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逢2
第二天，陸瑜很早就來到學校門口，那家高中畢業聚餐的小餐廳居然還在。
自從高中畢業，生活重心變了，活動區域也變了。雖然也曾經幾次經過，可從來都沒去在意。
她踱步進了餐廳，不是飯點兒，所以沒什麽客人。
餐廳明顯是重新裝修過。地面換了新的瓷磚，牆面也被刷的雪白，簡單的折疊桌椅，顯得內部空間非常敞亮，和陸瑜“黑乎乎”的印象完全形成對比。
老板娘從後廚出來招呼：“您要吃點什麽？” 她不記得陸瑜，可陸瑜還記得她。
“我現在不吃。一會兒約朋友來這吃飯，所以，先來看看是不是得定個位置。” 她不想說，其實是先來看看餐廳還在不在。
“我們這種小門臉兒，不需要定位置。你們幾個人啊？” 老板娘認真的問。
“就兩個人。” 她也當真的回答。
“放心，怎麽也能給你們騰出座位。” 老板娘打包票。
陸瑜給林宇發了個短信，告訴他，她在學校旁邊的XX餐廳等他。時間還早，她便往學校方向走去。
他們的學校是小學，初中，高中一體的，校園占地不小。正逢假期，陸瑜試着從家屬區進入了校區。
校園，除了新添了綠植，花壇，整體建築都沒有大的改變。
她沿着學校的林蔭主道走着，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雖然是寒冬，她依然記得這裏春天的樣子。從嫩綠的新芽，到可以片片遮蔭的綠葉。她仿佛已經聞到了春雨過後，混着泥土味的樹葉的清香。
每每課間休息，她和玲玲都會挽着胳膊，在這條路上一邊溜達透氣，一邊聊心事。夏初的時候，坐在班級教室裏，還可以聽到室外的蟬鳴。那些一高一低，很多人認為呱噪的蟬聲，對于她來說，卻像是一陣陣的清爽的涼風，透進憋悶的教室。
高中樓，初中樓。。。操場。。。足球場。。。一路來到小學樓前。
這一路，她像是踩着年輪，一步一步的回到最初。那些年的開心，憂慮，開過的玩笑，做過的傻事，匆匆那些年的青春。。。還有，那個深藏了這麽多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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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表，快到約定的時間了，她返身回到小餐館。要了一壺熱茶，一邊捧着杯子暖手，一邊忐忑的等着林宇的到來。
他會以怎樣的形象出現呢？一身正裝一臉嚴肅嗎？想到這裏，她居然又打了個寒噤。她想起了給她餞行那晚的他，還有當天冷冷的寒風，和今天的室外差不多。
昨天的激動，讓她不計後果的給他打了那個電話。她甚至忘了一年的時間，雖然不長，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更何況，她沒有給他任何答案，沒給過他希望。很多人說，進入社會後，人都會有很大的變化。
他，已經忘了吧？他，還單身嗎？
”陸瑜。” 那個熟悉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響起。她就這樣愣着神，居然都沒有發現他已經進了餐廳，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擡頭。他更帥了，黑色毛呢大衣，駝色圍巾中的他，透着成熟優雅。天花板上打來的燈光，襯得他更加神采奕奕。
每次他的出現，都是“居高臨下”的位置。她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在她的心中會占據着保護者的位置了。
“你來啦，快坐。” 她用微微一笑努力掩飾緊張忐忑的心情。
“來，先喝杯熱茶，暖和暖和。”她遞給他一杯熱茶。希望，熱茶也能溫暖一下氣氛。
“謝謝。”林宇接過茶杯，重新打量她：“ 從法國回來是不一樣，風格都變了。” 他說這話時，也是帶着微笑的，這讓陸瑜稍微放松了一下情緒。
她今天确實是用心打扮了一下：一條半身A字短裙。裙子是棕色的燙金漸變布料，上面有深棕色線繡的玫瑰花紋路。這個是回國之前正好趕上冬季打折買的。
在法國，很多為聖誕節，跨年夜聚會設計的小禮服，一月份都會打很高的折扣。而且，在法國這一年，她發現，法國女人穿禮服，其實就是一種禮節。可以是去參加婚禮宴會，也可以是重要朋友的聚會。今晚很特殊，所以，她想穿它。
