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葉玉青眼睛滴溜溜地轉。
那個……現在要怎麽辦？
首先必須得穩住！
被她扔在地上的水管，卡在石縫堵住了出口。
水壓到了一個界點，突然騰空而起，濺起一道水柱。
李澈餘光瞥見，退後一步的同時松開了拎着她後衣領的手。
葉玉青跌坐在濕泥裏，雙手撐在腿側，想着還好不太痛。
下一秒，強勁的水柱滋到了她臉上。
她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李澈走過去關了水龍頭，轉頭看着地上的人。
驀然笑出了聲。
“……”
水滴順着她的眉毛往下滴，她擡起手，看了看掌心的泥。
□□算麽？
還是算了吧，她現在只能誘惑三歲以下，喜歡玩泥巴的小男孩。
心态就快穩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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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青站了起來，擠出個笑，有些別扭的問：“你為什麽突然出現吓我呀？”
李澈嘴角彎了彎：“是你自己沉浸在自己世界，沒有發現。”
“……”
“帥哥老了換一個？”李澈戲谑的看着人。
“！！！”
葉雨青血液瞬間湧到了臉上，撥浪鼓似的搖頭：“我才不想換，哥哥你算是老了也會很有魅力。”
情況都已經這樣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紅着臉又說：“我舍不得的，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
李澈盯着對方緋紅的脖子，輕聲嘆氣。
“要換身衣服嗎？”
“現在就不了吧，等我把樹給種好了再換。”話音一頓，葉雨青又說：“幫別走我個忙嗎？你提着樹苗，我來填土，這樣會比較好。樹苗不重的，你的腰不好也沒關系。”
李澈的眼皮掀了下，嘴角泛起一絲冷意：“我的腰不好？”
葉雨青：“你的腰好那就太棒了，我們開始吧，一下就弄完了。”
她說完走過去，把地上的樹苗拿起來。
都已經這麽尴尬了，還是認真幹活，轉移下注意力吧。
她把樹苗揣到了李澈手裏的時候，指腹碰觸到了對方手背。
被冰了一下，葉雨青下意識擡起頭，就撞如那如墨的眼睛裏。
睫毛下的眼睛很黑，那種黑色仿佛透着點墨綠，沒有了眼鏡作為結界，定力不夠的人，很容易就會被攝魂奪魄。
葉雨青匆忙移開視線：“那我們開始吧。”
她拿起了鏟子，等了半分鐘，站在原地的人還沒有動，忍不住提醒：“那個……有問題嗎？”
“沒問題。”李澈挑了下眉，拿着樹苗走到了她身邊。
“不錯，這個坑和你後腦勺一樣圓。”
“……”
挖坑比較費力，回填就比較容易了。
共同做一件事是培養好感的大好機會，葉雨青開始心猿意馬，腦子裏想着該聊點什麽。
她一邊填土，一邊偷偷看旁邊的人，開口問：“對了，你最近都在忙畢業設計？”
李澈眼睑下壓，不動聲色的說：“沒有。”
葉雨青想了下，那可能是對方已經忙完了，她恭維道：“那你好厲害，哪方面都很出色，在會所也能做到第一。”
李澈“嗯”了聲。
這麽說也沒錯，他在成為會所老板以前，也在這裏工作過，作為服務生。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當時讀高中為了攢錢出國讀書，憑着一張臉，入職第二個月就做到了銷售第一。
當時會所是個縱情聲色場合，雖然說講究你情我願，但是很多客人都不能得罪。
