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在大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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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比徐蟄想象中年輕許多,英武俊朗。
徐蟄自己用的是公子羽的臉,不具備參考價值。李元吉身材看着不錯,臉很一般,如果沒有氣質加成,甚至有點醜。
在李元吉的影響下,徐蟄覺得李世民常年征戰,樣貌應該也不怎麽樣,如今看來他想錯了。畢竟李元吉小時候因為樣子太醜被親娘丢棄過。
徐蟄淡淡看了他一眼,用對待李元吉的态度:“坐。”
李世民竟有些受寵若驚。
橋山公和爾朱煥确實是被他收買,太子的計劃本來可以成功,現在被他攪亂,按道理講應該大發雷霆才對。
李世民心裏早有準備,這個人畢竟是大他九歲的兄長,一想到要面對長兄的怒火,即便是他,心裏也有些發憷。
他頓時警覺,忍不住胡思亂想。
事出反常,李建成必定有什麽陰謀!
一旁的婢女正在煮茶,茶湯香氣濃郁,李世民才意識到,快到飱食的時辰了。
李世民不禁道:“餐前還是少飲,免得食不下正餐。”
說完他就後悔了。
太子是長,又是君,怎能容他人置喙?而且他和太子的關系并不融洽,血脈親情早就在這幾年的鬥争中抹去。這樣的立場下,關心的話說出來也變了味道。
李建成肯定要嘲諷他“假惺惺”了。
哪知太子瞥了他一眼,當真順從地讓人把煮茶的釜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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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沉默極了,李世民更加束手無措。
他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麽,打破這詭異的尴尬,“大兄身體可無礙了?”
“沒什麽大礙。”徐蟄頭上的布條已經取下,露在表面的傷口結出深褐色的痂,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比傷口更加刺目的是他的的滿頭白發。
李世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白發,連發根都潔白如雪,不帶一絲雜質。他臉色蒼白,在白發的映襯下更顯得脆弱,好似連內裏的血肉經脈都失去保護,毫無防備地浮現出來。
哪怕太子殿下如此衿貴疏離。
李世民忍不住回憶從前,卻記不起來,他的兄長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二郎用過飯了?若是不曾,不如留下來陪孤一同用餐。”
李淵知道他在東宮,外面的将領們也嚴防死守。太子剛解除禁足沒多久,哪怕再得帝心,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調來兵力,下套圍剿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苦了守在外面的部下,晚些時候才能回家了。
東宮的膳食比承乾宮要好許多,窖中冷藏的冷淘清涼爽口,面裏摻了青槐的汁液,面看起來也帶着淺淡的綠色,再配上香氣四溢的熟油、酸中帶甜的醋、碧綠的黃瓜絲,酷暑裏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李世民心不在意地吃面,仔細琢磨太子的變化,最終也沒有頭緒。
記起李泰最近總喜歡往東宮跑,李世民也覺得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是這樣的太子,說不準還真的招小孩子喜歡。
徐蟄琢磨着放置的差不多,足夠李世民腦補出些有的沒的。
不管他腦補出了什麽,都可以确定自己身上的異常,來為“失憶”暴露做出鋪墊,接下來就是刷好感度。
他掃了李世民一眼,“青雀今日怎麽沒有過來?”
李世民猛然回神,他剛剛還在想李泰,接着太子就提起,有一種心思被看穿的錯覺。
對上太子澄澈的雙眼,李世民又覺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放下筷子,挺直了身體,李世民拱手,“回太子,青雀今日确實提起想過來看您,只是臣弟前往面見父皇,心想帶着他多有不便,便将青雀留在宮內。”
“不必多禮。”徐蟄皺了皺眉,像是看不慣他這番作态,但也沒多說什麽。
“兄長貴為太子事務繁忙,青雀一介小兒,常往您這裏來,實在說不過去。也請太子以國事為重。”
徐蟄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婢女們見狀撤下案臺上的面,換了清水上來。
他本來想喝茶的,剛才見識過這個時代用蔥姜蒜熬的茶粥,完全沒了胃口,還是喝清水吧。
“青雀自己要過來,孤難道還能拒絕?”徐蟄嗤笑一聲,“正如你今日前來東宮,莫非孤還能把你趕出去?”
