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蓉蓉——”一聲驚叫跟着響起, 卻是身後汽車內,又下來三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西裝套裙,一副女強人模樣的中年女人。
看見沈蓉跌倒,女人臉色變得難看至極,踩着高跟鞋就沖了過來,邊扶起沈蓉邊道:“你是,秦筝?”
“果然不愧是秦家大小姐!這才剛一回家, 把妹妹欺負進醫院不算,還放狗來咬……你這麽霸道蠻橫的樣子,你爸知道嗎?”
秦筝本來想和對方打招呼呢
雖然很少和外人接觸, 面前這個女人她倒還是認識的,可不正是舅媽龔靜柔的姐姐龔靜琳?
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橫加指責,秦筝神情就有些不喜。
“怎麽,不服?”龔靜琳嗤笑一聲,收回的視線裏越發不屑
臉捂得這麽嚴實,可見長得巨醜無比的事是真的。
于大家閨秀而言, 沒了臉,還能做什麽?就是父兄肯給她依靠, 能依靠一輩子嗎?
竟然還偏偏是事事掐尖的好強性子, 這樣的女孩子,她不摔跟頭,誰摔跟頭?
“……嚴家退婚的事,還沒有給你足夠的教訓嗎?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拿妹妹出氣,秦家大小姐,果然威風啊!”
“大姐, 有一件事情,我想您要先弄清楚,這裏是秦家大宅,不是龔氏府邸,秦家的孩子要怎麽樣,還輪不到您置喙。”一個清亮儒雅的聲音跟着響起,下一刻,秦筝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卻是随後趕來的秦赟,正無比疼惜的把秦筝攬在懷裏
都說外甥肖舅,秦赟的相貌和秦商有七分相似。
只是和秦商從軍不同,秦赟從小醉心學習,長大後又從事科學研究,俊美的容貌之外,更多了幾分讀書人的清華高貴氣質。
龔靜琳明顯就被秦趕給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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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娶了龔靜柔以來,秦赟在龔家人面前一直彬彬有禮,龔靜琳還以為這個妹夫就是個泥捏的性子呢,沒想到說起話來這麽不中聽。
再有之前之所以會特意和秦赟兩口子一起回來,目的之一何嘗不是給沈蓉出氣?
誰能想到出師不利,這還沒怎麽着呢,先被秦赟給教訓了一頓。
什麽叫這是秦氏大宅?明顯是說她多管閑事嗎。
又有秦筝和沈蓉兩個小輩在跟前,龔靜琳臉一時漲的通紅。轉頭看向始終沉默不語的龔靜柔,冷着臉咬牙道:“靜柔,你也是這個意思嗎?認為我是外人,連個小丫頭,都沒資格管教?”
相較于秦家,龔家其實是屬于暴發戶那個階層的。
起家房地産的龔父,正好在龔靜琳出生那天接了個大單子,開始發家致富。
被龔父認定是福星之下,龔靜琳在家裏不是一般的受寵。
反倒是龔靜柔,因為出生時不是龔父一直期盼的兒子,在家裏一直就跟隐形人似的。
龔靜琳在龔靜柔面前頤指氣使慣了的,自然認定,龔靜柔如何也不敢違了她的意。
龔靜柔皺了下眉頭
她和秦赟夫妻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就是秦筝,也一直拿來當親女兒一般。
剛才龔靜琳奚落秦筝被嚴家退婚的話,別說秦赟,就是龔靜柔聽了,也刺耳的很,當下委婉道:“大姐,你不是說來接蓉蓉跟你住幾天的嗎?人已經接到了,我和阿赟,就不送你們了……我同阿赟,還和筝筝有些話要說呢……”
怎麽也沒有想到,龔靜柔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別說龔靜琳,就是沈蓉都傻臉了
這夫妻倆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明知道秦筝為了追星連親哥哥的死活都不顧,竟然還要無腦維護?
委屈之餘,更是氣惱無比。沈蓉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來,嗚咽着拉了龔靜琳的手:“幹媽,都是我連累您了,對不起……”
又眼淚汪汪的看向秦筝,喃喃道: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一直說想要救哥哥的,結果卻根本問都不問哥哥的情況,一直追着蕭默跑不算,還為了蕭默做到那樣的地步,我真的看不下去……你要是因為這個不開心,我可以和你道歉,只求你,別針對我幹媽了好不好……你沒回來的時候,幹媽和舅媽感情很好的,結果現在卻因為你……”
“沈蓉,這麽裝模作樣,你累不累?”秦筝終于開口,“還是你覺得,你這麽哭幾聲,我舅舅舅媽就能變成你舅舅舅媽了?”
