放下東西”,她的人也在這麽照着做,她一下子就急了,精神一震,開始集中注意力抵抗那股力量來,也努力操控着自己的手,兩方僵持不下,明薇惡向膽邊生,幹脆一撒手就把罐子給當場砸了。
任務完成,她心頭一松,特別想看威利臉上會出現什麽精彩的表情。
威利的反應是大喝一聲,右手手臂在空中畫了個圓,然後叽裏咕嚕念着什麽,明薇這次學聰明了,還沒等他念完就逃之夭夭,正好撞見從隔壁過來的顧朗:“快走快走,他要炸毛了。”
雖然情況如此險惡,她心裏卻莫名生出一股快意來:“叫他給我下咒,氣死他!”
“我們是在逃命!”顧朗都快被她氣昏了,“咱們還沒逃出去呢,你是不是高興地太早了?”
他這句話還真的沒白說,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匆匆跑來幾個瘦小卻矯健的男人,仔細一看,赫然便是當初在明珠酒店裏的那幾個家夥,明薇道:“正好新仇舊恨一起了結!”
她這回長了記性,也沒穿高跟鞋,到底多年的苦功不算白費,借力打力,并指為招,在對方關鍵脆弱的地方狠狠來了幾下,很快就給放倒了,還來不及沾沾自喜,扭頭一看,顧朗已經搞定餘下三個了,她酸得不得了:“為什麽師父只肯認真教你而不教我?”
她和顧朗的功夫師承同一人,但是只有顧朗是師父認認真真傳授的技藝,而那位老人家重男輕女得很,覺得女孩子就該好好在家讀書繡花,明薇不知廢了多少水磨工夫才從他那裏學到了些許皮毛,以她的性格願意如此,足當證明那位師父是有真本事的,這也是她為什麽只學了點皮毛就敢亂來的原因。
不過,顧朗卻是很贊同他師父的行為,倒不是對女性有偏見,他是覺得明薇學成這樣就膽大包天了,要是真學了一身好功夫,還不得耀武揚威,倒不如現在吃點小虧,以後能安分幾分。
而且學武本身是極其吃力辛苦的事情,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師父授藝時極為苛刻嚴厲,他從前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也是真的舍不得小金魚細皮嫩肉的還要遭這個罪。
“因為你比較笨,師父覺得你只能學會這個。”他輕飄飄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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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明薇卻突然駐足,“威利怎麽沒有追上來?”
“大概是和唐黎比法,抽不出身來吧。”顧朗心知她想去一探究竟,卻不肯叫她再冒這個險,死拉硬拽着她走了。
阿娜已經等在了那裏,等到他們回來長松了口氣:“走吧。”也不問任務完成與否,但是看她神色輕松,想必是沒有吃虧。
回去後便見唐黎已經準備好了美酒佳肴:“功臣回來了,來來,坐。”
明薇大為好奇:“我們什麽都沒說,你怎麽知道成功了?”
“我感覺得到啊。”唐黎笑眯眯道,“這是很玄的事情,你感覺到人的靈魂了嗎?”
“那個罐子裏什麽都沒有。”明薇記得罐子被摔破的時候,她還以為會滾出人的眼球什麽的呢,結果其實裏面是空的,可是如果是空的,為什麽會那麽重呢?而且為什麽罐子的表面會呈現出那樣詭異的扭曲人面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唐黎笑而不語,半晌方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們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看不見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存在與否要看你願不願意承認。”
“我們後來走得匆忙,威利怎麽樣了?”明薇對于那個敢給她下咒的人耿耿于懷。
唐黎道:“他受到了反噬,已經死了,巫術原本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明薇尚且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到今天還沒有想明白,他是怎麽給我下咒的,我根本沒有見過他。”
如果巫術可以不通過任何媒介就施展成功,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你對付留下來的那個人的時候,威利的咒術下在他身上。”唐黎和她細細普及常識,“巫術有的時候需要人的毛發作為媒介,但是有的時候卻也不用,比如說對于那個機長的奪魂就是如此,但是這只有大巫師才做得到,世界上的大巫師你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顧朗卻想的是汪玥荷:“那威利一死,汪玥荷怎麽辦?”
“施術者一旦死亡,巫術自然解開。”唐黎調笑道,“怎麽,那是個大美女?”
顧朗還沒說話,明薇就先笑了:“美女是美女,可惜徐娘半老,顧醫生的品味還不至于那麽差。”
這話說得讓顧朗沒好氣瞪她,她做了個鬼臉,又問:“還有,當初他們為什麽要去明珠市,我始終想不通這一點。”
這個問題唐黎卻也答不上來的:“這我就不知道了,左右人已經死了,也構不成什麽威脅。”他殷勤地替她拉開了座位:“來,別想那麽多煩心事了,先嘗嘗這道菜,是用今天剛捕撈起來的魚……”
他耐心溫柔,與她相談甚歡,顧朗卻覺得頭疼得慌:“我就不吃了,先去歇一歇。”
唐黎卻喊住他:“過兩天就是巫師之王的比鬥,你們來不來看?”