他卻拿了錢全身而退。
葉雨青：“那你最近不去會所的話，有其他賺錢的途徑嗎？如果你沒有的話……可以和我說。”
她聽肖遙說過，會所裏很多都是大學生，工作收入很高，所以平時消費也很高，存不了錢。
看着李澈這個樣子，消費那肯定不像。
不然也不會給別人看房子種樹，明明他的腰不好。
李澈側過臉，輕輕眨了下眼：“你很有錢？”
葉雨青咳嗽了聲：“不是特別大的數目，一般沒問題，我的工資還可以的。”
雖然不能和富婆比，但是存款一百多萬，怎麽也不算少吧！
葉雨青瞟了他絕美的側臉一眼。
要自己真一點錢沒有，哪裏敢來搭讪？？？
李澈嘴角往上，波瀾不驚的問：“哦，就是上次來這邊團建的公司嗎？看起來不太像啊。”
葉雨青腦子瞬間當機了。
那天團建拉練，他們還喊了口號來着。
他們就在湖的對面，李澈當時應該聽到了吧……
好不容易因為存款建立起來的信心，轉眼又要崩塌了。
葉雨青咳嗽了聲：“那份工作……是稍微有點一般，不過我另外有賺錢的兼職，等我從那家公司離職後，就能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賺錢的兼職了！這點你放心吧，賺錢這方面我肯定沒問題了。”
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那你是挺厲害的，怪不得想要包|養帥哥。”
葉雨青聽到對方上半句誇獎得還很開心，下半句就臉垮了，怎麽又提到了這一茬？
“你誤會了，我像是那種人嗎？”她眼睛真誠無辜的看着對方。
四目相對，那雙淺色的眼睛仿佛清澈見底，李澈不動聲色移開了視線。
“我看你很像。”
？？？
葉雨青怔住了，這個人眼睛漂亮，但是眼神不太好啊。
哪裏像了啊？難道她是這麽浮于表面的一個人嗎？
好吧，她可能就是。
既然這樣，那她也不裝了。
“我沒有想包|養帥哥啊，我就喜歡你，不是那種包|養的喜歡……”
李澈：“可是我的時間都要錢。”
葉雨青掙紮了兩秒，下了決定，豁出去說：“你要是想要錢，那也不是不可以，我接受。”
李澈轉過身，他的眼睑輕壓，仿佛在思考，下一秒眨眼笑了下。
葉雨青倒吸了口氣，覺得心髒又要開始不聽指揮亂跳了，然後她聽見對方說話了。
“你接受也不行，我很挑客人。”
葉雨青下意識“啊”了聲，整個人呆住了。
李澈轉身往房子的方向走，走了五六米突然回過頭。
他背着光，表情在一片陰影裏明滅不清，輪廓卻仿佛鍍了層光。
“還站在那裏，已經沒有坑能把你自己埋了。”尾音帶着幾分輕快。
葉雨青這才回過神，最後一棵樹已經種完了。
她用力把土給踩緊了，連忙跟了上去。
葉雨青走進了大廳，李澈已經拿着一套衣服走了出去，
“這裏沒有女人衣服，這套是新的，我還沒有穿過。”
“謝謝。”葉雨青伸手接了過來。
“你用一樓的衛生間。”
他平時住在二樓，一樓是客人用的。
“哦，好的。”她的衣袖和褲腿都濕了，這會兒太陽沒有中午那麽烈，還真覺得有點冷。
——
葉雨青快速洗了個澡，擦幹了鏡子上蒸騰的水霧。
今天的妝白化了。
她抓起放在洗漱臺的衣服，把那件灰色的襯衫套進去，發現長度快到了自己膝蓋。
衣服可以罩進去，褲子就沒辦法了。
葉雨青有163cm，但是這個褲子是尺碼她看了眼。
190？？？
穿進去估計就是人形拖把，只能作罷了。
看尺碼的時候，她也看到了商标，居然和她今天穿的衣服是一個品牌！
真的好巧！
這是昨天肖遙帶她去買的，說這個牌子最近很火，有設計感同時也不算太貴。
葉雨青把髒衣服裝好，然後抱着那件用不上的褲子走了出去。
李澈聽見了動靜，轉過頭看了過去。
被水蒸氣熏過的臉比平時更白，濕發貼着額頭，比平時看着年紀還小。