李世民覺得徐蟄話裏有話,此時不是深思的時候,他再次行禮:“是臣弟說錯了話。”
徐蟄料到這次相處不會太愉快。
雖說差不多是李建成看着李世民長大,到了現在,兄弟兩個已經沒有太多話題可聊,甚至互相防備,刺探對方的底線,實在算不上愉快。幸而徐蟄“失憶”不怕漏了底,李世民也因為他的性情變化起疑心,沒有在言語上貿然進攻。
這段飯吃的艱難,李世民也沒吃下去多少,看着晚霞傾覆,便起身告辭離去。徐蟄擺擺手,沒有多加阻攔。
馮立一直守在不遠處當背景板,李世民離開後,他最先松了口氣,“殿下,秦王怕是察覺您言行有異了。”
徐蟄坐的腿有點麻,慢慢站起準備散步消食。
他整理了一下衣擺,“連你都發覺了,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那您還……”
徐蟄指了指自己的白發,“記憶有損,與須發花白有何不同?只要與人接觸,哪怕僞裝地再細致,也會有破綻。倒不如大大方方擺出來,引誘他往對孤有利的方面想。”
“殿下的意思是……”
徐蟄沒有回答,“馮将軍受累,且回去歇息吧,孤想一個人走走。”
馮立看不透徐蟄,也沒有自作聰明。便按徐蟄的意思,準備告退。
臨行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腳步停頓,“明日早朝,楊文幹一事塵埃落定,幾位大人定會來訪。屬下才能不足,無法為殿下分憂,殿下不如将實情告知李綱、魏征、薛萬徹等人。”
徐蟄略一沉思,“也好,孤信任馮将軍,既然馮将軍這麽說了,孤自當照做。”
馮立:“……!”不要把鍋甩給我呀。
徐蟄看着馮立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他上前拍了拍馮立的肩膀,“這幾日辛苦你了。”
馮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殿下實在開玩笑。
他受寵若驚,“不辛苦,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
徐蟄道:“孤只是有些事情記不得,身上并無傷處,馮将軍像以前一樣對待孤便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屬下……我只是……”馮立語無倫次。
“馮将軍但說無妨。”
“不知為何,自殿下受傷後,我只要看到殿下,心裏就難受地緊。”開頭講出來,後面就順暢多了,“殿下本就身處危機,又前事皆忘,連太子妃和小殿下們都不認得……”
馮立怕是把自己給帶入了。他在意親情,所以會覺得失去記憶與家人疏遠的徐蟄可憐。
再加上徐蟄的模樣沒他這麽粗犷,加上白發,精細脆弱,還有氣場的轉變,莫名戳中了馮立的保護欲,才讓他這麽感性。
“将軍有心了。”徐蟄說,“一時困境倒也無妨,孤尚且沒有放在心上,也請将軍寬心。”
馮立聽了,感覺好受許多,“是這個道理,多謝殿下開解。”
待馮立離開後,徐蟄在院子裏轉了轉,沒有遇到其他小動物,竟然還有點不太習慣。
他正考慮着要不要讓自家孩子也養點貓貓狗狗,李淵那裏又來了賞賜。
這回李淵沒親自過來,只是讓人帶了一只精致的箱子,後面還跟着個工匠打扮的中年男人。
徐蟄領了賞,李淵派來的宮人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陛下說,太子該會喜歡此物,若是用的好了,便請太子前往太極殿,叫陛下看上一眼。”
徐蟄好奇:“究竟是什麽寶貝?”
那宮人笑道:“您用過後便知曉了。”
說完他就帶着其他人走了,獨留下中年匠人。
匠人上前叩首:“微臣蔣子敬,叩見太子殿下。”
徐蟄點頭,“你也與寶貝相關?”
“陛下差遣微臣過來,便是為了此事。”
“那好,你把箱子打開,孤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東西。”
箱子打開之後,裏面是個瓷碗,蓋子扣着,看不出碗裏有什麽。旁邊是一只玉瓶,同樣無法看到裏面。陣陣清香飄出,聞着倒是不錯。
“這是何物?”
蔣子敬道:“回殿下,此乃蓮子草膏,使用此物,可保殿下白發重新變為烏黑。”
竟然是染發膏!
徐蟄震驚了一下,他頂着白毛的時間不短,十分習慣這個殺馬特造型。不知道該說李淵前衛還是保守,竟然找來染發膏,想把他頭發染黑。
做父親的替兒子考慮到這個地步,總不能不識好意地回絕。徐蟄道:“那便試試吧。”
蔣子敬先讓徐蟄洗了遍頭,又拿出玉瓶中的水洗了一遍,最後塗上藥膏,将頭發包裹住,靜靜等待。
“殿下安心,這方子已有不少人用過,十分有效。”蔣子敬說,“昔年王莽便是用這個法子染黑須發,這是連古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這些年方子也有所改進,蓮子草最是有效,再加上棗根白皮固色,烏發更明顯。”
徐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忘了在哪裏看的,還有很多詩描寫唐朝的美容美發,當時就覺得古代人好棒棒啊。
來晚了……因為這章重寫了一遍。還有就是我家貓,已經進化成了飯桶,就知道圍着自己的飯盆無能狂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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