畢竟年紀還小,被秦筝這麽直通通的說破心事,沈蓉神情都有一瞬間的扭曲。
看沈蓉氣的直發抖,旁邊龔靜琳攬住她,忽然短促的笑了一聲:“秦筝,這麽欺負蓉蓉,你是不是很的意啊?可就是一樣,你知道為什麽葛昕穎那麽針對你們,不肯放過秦商嗎?”
“很不巧,這件事我知道呢。”說着,神情越發古怪,“真想救你哥哥的話,不如,就去求你的好舅舅和舅媽吧!或者,讓你舅舅一個人出面就成,畢竟要不是陰差陽錯,說不定葛昕穎就是你舅媽了呢!”
邊說邊腳步不停的挽着沈蓉往外走,要上車時又站住,冷冷的瞧着秦赟和秦筝道:“別以為蓉蓉沒人護着就好欺負,都說風水輪流轉,今天的帳,我幫蓉蓉記下來了。”
誰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秦筝有舅舅,沈蓉就沒舅舅了嗎?
倒要看看,等沈蓉的親媽和舅舅出現,秦赟夫婦也好,秦筝也罷,能不能還這麽傲氣?
秦筝的臉色依舊平靜
不管風水怎樣轉,她這輩子大概率是和沈蓉沒有姐妹緣分的。
倒是龔靜柔,神情卻有些灰敗,勉強道:
“阿筝我們進去吧,我姐姐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所以說這段時間,其實是葛昕穎插手了哥哥的事?”說道“葛昕穎”這個名字,秦筝神情就有些複雜
剛知道葛昕穎竟然和季重關系親密時,秦筝先天就對葛昕穎很有好感,這會兒卻突然聽說葛昕穎竟然因為長輩的恩怨一再針對哥哥秦商,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筝筝——”龔靜柔心裏一緊,好一會兒長嘆一口氣,“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和你舅舅真的沒有對不起葛昕穎……”
說句不好聽的,是葛昕穎對不起他們才對
龔靜柔和秦趕以及葛昕穎是大學同學。
曾經,龔靜柔還和葛昕穎是閨蜜。
只是很不巧,這對閨蜜卻因為秦赟分道揚镳
龔靜柔和秦赟相愛,一開始葛昕穎的态度是祝福的。
甚至三人還約定,畢業後,一起去國外求學。
可沒想到臨近畢業前夕,葛母去世。
作為好閨蜜,那會兒龔靜柔沒少安慰葛昕穎。只要一接到葛昕穎的電話,龔靜柔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去陪伴左右。
好幾次葛昕穎遇到困難,龔靜柔也不能解決的話,都是趕緊第一時間讓秦赟過去幫忙。
可漸漸的,龔靜柔就覺出些奇怪的事
秦赟不知道為什麽,漸漸不願意管葛昕穎的事了;反觀葛昕穎,電話卻越來越多,有時候還會直接跟龔靜柔說,要是她忙的話,讓秦赟過去陪她就行。
到最後,秦赟終于忍耐不住,直截了當的跟龔靜柔說出了真相
葛昕穎跟他表白,說她愛上了秦趕。
還沒等龔靜柔消化完這件事,長時間見不到秦赟的葛昕穎竟然直接找上門來。
還一見到龔靜柔就跪在地上忏悔。說什麽她知道對不住龔靜柔,可她是真的愛上了秦赟。
她并不是真的想搶龔靜柔的東西,可相對于龔靜柔而言,她真的太可憐了
龔靜柔考取了公費出國的名額,她卻因為親媽過世,考試失利;更嚴重的是,沒有親媽的庇佑,葛父說不定會随随便便就把她找個人嫁了。
她自己的人生怎麽樣沒關系,可她還有個剛上初中的弟弟。她媽臨死的時候懇求她一定要照顧好弟弟。
如果秦赟是她男朋友,那有秦氏財團這個靠山,葛父一定不敢再逼她,也不敢對她弟弟不好。
龔靜柔沒了秦赟,還可以找其他的男朋友,她要是沒了秦赟,不但沒了前途,說不定和弟弟的一生都會被毀了……
饒是龔靜柔一向是溫柔善良的性子,也被葛昕穎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
為什麽她好心好意讓男朋友幫一下閨蜜,就要把男朋友給讓出去?
更不可思議的是,葛父如何,還有葛昕穎和弟弟的人生,怎麽就成了她和秦赟的責任?