察覺到對方打量的視線，葉雨青不自覺的并攏腿，腳趾微微蜷縮。
“那個，這個褲子我不能穿，你把衣服借給我就可以了，等回頭我洗幹淨了還給你。”話音一頓，她又說：“好巧哦，你這件衣服和我裙子一個品牌，看來我們很有緣！”
“也許是吧。”李澈收回視線，繼續看平板上的文件。
她是想辦法給自己錢。
這個衣服品牌的創立人叫哈利，是個年輕的華裔帥哥。
哈利大學念的是珠寶設計專業，半路改行去當服裝設計師，在各大品牌都做過設計，有了口碑後，成立了自己的品牌。
而當初在英國，李澈看到了奢侈品的市場，他邀請了和哈利一起合夥，成立的品牌。
當年一炮而紅。
全球已經有超過百家直營店，每個季度銷售額十億。
這是李澈賺的第一筆錢，從那時候，他就喜歡實業，喜歡真金白銀的流水。
葉雨青把裝着杯子的布袋空出來，準備拿來放她的換下來衣服。
她再從衛生間折返，就看到李澈拿起一個玻璃杯在看。
“這好像和上次送我的不同。”李澈擡頭問。
葉雨青笑着說：“當然不同啦，我早就說了，送給你的是獨一無二，這是我特意給你朋友畫的花紋，她最近才結婚，我就畫了兩只抱在一起的小兔子，是不是非常可愛啊？”
“還行吧。”李澈壓了壓嘴角，放下了玻璃杯。
葉雨青又問：“那我送給你的那套杯子，你在用來喝水嗎？”
“沒有。”
葉雨青不以為意，笑着說：“那肯定是杯子太漂亮，你怕摔了，才舍不得用。”
“……”
李澈輕笑了聲：“我去換件衣服，然後我們回市裏。”
“哦，好的。”
葉雨青抱着衣服等得無聊，她走到了院子裏，去看池中養的錦鯉。
“看什麽？”
聽到有人說話，葉雨青回過頭：“你怎麽每次都這樣，突然就出現了。”
李澈失笑：“是你自己總是不在狀态，呆呆的。”
“我才不呆，我是在看那條魚。”葉雨青給對方指那條她看了好一會兒的美魚。
“就是那條啊，底色雪白，紅斑卻很鮮亮，這是魚中美人。”
“要不然送給你？就算今天的工作報酬。”
葉雨青認真想了下，然後搖頭：“不了吧，這條魚應該不想死在我家魚缸裏，讓它在這裏挺好。”
今天李澈開得是一輛奧迪A8，葉雨青坐進去後，不由的想他有車的朋友真多啊。
每次都是不同的車。
入了秋晚上還是有些冷，她的腿上起了一層疙瘩，正想要不然把那件只濕了領口的衣服拿出來蓋上，身邊的人打開了車裏的空調。
熱風徐徐吹着，葉雨青瞬間暖和起來。
她側過臉看向正在開車的人。
剛開始，她是不太敢看，後來只敢偷偷的看，現在已經坦然了。
已經在不斷進步了，她還在想和對方聊點什麽，但是勞動了一天的疲倦迷茫了上來。
她想着就睡五分鐘，醒過來發現車已經開到了城區，外面景致徹底不同了。
還有一條街就到家了。
葉雨青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五點四十五。
她聲音帶着點才睡醒的嗡音：“怎麽才醒，哥哥，如果你要下次要種樹，還是可以叫我的。”
李澈心裏有點奇異的感覺，開口道：“你叫我什麽？”
“哥哥。”話音一頓，葉雨青想了下又說：“難道你想我叫你……叔叔？”
“……”
“這有點不太好吧。
聽說jason是畢業後，才繼續去讀的研究生，葉雨青覺得對方應該比自己大一些才對。
李澈心思微動：“你……以後叫我名字。”
密閉的空間，他一路聞着對方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
他也有過一個妹妹。
很久以前的一天，他的父親喝醉酒後，把懷孕四個月的母親推下樓。
那個小姑娘最終沒有能來到這個世界，
李澈當然清楚，她不是自己妹妹。
可是很奇怪，這個人為什麽會一腔熱情，不斷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
