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債見，塑料姐妹2
陳晝夜從綠油油的稻田中直起腰，望向不遠處坐在樹下捧書閱讀的林宇聰。這家夥拿的一定是深情男二劇本，從楚清月家人握有的游戲初始設定資料來看，林宇聰對楚清月愛得深沉，即使知道他和易祯在一起也沒有放棄，甚至借着在學校的人脈，多番打壓炮灰女配。
陳晝夜敢斷定，林宇聰莫名其妙跑來“照顧”做實驗的父親，一定是為了監視自己。
“我說院長公子，你這樣，未免□□逸了吧？”陳晝夜手拿放大鏡，嘴裏叼着一根稻葉，褲腿挽起，看上去很是不羁。
林宇聰淡淡道：“我又不是農學院的，幫不上忙。”
陳晝夜一指稻田的方向：“哦？你來的時候，可是說得好好的，要照顧林院長。你看這裏烈日炎炎，你坐在樹下倒是清閑，可憐林院長還在揮汗如雨，觀察苗株……”
她連連搖頭，審視的目光令林宇聰難得有了無所遁形的感覺。他合上書，起身正要朝林院長所在的方向走，陳晝夜忽然從樹後面掏出一把傘。
“喏，打傘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尊老愛幼知不知道啊？”
陳晝夜轉身潇灑離去，林宇聰只覺自己動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嘆了口氣，拿着傘走進随風拂動的稻浪中。陳晝夜這人似乎不像以前偶然在楚清月身邊見到時那樣愚蠢無腦，難道，以前的她一直都在僞裝？
林宇聰心思複雜，但當他走到身形佝偻的父親身邊時，就再也顧不上想別的了。林父的白色襯衫被汗浸濕，皺巴巴地貼在背上，他正仔細觀察一串稻穗，身形佝偻，日光下的每一條皺紋都格外清晰。
林宇聰心中對陳晝夜的埋怨瞬間消散，将陽傘撐到父親頭頂，取好角度，替他遮上陽光，還注意不影響視線。林院長笑着揉了揉腰，嘆道：“老了老了，以前我在田地裏待上七天七夜都不會累的。”
“爸，該休息還是得休息，您可不比陳晝夜，精力旺盛。”林宇聰望向北面埋頭檢查水稻，只露出背脊的陳晝夜。只見她在稻田了倒騰了一會兒，鑽出來時頭上還頂着綠色的葉片，林宇聰忍俊不禁。
林院長觑了兒子一眼，笑罵道：“你小子以前對我搞種田的事可是半點不關心的，整天沉浸于高雅世界，飄在星空裏。忽然轉性，我看是小夜勸的吧？”
林宇聰尴尬地笑了聲，扶着林院長的胳膊，讨饒道：“爸，我知道您為解決我國糧食問題作出了巨大貢獻，是我以前不懂民生疾苦，我反省，我檢讨。”
林院長哼道：“年輕人，還得互相學習。我看你暗戀那個女孩子沒什麽好的，完全比不上小夜聰明、能吃苦，你要是追小夜，我一百個贊成！”
“怎麽就扯到這上面了……”林宇聰趕緊含糊過去，雖然對于父親想撮合自己和陳晝夜這事有些不樂意，但先前對她的敵意和惡感卻不知不覺沒那麽深了。
林院長帶着陳晝夜和其他幾個博士生夜以繼日地在稻田和實驗室裏來回忙活，身處沙漠邊緣，自然環境惡劣，唯一的女生陳晝夜也顧不上打理自己，素面朝天，馬尾高高紮起。
幾個月後，易祯帶着易氏的技術和法務團隊來到實驗小組所在地，同行的當然還有楚清月。在研究團隊的成果發布之前，易氏提前得到了消息。雖說沙地種植高産水稻的專利是屬于國家的，但相關的農業器械、特制化肥授權，卻是一筆有賺頭的生意。
陳晝夜知道，易氏即使想争取，也犯不着易祯親自過來談，一定是楚清月看見以前處處不如自己的人忽然做出這麽大的成果，坐不住了。加上林宇聰在這兒，還能讓易祯吃吃醋。
楚清月不參與技術團隊的評估，卻也不和易祯黏在一起，反而時時往陳晝夜旁邊湊，看她整理各類苗株。
“小夜，這幾個苗株為什麽差別這麽大呀？”
正俯首案前的陳晝夜一偏頭，馬尾甩過楚清月的臉，打得她嘴角抽搐。
“啊，你什麽時候來的？不好意思啊，我太認真了，沒注意。”陳晝夜回以假笑，楚清月看得分明，正要發火，忽然看見窗外站着的林宇聰，只好按捺住。
這裏是一排簡陋的平房，屋裏堆滿了實驗用的器材，站在滑動窗門外，可以很輕易地看清內裏景象。楚清月艱難地搬了個椅子過來，在陳晝夜身旁坐下。陳晝夜一株株幫她指過去：“這是實生苗，這是嫁接苗，這是腋芽苗。這株實生苗是用中籼3038號種子培養的，在添加有20毫克每升的6-BA培養基之後，誘導不定芽生成……”
