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雖然最先動手的是謝言,但在手指被扣住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小小的跳了一下。
他是故意的,故意撩撥顧瞻,要的就是顧瞻先忍不住。
只不過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麽直接,這麽大膽。
戀愛還沒談呢,居然就先開始十指相扣了……
……他很滿意。
正滿意着,突然感覺自己和顧瞻扣住的那只手被擡了起來,然後,落到了自己這邊的扶手上,随後手上一空。
顧瞻把手抽走了。
謝言:“?”
才握了十秒鐘都不到,難道不應該多握一下?
“安分點。”顧瞻道。
顧瞻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但聲音可以騙人,耳朵騙不了人。
謝言稍微将身子往顧瞻的方向靠去,問:“顧老師,你耳朵是不是紅了?”
從後方看,兩人的腦袋一高一低離得很近,幾乎快要碰在一起,就像親密交耳的情侶。
顧瞻道:“你想多了。”
口說無憑。
謝言擡手,剛想親自确認一下,手臂便被顧瞻捉住,又給放了回去。
Advertisement
顧瞻輕嘆口氣,然後道:“好好坐回去,這裏是公共場合,不要鬧。”
謝言抓到了一個關鍵詞,“公共場合”,那麽不就說只要不是公共場合就可以鬧了?害,原來是這樣。
他一笑,回了顧瞻句,“好的。”便專心看起電影。
可此時,顧瞻看着大屏幕,電影卻也看不進去了。
他眸子微微沉下一點,握起剛才扣住過謝言的那只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鬼屋戲拍攝當天,謝言一大早就去了片場。
鬼屋周圍的游客暫時被清空了,只有幾個群演,但是在用線隔出的範圍外,卻擠着一大堆觀看的人群,看上去不只是游客,還有一些聽到消息來的圍觀群衆。
這家公園開業已久,但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再加上旁邊有更大的游樂場,生意上一直比較落後,甚至一度到了快要倒閉的狀态,不知負責人裏是誰拉上了林師這條線,極力推薦林師來這裏拍攝,不僅不收任何場地費還提出主動配備專門的人員來維護現場秩序。
諾,現在眼前看到正在攔着場外圍觀群衆的,就是這個公園負責人專門從安保公司請來的專業人員。
雖然請這些專業人員會花費不少錢,但對于公園這邊來說,這錢可不會白花。林師這部片子是沖着拿獎去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拿獎,單純說這個電影陣容,以後這個公園立上xx拍攝地的牌子,那就成一道景點。有了這個噱頭,以後這公園還不得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他們請的這些安保小哥長得還真不錯,尤其是靠近門口的那個。
有一點點帥。
謝言旁邊走來個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看上了?”那人問。
謝言剛想順着說下去,突然認出這是顧瞻的聲音,于是道:“怎麽可能?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哦?”
“但是不能說就是了。”謝言說着,轉過頭,他忽然一臉驚訝地說:“哎呀,怎麽是顧老師?你來了怎麽也不喊我一聲?”
“看你看人看得出神,沒忍心打擾你。”
謝言嘿嘿一笑。
那邊的林師喊兩人道:“準備一下,馬上開始了。”
謝言和顧瞻共用一個化妝室,鏡子是一大面連着的,兩人之間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
化妝的時候,謝言問旁邊的人:“顧老師,你待會兒準備怎麽演?”
謝言還忘不了顧瞻怕鬼這個茬。
真的太逗了,而且就因為這個,他居然還覺得顧瞻有點可愛。
“不是說過了,順其自然,該怎麽演就怎麽演。”顧瞻回答得很随意。
顧瞻的形象和劇中的人物形象相似,但比起劇中的人物,顧瞻的臉部條件有點過于優秀,謝言之前說像顧瞻這種根本就不用化妝,現在想想,還是得化。只是別人化妝是要從一般好看變得超級好看和上鏡,而顧瞻是倒過來,得從超級好看變得一般好看,這樣才能貼合人物本身。
顧瞻邊讓化妝師化妝,邊看着劇本裏待會兒要演的部分,“謝老師,再繼續盯下去,我的臉就要被你盯出窟窿了。”
被發現,謝言也不害臊,“顧老師有所不知,我其實是個顏控,難得能這麽近距離的欣賞顧老師的美顏,還不得抓緊時間多看一會兒。”
“謝老師每天盯着自己的臉看還看不夠?”