而且葛昕穎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好像她要是不答應,就十惡不赦似的!
再是好說話的性子,龔靜柔也有自己的底限,怎麽也不可能把秦赟給讓出去的。
氣壞了的龔靜柔直接把葛昕穎給趕了出去。
那之後不久,就和秦趕兩人出了國……
“我們也沒有想到,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葛昕穎竟然還懷恨在心……”龔靜柔明顯很難受
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還以為早就翻篇了呢,畢竟葛昕穎現在光芒萬丈,有季重軍團長做靠山,還有了周家樣門第顯赫的婆家……
誰知道葛昕穎竟然一直懷恨在心,還在秦商這件事上攪風攪雨。
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道:
“不然,我,去求葛昕穎……”
秦筝明顯沒有想到,裏面還有這樣的糾葛,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舅媽,你想什麽呢。”
心裏也是不自在的很
葛昕穎的性格怎麽會是這樣?
虧之前聽說她和小重關系好,就先有了那麽多好感呢。
忽然就有些擔心季重
自家小重性子單純,肯定是被葛昕穎給騙了。
不然處理完哥哥的事,就再拿出一枚烏木符,來換取一個和小重見面的機會?
正胡思亂想,又有腳步聲傳來,卻是一身疲憊的沈嚴正從外面進來。
“姐夫,有消息了嗎?”秦赟和龔靜柔今天會過來,除了特意來看望秦筝外,還因為沈嚴說,他已經托了合适的人,這兩天就能見到葛昕穎。
“嗯,柳程今天給我回信了,說是明天就能帶我去見葛小姐。”
聽沈嚴說最後還是要去求葛昕穎,龔靜柔和秦赟的神情無疑都有些晦澀。
“不用。”一旁靜靜聽着的秦筝忽然道。
“啊?”秦赟三人無疑都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秦筝。
“不用去求那個女人。”秦筝說着從背包中取出那道公函推過去,“我找人拿到了這份秘令,明天我們就可以去見哥哥。”
“秘令?”沈嚴明顯怔了一下。
秦赟則直接拿起了公函,拆開後從裏面抽出一張紙來,入目就是“特別許可證”幾個大字。
沈嚴也湊過來,等瞧清楚上面的內容,止不住眼皮直跳
要是這張特別許可證是真的,他哪裏還用求爺爺告奶奶?
視線直接掠過上面的文字停留在下面的幾枚印章上
竟然是帝國幾個權利最大的部門聯合加蓋的公章。
驚得手一抖,好險沒把公函給扯爛,幸虧秦筝眼疾手快,忙從他手裏接了過來:“您小心些。”
“不是,阿筝啊……”秦趕真要哭了
僞造公章可是犯法,更別說,還是僞造的這幾個部門的聯合公章。
“你聽爸的,把那東西給我……”沈嚴厲聲道。
眼下秦氏說是四面受敵也不為過,已經再經不起一點兒風吹草動了。
要是僞造公章還是那麽多厲害部門公章的事傳出去,沈嚴敢保證,秦氏財團灰飛煙滅絕對指日可待。
“就是,阿筝,你可別做傻事。”龔靜柔也回過神來
自己就說,事情有點兒不對勁,畢竟阿商傷的那麽重,反觀阿筝,怎麽看都有些太平靜了,卻不知道竟然擱這兒等着呢。
“阿商現在還躺在醫院呢,你可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阿筝你放心,舅舅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會把阿商給救回來!”秦赟咬着牙道
不就是去求葛昕穎、向葛昕穎低頭嗎,他去就是。
“不是……”秦筝怎麽也沒有想到,大家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還要再辯解,卻發現,竟然拿不出一個确鑿的理由
就是自己打開那個網站,他們也一定不會相信的吧?
真是自己堅持的話,大概率會被攔下不說,手裏的公函也會被沒收。
而秦商的傷情,卻是絕對不能再往後拖了。
“我知道了,”秦筝很快有了決斷,垂眸收起公函,又塞回包裏,“跟你們開個玩笑……這東西就是我剛才在大街上有人當傳單發給我的……”
可雖然秦筝這麽說,那三個明顯并沒有聽進心裏去
開什麽玩笑?什麽樣的傳單,會印成這個樣子?