為了避免顯得招搖，她特意配了一件貼身黑色V領薄毛衣，一條駝色輕羊絨圍巾，深棕色高筒靴。這樣的搭配，也正好顯現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知道，如果放在一年前，她是怎麽也不會穿這樣一身去見他的。但今天的她，多了自信，少了羞澀。
她想讓他看見她的改變，她的煥然一新。
“是啊，都是大人了，總不能還穿着米妮運動服滿街裝嫩。”她已經輕松到可以跟他開玩笑了。
他笑的更燦爛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在那邊生活，學習都适應嗎？感覺你瘦了。” 話題開始越來越溫暖。
“挺好的，我挺喜歡法國的教學風格的，不過，這一年只是學了語言。” 她不想一開始就訴苦，所以，打工部分就先省略了。
“對了，我去年六月底去過一趟德國。斯圖加特，公司總部實習兩個星期。離你遠嗎？” 他努力做出一副随口一問的樣子。
“啊？！真的麽？我那個時候正在米盧斯打工，離德國邊境五十公裏，靠近黑森林的南部。黑森林，你知道嗎？” 她沒法淡定了。
“我去過黑森林，同事當時跟我說，遠處看到的山就是法國的阿爾薩斯地區。”
他們充滿驚訝的看着彼此。
破爛的閣樓，滿床的蟲子，獨身應對各式人的疲憊和委屈。。。。又一股腦的重新回到她的記憶中，她不知道懷念了多少次他帶給過她的溫暖。可她卻不知道，他竟然就在她的“身邊”！
在他坐在廣場上，感受不到她的時候。她竟然就在他的“身邊”！就剩50公裏，這是怎樣的緣分！他心裏嘆息。
“你們吃什麽？” 老板娘來點單，打斷了沉默。
“你剛回來，點你喜歡吃的。” 林宇主動說。
“嗯。。紅燒排骨，香菇青菜。。點點兒你喜歡的吧，萬一這兩樣你都不愛吃。” 陸瑜客氣着。
“這兩樣，我都愛吃。”林宇低頭看菜單，語氣卻很真誠的說着，“你應該不怕吃辣，上次在這吃飯時，一個勁吃辣子雞。再加一份兒水煮牛肉吧。”
上次在這吃飯，那是高中的時候，他居然注意到了她喜歡吃什麽，而且一直沒忘！她忽然來了勇氣。
“我在法國想水煮肉好久了！” 她回應他，本來，她就是來給他們答案的。
他們彼此交換了微笑，那是會心的，溫暖的微笑。
“林宇，今天來，是想給你解釋一件事。” 她壯了壯膽兒，拿出那個信封，“昨天到家，才發現這個。我媽是在送走我的那天才收到的這封信，她後來忘了跟我說了。”
林宇沒有接過信封，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麽。
一年，原來他誤會她一年，他甚至因為這個誤會，正在努力把她忘掉！
“嗯。。還有，” 她喝了口熱茶，潤潤嗓子，雖然總共也沒說幾句話，“ 我在回國前買禮物的時候，看到了這個，覺得挺好玩的，想把它送給你。”
“居然還有禮物給我，謝謝啊。” 林宇故作輕松，接過包裝。打開來，那個鑰匙扣滑落在了他的掌心。
她在沒有看到那封信前，給他買了這個禮物！一切都清晰了。
何止是一年，原來她一直記得，跟他一樣記得！他險些徹底與她“擦肩而過”。
當幸福來得太快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興奮，心裏翻江倒海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很可愛的鑰匙扣，我很喜歡。”他故作平靜的把它裝進西裝內兜裏，“來，吃，吃，趁熱。”
那麽多話，他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只是一筷子一筷子的給陸瑜夾菜。
而陸瑜也只好埋頭吃飯。
他怎麽又不說話了？難道一切都太晚了？
她擡眼看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與她對視。尴尬重新蔓延在他們之間，就像從前。
她開始委屈，後悔。。。趕緊吃完吧，盡早結束這種尴尬。她想。
“吃好了嗎？” 林宇看着放下碗筷的陸瑜問。
“嗯。”
“咱們去學校走走，好嗎？” 他一邊叫老板娘結賬，一邊說。
“我剛剛去轉過了。” 陸瑜有點不開心，但一想，也許他有話說。也是，說清楚對大家都好。于是，她又改口：“ 你如果想去，我可以陪你。”
“那你就當是我不認路，再帶我轉一圈。”
陸瑜“很聽話”的，按剛才走過的路，給林宇引路。
有幾次，為了打破沉默，她故意用導游的口氣，給林宇介紹建築。每每這個時候回頭，她都能和他微笑着注視她的目光相遇。
“先生，兜裏有零錢嗎？參觀結束要給小費哦。” 她想，幹脆把氣氛搞成滑稽，反正比尴尬好。
“放心，一定打賞。” 他居然會幽默，這座猜不透的冰山！她心裏揶揄他。
到了小學樓前，他們停住了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