“那不一樣,我看自己的臉會看膩,看顧老師的不會。顧老師無敵好看!”
“……你幼不幼稚?”
“幼稚。”
“……”
安萌是專門負責顧瞻妝容的化妝師,同時也是在暗暗磕顧謝cp的西皮粉。
此時給顧瞻化着妝,心裏卻偷笑。
這兩人拌嘴,拌來拌去都是在誇對方,太好玩了。
安萌起初只是顧瞻的粉絲,毫不誇張的說,她進這個劇組就是沖着顧瞻來的,在這之前,有人勸他,如果只是沖着追星去的話,還是不要去的好。
以前有很多人都沖着追星去劇組,要麽當化妝,要麽就在其他的崗位,但是在接近偶像之後大多都會發現,其實偶像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光鮮亮麗,甚至還有某些見不得人的一面。喜歡一個人,就得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遠距離的觀看才是美,一旦近距離接觸了,就很容易看到對方身上的缺點,容易幻滅。
安萌本來也是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來的,但是在近距離接觸自家偶像之後,他才發現,無論是隔着熒幕還是現實,顧瞻都言行一致,不存在崩人設,也不存在幻滅,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本人比鏡頭上帥氣超多,嘿嘿。
會關注自家偶像和謝言的cp,是因為一次安萌偶然在網上看到了有人在傳謝言在追顧瞻的話題,還配了幾張片場裏的圖,安萌之前對謝言關注并不多,甚至因為以前謝言是對家的緣故,對謝言談不上有好感,結果相處之後才發現,謝言遠沒有想像中那麽難接觸,人有禮貌,對其他工作人員很客氣,不時還很喜歡請大家吃東西,而且私下也有超可愛的一面,尤其是在自家偶像面前。
于是後來安萌就迷上了這兩人的組合,并且還找了好幾個同好一起磕cp。
而且不得不說,能夠現場磕cp真的超棒!
安萌激動之後又稍微低落下來,不過今天就是最後一場戲,拍完之後整部劇就殺青了。
雖然現在兩人互動很多,但看上去好像還沒在一起的樣子。
安萌想起之前接受有家電視臺采訪的時候,自家偶像好像說過,這部電影拍攝結束之後,他會休息一段時間,電影和綜藝暫時都不會再考慮。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麽兩人可能會隔很久才會再合作,甚至可能不會再合作,想到這裏,安萌便獨自感傷起來。
這個時候,安萌便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希望兩人在劇組裏逗留的時間再稍微長一點。
鬼屋戲的拍攝開始。
第一個場景是在室外,是顧瞻和謝言互相給東西喂東西的戲,很快就過了。
外面的戲結束,第二場就是進鬼屋的戲。
在進入鬼屋前,謝言在顧瞻旁邊小聲問他:“顧老師,你怕麽?”
兩人的腦袋快靠在一起,看上去很親密。
安萌連着在一旁給兩人拍下了好多張照片,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現場磕西皮了。
想着以後分開了當個留念。
同時在給兩人拍照的,還有場外許多圍觀群衆。
有的為了單純看明星,有的是粉絲,有的在吃兩人的感情瓜。
顧瞻往場外看了一眼,然後說:“怕又怎麽樣?不怕又怎麽樣?”
都得演。
謝言嘁了一下,說:“真不坦率。”
謝言見顧瞻沒有回應,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回答,便主動道:“進去的時候需要我牽着你的手麽?”
