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皇他是病美人

第23章 邪瞳之亂丨七

莫非原以為，他們這次行事冒險，以他的非酋光環，說不定晚間要鬧出什麽亂子。

結果，一夜平靜。

林風聲和小左小右在天亮前安全回歸，沒有觸動鈞澤天的任何禁制，甚至連監視他們客院的那些弟子們都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不過，後山那處魔窟也并沒有關鍵證據。”小左用傳音向歐鴻運禀報，“那裏只有一朵魔焰，看起來并非本株，而是從本株分裂出來的一小朵。未免打草驚蛇，我們暫時沒動那朵魔焰，或許還要麻煩公子親自去看看，說不定能蔔出什麽。”

聞言，歐鴻運沉吟片刻，擡手朝莫非擺了擺：“小莫，過來一下。”

莫非不明所以，撓着頭上前。

歐鴻運從懷裏摸出三枚銅錢，疊在一起遞給莫非，微笑道：“你來替我起一卦。”

莫非捏着三枚薄薄的銅錢，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怎麽起卦？”

歐鴻運頓了一下，輕咳道：“心裏想着你想問的問題，将銅錢抛在地上，連續六次。卦象我會看，你只管起卦就好。”

這個倒是簡單。

莫非點點頭，按照歐鴻運的指導抛起錢幣。

六次很快完畢，他扭頭看向歐鴻運，眼中閃爍着希冀的光芒。

歐鴻運盯着地上散落的三枚銅錢，默然半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掀起眼皮看向莫非：“……你提的什麽問題？”

莫非有點不好意思：“我……就問問我這次能不能活着回去。”

歐鴻運扶額：“當然可以。”

有他在，莫非想死都難。

歐鴻運拾起銅幣，再次交到莫非手裏，這次專門強調：“問問我們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吧。”

“哦。”莫非乖乖接過銅幣，再次起卦。

這回，卦象剛剛生成，歐鴻運雙手手指就輕輕一攏，将銅錢收回懷裏。

“小左小右，”他沉聲下令，“你們今日務必尾随鈞澤天派往南山閣的賀壽隊伍，前往南潼山。”

小左聞言大驚：“公子，若我們離開了，那您——”

“不必擔憂，”歐鴻運道，“我與小莫一道，不會有危險。”

“可他根本沒有戰力！”小右也不贊同，“鈞澤天顯然背景頗深，您與他們同行說不定會遭遇陷阱，沒有我們在身邊，您難道要親自上陣？！”

“對啊，我也覺得小左小右還是跟我們一起行動，你比較安全。”就連莫非這個當事人，都不信任自己的戰鬥力。

在他眼裏，歐鴻運雖然厲害，但大部分時候都病歪歪的，就算短時間內能打，估計也和獵豹的持久度差不多——幾十秒的功夫就歇菜了。

之後要是只能靠他莫非一個人對敵，還不知道他倆能死出什麽花樣來。

歐鴻運斜睨着莫非，嘩啦一聲打開折扇，随手扇了兩下。

“牛小左，馬小右，”歐鴻運懶懶喚了兩人全名，“下次雲界，你們不如陪大師兄和二師姐一起歷練？”

小左小右臉色倏然肅穆，當即抱拳颔首，仿佛永遠不會抗命的機器人：“尊公子命！我們這就啓程尾随鈞澤天的賀壽隊伍！”

說完，二人竟真的不再顧及歐鴻運安危，大步離開客院，消失在莫非的視野。

莫非目瞪口呆：“他們……？”

歐鴻運笑笑：“大師兄和二師姐恩愛非常，情比金堅，最恨攜手同行時有旁人打擾。”

莫非：……

莫非就疑惑了：“可是，雲界不是不能提前組隊嗎？你們每次都在一起，怎麽做到的？”

“對我來說，這個簡單。”歐鴻運道，“只要我想，就能與任何人進入同一片雲界。”

莫非于是更加疑惑了：“……啊？”

歐鴻運懶洋洋地倚在畫卷上：“所以，只要我想，他們就一定會打擾大師兄和二師姐。”

雖然沒弄明白這背後到底是什麽玄學，但莫非似乎抓到了重點——只要歐鴻運想，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莫非問：“那你為什麽不想一想，讓我們直接找到邪瞳源頭？”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擔心那三十個雲靈了。

歐鴻運盯着莫非的臉，認認真真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勾唇一笑，扭頭朝門外道：“林小三，我們也該準備啓程了。”

“不許叫我林小三！

門外傳來林風聲的怒吼。

鈞澤天此次派下山調查邪瞳之事的，都是身着天青道袍的內門弟子，由洛涯子帶隊，令請了林風聲、歐鴻運和莫小莫協助。

據說，那位林公子修為深厚，昨日曾助一位長老從邪瞳圍困中逃脫，而那位看起來病殃殃的歐公子，實力似乎與林公子不相上下。雖然鈞澤天弟子們以前從沒聽說過這兩位“散修”的名號，但既然長老和洛涯子師叔同意他們随行，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此時此刻，洛涯子架着長老給予的一紙飛舟，帶着衆人往鈞山城東部的竭林縣行去——今早有人來報，昨晚竭林縣陸家村慘遭屠戮，沒有一人成活，就連襁褓嬰兒都被剜目取心，死狀凄慘，明顯是邪瞳所為。