他突然想到那個整日酗酒的男人。
對方的死，讓自己很長一段時間自己被懷疑謀殺了生父。
男人在淩晨五點喝醉後，從五樓的家裏跌落。
沒有人知道他是不小心，還是被推了一把。
被長期家暴的兒子，在親朋好友眼裏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是他推下去的，卻和他脫不了關系。
當初成績全年級第一的自己，去求了學校老師，給母親安排了一個食堂的工作。
學校早餐的時間六點半，必須四點趕過去，他母親三點就要出門。
等下午回到家稍作休息，又要去一家夜宵店幫忙到深夜。
因為兩份工作太忙，女人幾乎沒有時間在家，也沒有精力因為擔心丈夫喝太多酒，往裏面偷偷摻水，也沒時間在對方喝醉後照顧。
而他拿出所有的存款，讓那個男人去買高濃度白酒。
一直到死的前一天。
第二天聽見對方摔死的消息，他甚至無動于衷的想，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為什麽不更早一點呢？
李澈視線向下，那些情緒只是一掃而過就消失了。
葉雨青下了車，對着駕駛座的人搖了搖手：“哥哥，我回去了啊。”
李澈沒有說話，調轉車頭往回開。
他可不是什麽善類，這些年咒他死的人，沒有一千，五百也是夠數的。
——
韓川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早就預料到的結局，可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越來越不忿。
哪怕是葉雨青讓他丢了，當初為了和父母對抗而去找的工作。
不得不回家裏公司做事。
可是最近只要腦子空下來，腦子裏就會想到她，頻率越來越高
他是知道葉雨青微博的。
可是發給她的私信不回，甚至更新的只言片語中，還透露她有了新歡。
他太了解葉雨青了，這麽短的時間這不可能，但是難免懷疑。
韓川早就查到了葉雨青新家地址，只是一直不敢去。
今天剛好在附近有事，等車子停下來後，這才驚覺是她樓下。
韓川在車上坐了兩個小時，開着窗戶抽了一包煙。
這棟公寓進進出出的人不斷，可都不是她。
如果是她，自己肯定能一眼認出來。
韓川嘆口氣，剛想從車位倒出來離開，十米遠剛好停了輛車。
她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從車上下來後，還和對方揮手告別。
一如以前送自己離開的每一天。
男人的車掉頭走了，葉雨青還站在原地目送。
韓川呼吸一窒，憤怒湧上心頭，拉開車門走了過去。
他站在了葉雨青面前，看着那張許久不見的臉，憤怒又一點點回落。
“葉雨青，我發給你的消息你看到了嗎？你如果看到了……為什麽不回我。”
葉雨青緩過來後，轉頭就快速往大樓走。
走到一樓走廊，韓川上前一步堵住了她的路。
“我們這麽久沒見，你就沒有話和我說嗎？”
葉雨青被堵在了男人和牆壁中間。
——
前面連續有幾個小孩子跑過去，李澈放慢了車速。
他百無聊賴地看向後視鏡，然後怔住了。
葉雨青和一個男人在拉拉扯扯，真有其他帥哥？
李澈猶豫了兩秒，在前面一個出口掉頭開了回去。
停好車後，他徑直走了過去，在兩個人一米外停下了腳步。
“你們幹什麽？”
韓川眼睛有些紅，頭也不回地罵道：“我和你女朋友吵架，你少他媽管閑事。”
葉雨青一瞬間睜大了眼睛，他怎麽會回來？
李澈和她視線相接，微信道：“要到哥哥身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