尤其是秦赟,不是怕刺激了外甥女,簡直恨不得馬上把那封“罪證”奪過來,直接給銷毀。
本來秦赟和龔靜柔還準備看了秦筝後,就回去呢。知道秦筝竟然敢做出“僞造公章”這樣的大事,兩人也熄了回家的心思。
更是商定,第二天一早,沈嚴和秦赟去葛家拜訪,至于龔靜柔留下來“陪伴”秦筝
明顯是怕秦筝闖禍,要看管起來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沈嚴和秦趕就開車去了葛家。
龔靜柔本來還擔心秦筝會鬧,好在直到兩人離開,都沒見秦筝從樓上下來,提着的心才好容易放下來些。
想着秦筝這個年齡,正是貪睡的,就沒舍得上去叫人起床。一直到九點多了,龔靜柔才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推開秦筝的房間卻是傻了眼
裏面竟然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秦筝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走了。
趕緊查了家裏的監控,才發現,就在她去衛生間那麽個空當,秦筝上了一輛等在外面的越野車,往城區去了。
“這個傻孩子……”龔靜柔臉都白了,無比後悔,為什麽昨天不把那張僞造的公函給毀了呢?秦筝八成拿着公函跑去見阿商了。
可秦筝年紀小不知輕重,龔靜柔卻明白,這會兒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秦氏的把柄呢。更別說,那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假的公函,怎麽可能蒙騙過去?
邊叫司機備車,便給秦趕打電話
秦商眼下正在海市國際醫院救治,不用想,秦筝肯定往那邊去了。
“什麽?”接到電話,秦赟明顯吓了一跳,“你慢點兒說,我這會兒也正往醫院趕呢……”
之前一大早,沈嚴和秦赟就按照約定去了葛家。不想一直在葛家門前枯等了将近一個小時,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最後才被告知,葛昕穎眼下正在海市國際醫院。
雖然被擺了一道,可有求于人的情況下,兩人并不敢有怨言,只得又掉頭去醫院。
沒想到人還在半道上呢,就接到了龔靜柔的電話。
“怎麽了?”看秦赟神情不對,沈嚴随即看了過來。
“阿筝從家裏偷跑出來了……靜柔猜測,她應該也來醫院了。”
沈嚴也吓了一跳,一邊吩咐司機快些開,一邊不停撥打秦筝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好容易到了醫院那裏,負責牽線的沈嚴的好友、柳程已經等在那裏了。
瞧見秦趕和神顏,就趕緊道:
“你們可算來了,趕緊的,葛小姐讓我帶着你們上樓呢。”
“好的,柳兄,給柳兄添麻煩了……”沈嚴忙不疊道歉,卻明顯有些心神不寧
這要真是秦筝拿了那假公函跑過來,非要出大事啊。
視線下意識的就往四周不住逡巡,也是巧了,剛有這個念頭,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一群綠色迷彩服一閃而過。
而被迷彩服護在中間的女孩子,身影也明顯有些像女兒秦筝。
“阿筝——”沈嚴忙追了過去,好容易跑到近前,卻哪裏還有那群人的影子?
心裏就有些犯嘀咕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這麽多年了,秦筝根本沒有回過海市,就是來也應該是她自己一個,怎麽還會帶這麽多人?
而事實上別說沈嚴想不通,就是秦筝,這會兒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哥哥的傷不能拖,秦筝又沒有辦法說服沈嚴他們相信她手裏真有特別通行證。
萬般無奈之下,秦筝只能向唯一的熟人、大明星蕭默求救。
本來想着,蕭默能幫她找幾個可靠的保全人員就行,沒想到不但保全人員找好了,就是大明星本人,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嗯?”察覺到秦筝的視線,蕭默微微低頭,“有事?”
這麽近距離兩兩相對,蕭默俊美到淩厲的容顏自然徹底顯露出來,強烈的壓迫感之外,又有種別樣的獨屬于男性的魅力,宛若蓄勢待發的猛獸,讓人止不住就有些膽戰心驚。
明明蕭默沒有刻意展現美色,秦筝還是被他身上的那種獨特的鐵血氣質給電了一下。
所謂恃美行兇,不過如此。
秦筝臉上就有些發熱,不自在的避開蕭默的視線:“沒事兒……我怕你的粉絲會認出你……”
上次可是親眼見識了蕭默的粉絲有多瘋狂,要是這會兒蕭默再被認出來……
“稍等。”蕭默明顯早有準備,接過旁邊青年遞過來的化妝用具,快速在臉上畫了片刻,又用手揉搓幾下,再看向秦筝時,雖然依舊英俊至極,卻明顯已經和蕭默本身那種驚心動魄的俊美大相徑庭。
“你——”秦筝眼睛睜得溜圓
異能越高的人,越能自如的操控身體。蕭默這麽快“變臉”,神奇的化妝術之外,異能無疑功不可沒。
就是,這麽厲害的異能用到改變長相上,總覺得有些太浪費了呢。還是說自己與世隔絕的太久了,竟然不知道明星入圈的要求什麽時候也這麽高了嗎?