戲裏進去的時候沒有牽手這場戲。
顧瞻穿上劇中人物的外套,“不用。”
顧瞻做事遵循原則,不喜歡節外生枝,他喜歡按計劃行事,之前拍床戲時臨場發揮是因為意外,但現在,沒有意外,所以不用做多餘的事。
謝言心想,行吧。
兩人站在鬼屋門口,各方位的機子已經做好準備。
忽然,謝言将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手指沿着顧瞻的手背往下滑,随後,牽住了他的手。
顧瞻微怔,看向他。
謝言看着他的一雙眼睛稍稍彎起,善解人意說:“別擔心,鏡頭拍不到。”
謝言本來想着顧瞻既然都不坦率,那麽就這樣随他而去好了,但最後想了下,就還是這樣做了。
沒有什麽原因,單純的想做就做。
顧瞻看着身旁的人,心底微動。
林師在場外一聲令下,場記打板。
這次的鬼屋雖然沒有之前去的那個恐怖,但是在謝言原先的設想中,顧瞻應該是會害怕的,但沒想到,在拍攝期間,顧瞻居然一點都不在怕的,似乎已經和劇中的角色融在了一起,餘津膽子很大,尤其不信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現在顧瞻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很神奇。
兩人強力的演技碰撞為這部電影的拍攝畫下了尾聲。
有了個這麽好的結尾,林師心情大好。
當天,林師便選了個好地方,宴請了所有之前拍攝的演員還有所有工作人員就餐。
飯桌上,林師幾杯酒下肚,便跟謝言掏起心窩子來,說還好這次謝言及時救場,不止如此,表現好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謝言跟他道:“應該的。”
林師說完謝言,又去說顧瞻,誇了顧瞻一大通,說起來,林師當初請顧瞻時并不容易,顧瞻接戲并不頻繁,一年接一部,但每一部都會大爆,當時他邀請顧瞻時,頗有三顧茅廬之勢,到最後好不容易才把人請了過來。
林師跟他說心裏話,說:“小顧啊,關于接戲數量這個,我得好好再跟你談一談。”
林師一喝酒就容易唠叨。
但顧瞻也沒有不耐,只是微笑點頭仔細聽着。
林師一念起來就是十多分鐘,謝言感嘆顧瞻的好耐性。
謝言看到顧瞻面前的酒杯,突然有了想法。
他給顧瞻倒了酒,在林師唠叨的間隙,插進去說了句,“顧老師,難得我們第一次合作,我敬你一杯。”
然後率先喝了。
林師一看,也道:“喝酒,對對,來,小顧,一起喝。”
謝言想起顧瞻之前喝醉酒那次。
顧瞻喝酒之前和之後很明顯是兩個性格,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顧瞻喝醉之後好像會變得想要他的信息素,之前那次被顧瞻咬了,所以他很氣得都沒想太多,但是現在——
很明顯,他有了一次可以讓顧瞻又喝醉的機會。
只要讓顧瞻變得想要他的信息素,然後他再順其自然的一放,第二天起來,啧,就說是酒後忘事好了。
謝言的滿意浮現到了臉上,林師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思春呢?笑這麽樂呵。”
謝言一下從夢中被打醒:“……”
無礙,他不跟醉鬼一般見識。
謝言在心裏盤算好之後,便開始有意的給顧瞻灌酒。
嘴巴說得有多甜,酒就灌得有多狠。
最後——
“我有失眠症,超嚴重的……”謝言趴在林師身上哭訴。
顧瞻沒醉,謝言先醉了。
林師也醉了,他拍着謝言的肩膀,“演什麽演?不專業,失眠的人眼底下是會有黑眼圈和眼袋這種東西的,你看,像我這樣。”
謝言拿着酒瓶吼道:“長得好是我的錯嗎!你得去問我媽啊,是我媽把我生得不會長黑眼圈的!”