陳晝夜耐心地跟她講解了三種苗株從培養方式到後續成果的差別，楚清月聽得昏昏欲睡，眼神幾次失焦。陳晝夜笑了笑，道：“清月，你喜歡文學，對這個一定不感興趣，要不，還是別強迫自己了吧？”
楚清月搖頭：“小夜，你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想知道你都在研究什麽。以前你都愛看小說，對農業可是一點都不關心的，怎麽會忽然這麽……”她欲言又止，雖沒有直接出言質問，懷疑的意思卻很明顯。
不過陳晝夜卻早有應對之法：“清月，我平時就很愛看農學方面的書。不過以前去圖書館都是我一個人，你好像每次都有事……不知道也正常吧？對了，你有的時候晚上不回宿舍，我自己無聊，也會看一些水稻實驗的資料。”
她們倆同進同出是沒錯，可是別忘了，楚清月整天忙着勾搭男人，約會出校是常有的事，那些空下來的時間，原本的女配的确是沒努力，可楚清月又怎麽知道呢？她才不是真的關心這個做自己陪襯的姑娘呢。
楚清月緊張地飛速瞥一眼窗外的林宇聰，辯解道：“我晚上不回宿舍，也是和文學社的同學一起去讨論喜歡的作品了，看來我們都有自己的興趣呢，呵呵。”
陳晝夜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我要繼續做實驗了，清月你如果不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找易祯帶你去三公裏外的葡萄園玩，這裏的葡萄很甜的。”
楚清月只覺得陳晝夜像是變了個人，但完全屏蔽記憶的她怎麽會想到自己處在由自己設定的游戲裏，還被人修改了程序。她只恨陳晝夜以前掩飾得太好，讓她掉以輕心了。看來，要想把自己被高義堂綁架的事情全部推到陳晝夜身上，還需要從長計議。
楚清月出去後不久，陳晝夜聽到了從背後靠近的腳步聲。她頭也不回地說：“院長公子，你不去陪老師見那些難纏的易氏高管，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林宇聰皺了皺眉，心裏忽然不舒服起來：“你能直接叫我名字行嗎？別這麽生疏。”
陳晝夜取下手套，轉身疑惑問：“我們不就是不熟嗎？”
若換個女孩站在這兒，看一身白襯衫七分褲，長相清秀俊逸的林宇聰，完全是标準的初戀型帥哥。他一直很有自信，但對上陳晝夜，他仿佛在無形中狼狽不堪，只能尴尬地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我爸說晚上要和易氏的人一起聚餐，想搞篝火晚宴，讓你一起過去。”
陳晝夜無語。你這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傳個話都能偷聽這麽久。
“那走吧。”她也沒準備什麽，擡腿就走，林宇聰跟在她身旁半步的距離，默默看她半晌。
“我記得，你以前總愛穿漂亮衣服，做精致的發型。”
陳晝夜撥開道旁戳到臉的樹葉，蒙圈問：“啊？我們以前見面的時候，不都是你跟清月讨論高雅藝術，我在旁邊賠笑嗎？你還能注意到我是怎麽打扮的？”
林宇聰又是一噎，瞬間不想再和她對話了。
村子離實驗基地有一段距離，兩人坐村民的車過去，一路上，林宇聰發現陳晝夜幾乎不怎麽看手機。
他越發不理解：“你在冥想嗎？”
陳晝夜心不在焉地看着遠方的荒漠：“算是吧。”
職業所迫，她有時候需要集中精神做一些思維訓練，防止自己和那些玩家一樣沉溺于游戲裏。有時候還需要回憶在以前的游戲中學到的知識與技能，這些對于将來去往不同的游戲世界很有幫助。
兩人到達篝火晚宴的露天場地時，一個個帳篷已經搭建完成，楚清月看着并肩而來的林宇聰和陳晝夜，眼神閃爍不定。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道：“沒想到學長和小夜的關系這麽好，明明以前我才是小夜最好的朋友。”
“不是的。”林宇聰下意識地反駁，說完之後又側頭去看陳晝夜的表情。奇怪，為什麽會怕她生氣呢？
陳晝夜：“……”我一點都不在意好麽。
“你們三個在說什麽？”易祯繞過正在彙報工作的助手，快步走來，先是充滿敵意地看了眼林宇聰，接着又若有所思地望向陳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