“不了。”顧朗腳步微微一頓,浮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我還得回去上課呢。”為人師表,總是請假缺課可不大好,況且……猜得到的早就猜到了,猜不到的笨蛋,那就等別人說穿的時候吧。
唐黎對他眨了眨眼:“那多謝你了。”
多謝我給你留機會?顧朗嗤之以鼻,感情這種事情就是要看緣分的,緣分對了,時間短點又有什麽關系,可如果沒有緣分,二十年不也還是單純的青梅竹馬?
咳,當然,他只是舉個例子,可不意味着他對那只小金魚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啊!
次日一早,顧朗就乘飛機回國,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說去探望汪玥荷,她的巫術已經解開,變回了正常人,然而丈夫已經變心,她原本的戶籍也被注銷,顧朗好人做到底,替她補辦了身份,又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暫時維生。
汪玥荷很感激:“謝謝你顧醫生。”
“舉手之勞。”顧朗行事頗具俠氣,正是因為他這種脾性,所以朋友滿天下。
等送走了汪玥荷,顧朗回學校銷假,正好研究生的複試也要開始了,報和平大學的人每年都爆滿,卓菁菁和薛凝是很明确地表态希望能夠做他的學生,兩個都是姑娘實在是很需要避嫌的事情,但是看這個架勢,學院裏似乎有再塞一個給他的苗頭,畢竟其餘導師手下都有三到五個學生不等。
教授的工作一點都不比醫生來得輕松自由。顧朗苦笑着捏了捏眉心,重新戴上了眼鏡,準備開始進行面試。
這一面就是一整天,顧朗琢磨着再招一個的話還是招個男生比較靠譜,他翻看了一會兒資料,心中大致有了決斷。
過了幾天,錄取的名單就出來了,是一個名叫周一帆的男生,來自雲南,之前他和顧朗以郵件聯系過,說原來學校的事情已經解決,他即将趕赴明珠市,和卓菁菁、薛凝一起跟着顧朗開始學習。
顧朗是一個非常寬容随意的老師,別人管導師叫“老板”,他卻說還是“老師”聽得順耳,而卓菁菁和薛凝如果跟着他學習,他是包一日三餐的,一時之間,卓菁菁和薛凝已然成為同屆學生裏的羨慕對象。
顧朗聽說的時候哈哈一笑:“被幾頓飯就收買了,你們兩個小姑娘真是太可愛了。”
卓菁菁抿嘴笑,薛凝快言快語道:“顧老師還不知道?你已經是我們學校裏最受歡迎的老師了。”
托那個校園BBS的福,顧朗短短幾天內已然成為和平大學最熱門的話題,關于他的光輝履歷早就被人扒了個徹底,就連每天穿什麽衣服上課都會被學生拍照然後細細扒一遍。
當然大家最感興趣的還是他的私生活,最後八來八去只知道他未婚單身,沒有女朋友,一時之間不知有多少人開始蠢蠢欲動。
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會覺得十分困擾,但是擱在顧朗身上,他是眉毛都不會多動一下的:“那我真的是太榮幸了。”
卓菁菁就笑:“是我們太榮幸了。”
之前确定報顧朗的時候,還有不少朋友頗有微詞,覺得顧朗雖然看起來光鮮,但是到底是太過年輕,比不上資歷老的教授們,而且年輕的男教授和女學生,總是容易傳出一些暧昧的緋聞來的。
但是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很不錯,顧朗細心,溫和,很照顧她們,也不怎麽在乎研究項目的經費,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她們的确學到了不少東西。
顧朗微笑,剛剛端起茶杯來準備開始每日的下午茶,突然電話就響了,而且那鈴聲只代表了某一個人的來電。
他摘掉眼鏡嘆了口氣:“你們先去忙吧,我還有點事情。”
卓菁菁和薛凝有眼色地出去了,就看見顧朗露出了萬分糾結的表情:“大小姐,你又怎麽了?”
好不容易清淨幾天呢,她又要回來大殺四方了嗎?顧朗想到這裏,覺得心頭一沉之餘又帶着輕松,好比是樓上第二只靴子終于被丢下來了。
那一頭明薇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唐黎!他、他、他太過分了!”
居然一張口就說別的男人?顧朗懶洋洋靠在沙發裏:“怎麽,他終于過告訴你他的身份了?”
“是啊!他居然就是上一屆的巫師之王,這一次也是!他居然欺騙我們!太過分了!”明薇嚷嚷着,突然覺得不對勁,“你怎麽知道的?你連同他一起騙我?!”
如果說她之前的聲音是郁悶和不爽的話,一想到顧朗都在騙她,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憤怒了。
她可以忍受唐黎騙她,她可以忍受顧朗說她,但是絕對不可以容忍他騙她。
“誰騙你了,是你遲鈍沒有察覺到而已。”顧朗撇撇嘴,語調愉悅,“威利是什麽人,他竟然有本事對付他,自己的地位就不會低,而且,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五星島本來就是巫師之王的地盤,只不過據傳聞他從來不在那裏居住罷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不告訴我?”明薇別扭道,“太不講義氣了。”
“就在你和人家吃飯潛水的時候。”顧朗平靜道,“我還以為他會告訴你的,畢竟你們看起來很投緣。”
明薇惡聲惡氣道:“對,就是很投緣,我打算和他去周游世界!”
“那實在是太好了。”顧朗輕松地笑了起來,“我終于有清淨的日子了。”
“哼!”她憤憤挂掉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