說完,又擡着酒瓶灌了自己小半瓶。
這一桌都是林師的熟人,包廂和包廂之間都是隔開的,所以還好,認識林師的都認識謝言,已經對這樣的場面見慣不怪了。
謝言有個毛病,一喝醉就會發酒瘋。
雖說他和林師不是真的父子,但兩人發起酒瘋來的模樣卻是都差不多,而且瘋起來還有得一拼。
看看,沒多久,兩人便拿着酒瓶開始歌頌祖國了。
副導剛好坐在顧瞻旁邊,擔心顧瞻受不了,便湊過去小聲給他解釋道:“兩人一喝醉就這樣,您擔待着點。”
顧瞻微微點頭,沒說什麽。
對面,謝言見副導和顧瞻靠那麽近,伸手一指:揚言道:“顧老師是我的!你們都休想碰他!”
衆人:“……”
顧瞻:“……”
顧瞻見識到謝言耍酒瘋,這是第三次了。
副導趕緊和顧瞻拉開距離,笑着和謝言道:“是你的是你的。”
跟喝醉的人講道理,一般沒用,應着就行。
最後酒席散會,副導正打算分別送林師和謝言回家,謝言便掙開他,撲到了對面的顧瞻身上,一只手摟着顧瞻的脖子,一只手指着他,“我要……這人送我。”
說完,他又補充道:“我倆……鄰居。”
副導将視線轉向顧瞻,顧瞻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我送他吧。”
副導不好意思道:“那麻煩顧老師了。”
顧瞻:“不麻煩。”
最後謝言被顧瞻帶走了。
回去的路上,謝言倒是安分,不吵也不鬧,上樓的時候也還能扶着扶梯勉強自己上。
直到到了家門口,顧瞻問謝言鑰匙,結果謝言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摸出來,才知道,鑰匙可能是丢了。
顧瞻并不期望一個醉鬼能回憶起來東西丢在了哪兒,也做不到把一個意識不清的人丢在門口,只好把人帶回了自己家。
謝言乖巧的跟着他走進去,一直跟進卧室,然後聽着顧瞻的話,自己躺到床上。
顧瞻心道,這不是挺乖的?
暫時安頓好謝言後,顧瞻便去洗漱了。
等洗好出來,就看到謝言裹着被子像顆雪球似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顧瞻:“……”
好吧,收回剛才的話。
顧瞻過去給他重新拉好被子,“好好睡覺,不然把你送到門衛室。”
謝言切了一聲,“玩一下都不行。”
喝醉了的謝言兩頰紅紅的,一雙眼睛也像帶了水似的。
他說完,便像是生氣了一樣,自己又将被子稍微往上拉了拉,閉上了眼睛。
顧瞻看着謝言孩子氣的樣子,只覺得想笑。
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暖色的燈光下,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柔和的五官被光影勾勒出好看的線條。
顧瞻看得入神了些,不禁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
那時也像現在這樣,那次是在一個宴會上,謝言喝醉了,便在宴會二樓的沙發上睡着了,穿着貼身的禮服,外套捏在手裏,就那樣斜靠在沙發上閉着眼,薄薄的鼻翼随着呼吸煽動,睫毛又長又卷,模樣安靜又可愛。
看着床上的人,顧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逐漸靠近那雙清隽的眉眼,指腹快要碰上時,卻怔了一下,随後像是清醒過來,停住了動作。
鼻息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笑,顧瞻收回視線,就要将手也收回來,可随即,手臂卻突然被一雙手抱住。
顧瞻眸子微怔,回過頭,便看着床上的人抱着自己的手臂,笑着說,“抓到了,偷襲。”
瞬間,顧瞻的眉眼柔了下來。
“我要玩滾滾滾。”
顧瞻輕嘆口氣,“玩吧。”
“要裹着被子玩。”
“嗯。”
都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不知想到什麽,床上的人抱着手臂的手逐漸往下,轉而抱住顧瞻的手掌,随即,将那只手放在臉旁當做枕頭靠住,一雙含水的眸子期待地望着床邊的人。
“那玩完……你要跟我一起裹被子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