因這次屠村影響甚大，又剛剛發生不久，鈞澤天衆人立刻改變行程，決定先去竭林縣勘察屠村細節，尋找邪瞳線索。

飛舟速度很快，不過半個時辰，衆人就抵達了竭林縣陸家村。

此時，整個村子已經被鈞澤天外門執事以結界隔離，不許外人入內，見到洛涯子帶來的調查小隊，守衛結界的弟子終于松了口氣，将結界打開一道縫隙，放人進去。

一踏入結界，莫非就聞到一股他從未聞過的氣味，惡臭之中帶着鐵鏽與鹹腥，激得他臉色一白，想要幹嘔的感覺登時竄上喉頭。

歐鴻運倚在畫卷上，手指輕輕一擺，便在莫非鼻尖形成一個細小的風陣，将四處彌漫的氣息吹散。

林風聲把剛從須彌戒取出的某件法寶重新丢回去，哼笑傳音：“為這點小事就動用靈力，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歐鴻運笑道：“但凡是用在他身上的靈力，不管多寡，都不會造成氣運反噬……你說這奇不奇？”

林風聲不信：“我見識可不少，你诓不到我！”

一行人繼續往村中走，便見到這裏依舊保留的人間地獄般的模樣。

莫非腳下一頓，白着臉轉身一百八十度，整個人瞬間比歐鴻運還要虛弱，搖搖晃晃，一副快要跪倒的模樣。

林風聲上前一步将人扶住，驚訝失笑道：“不是吧你？怎麽比那病秧子還弱？”

莫非身體微躬，竭盡努力控制住胃部抽搐，拽着林風聲的衣袖，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我、我我我真的不适合當法醫……我在這兒等你們行嗎？”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當初就不該在網友調侃“你最希望玩到哪個游戲的全息版本”調研時，選擇《寂靜嶺》的！他以為他玩恐怖游戲身經百戰，就可以面對這種血腥場景視而不見……但當他真的站在這裏，才明白他實在太天真了！

如果他能回到現實，他一定要去把那份調研的答案改成《奇跡暖暖》！

“我說你……”林風聲還要繼續啰嗦。

卻被歐鴻運打斷了：“你跟鈞澤天的人去前面調查，我在這裏陪他就好。”

林風聲皺眉：“喂！你要是一直這麽慣着他，以後他再入雲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歐鴻運卻輕輕扯住莫非的手腕，懶懶地靠在畫卷上，語氣透着虛弱：“是本公子身體不濟，需要他陪着。”

林風聲憤然：“随你們便吧！”旋即一甩袖子掙脫莫非，轉身向鈞澤天弟子們追去。

臨離開，他聽到身後歐鴻運的傳音：“小心埋伏。”

等到衆人在村中散開，莫非這邊終于稍微緩了過來。

他慢慢吸了口氣，攥攥拳頭，心道林風聲說得沒錯，他現在已經被迫成為靈者，将來可能面臨的挑戰絕對不少，總不能一直不面對血腥和殺戮。

身為真漢子，他必須盡快逼迫自己成長起來，在這個殘酷的雲界，會散打、擁有金手指并不能成為優勢，他必須把膽量和心境也磨煉起來……至少，不能見到屍體就腿軟啊！

這樣想着，莫非重新轉身面向村子主幹道，看向路邊那些殘破的屍身。

一只微涼的手忽然探過來，輕輕攥住他的指尖。

莫非白着臉扭頭，見歐鴻運正悠然靠在畫卷上，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與他緊緊相握。

歐鴻運的皮膚很白，近乎透明，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脈絡竟能辨出上下層疊，好像輕輕一碰，這層脆弱的肌膚就會破碎。

所以莫非不太敢掙紮，只能由對方握着自己的手。

“別怕，”歐鴻運淡淡道，“那些只是屍體而已，沒什麽可怕的。”

“我知道，”莫非努力給自己洗腦，“活人往往比屍體更可怕。”

聽到這話，歐鴻運一怔，旋即笑道：“你說得沒錯。所以，別怕，往前走。有我陪着你呢。”

莫非鼓起勇氣，牙關緊咬，向前挪動步子。

一步，兩步，三步……然後他停下了。

“怎麽？”歐鴻運問。

“不行，”莫非哀嘆，“想象力太豐富也是罪啊……”

“嗯？”歐鴻運不解。

莫非別過頭，不敢再看那些屍體，一臉欲哭無淚：“我總覺得，它們會變成僵屍撲上來……”

顯然，這是恐怖游戲玩多了的後遺症。

他這邊話音剛落，歐鴻運的臉色刷地變了。

下一瞬，莫非感到那只牽着自己的手驟然發力，把他向前拽去。

歐鴻運從畫卷之上翻身躍下，甩手一道風刃旋轉而出，将撲上前來的一圈僵屍全部攔腰斬斷！

他後退兩步勉強站穩，卻依舊将莫非緊緊鎖在懷裏。

“莫公子，”歐鴻運悶咳一聲，“你這氣運，實在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