正胡思亂想,手腕忽然被蕭默給握住:
“等等——”
“啊?”秦筝陡然回神,順着蕭默的視線瞧過去,腳下一頓
前面僻靜的拐角處,正有一群人站在那裏。
被衆星拱月般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神情高傲的女子。
女子長相清秀,唯有一雙杏核眼很是出彩,微微抿着的唇角顯示主人的性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再加上高高擡起的下巴,更顯出些目無下塵的傲慢來。
而最突出的,則是女子手裏牽着的那條足有一人高的威風凜凜的杜賓犬。
女子的面前,還站着一個人,赫然正是父親沈嚴。
秦筝暗暗叫苦,忙往蕭默身後縮
爸爸和舅舅不是說去葛家了嗎,怎麽也跑到醫院來了?
“葛小姐,秦商辜負了軍團長對他的栽培,我替他向您道歉……可我敢擔保,他絕不會做背叛國家、背叛軍團長的事,還請葛小姐能幫着沈某到軍團長那邊解釋一二……”
“不管葛小姐有什麽條件,沈某都會答應!”
那個女子就是葛昕穎嗎?秦筝心裏一動。
“我知道沈董一片愛子之心。可那些死難者,何嘗不是他們父母心愛的孩子?”葛昕穎語氣裏滿滿的全是嘲諷之意。
“還是說,只有你沈董的兒子是兒子,其他人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葛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聽葛昕穎語氣不善,沈嚴一顆心不住下沉。
“沈董真想救秦商,倒不如去令愛那裏問問,聽人說,令郎和令愛一向兄妹情深,說不好,令愛那裏有什麽線索也不一定啊……如果沈董真能幫着把丢失的東西給追回來,說不好令郎還能有一線生機……”
“阿筝?”沒想到葛昕穎突然扯到秦筝身上,沈嚴冷汗都要下來了,“那些都是謠言……我女兒絕不會害自己的哥哥,她不可能和這件事有關系的……”
“沒關系嗎?也許吧。”葛昕穎深深的看了沈嚴一眼,“畢竟,有秦赟和龔靜柔教導,你那女兒怎麽想,都應該是很優秀的孩子呢……”
驟然聽葛昕穎又從秦筝扯到秦赟和龔靜柔身上,沈嚴怎麽會不懂葛昕穎的意思,分明确然還是對秦赟和龔靜柔懷恨在心。
一時臉色越發不好:
“對不起葛小姐,要是當年阿赟和靜柔有哪裏做的不對,我替他們給您道歉了。還請葛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而且大人的事,也牽扯不到孩子們身上不是……”
“沈董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聽沈嚴這麽說,葛昕穎臉上的笑容徹底斂去,冷笑一聲道,“秦赟可是你們秦氏財團的大少爺,龔靜柔當年也是我的好姐妹,他們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怎麽會因為他們遷怒到令郎令愛身上?”
“沈董要是這麽想,我們兩人之間是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着,轉身就要走。
“葛小姐——”沒想到自己都卑微到這個地步了,葛昕穎竟然一點兒機會都不肯給自己,沈嚴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追着葛昕穎道,“葛小姐,是沈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能讓沈某見我兒子一面,不管您提出什麽要求,沈某人都會答應……”
之前沈嚴已經無數次咨詢過律師。按律師的說法,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秦商就是犯罪嫌疑人。
嚴格來說,秦商也就是案件當事人罷了。華國法律沒有任何一條條文規定,當事人,還是重傷瀕死的當事人,連家人一面都不能見的。
弄到現在這樣的情況,十有八九是秦商或者秦氏得罪了什麽人,有人想要趁機整他們。
到了這會兒,沈嚴已經基本确定,即便哪個人不見得就是葛昕穎,可也一定和葛昕穎有關。
葛昕穎卻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喝令身邊的保镖直接上前抓住沈嚴就要往外拖。
旁邊的柳程吓了一跳
願意幫沈嚴一把,除了兩人關系好外,還因為目前正在合作一個大項目,真是秦氏不好了,他們柳家也必然受影響。
而且世家也有世家的規矩,之前沈嚴态度做的很足,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就是想見見兒子這麽個小要求,想來也不會多難。
柳程之前還探過葛昕穎父親葛臣的口風,對方也說沒問題。
怎麽現在瞧着,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啊?
葛昕穎的态度,分明就沒有給沈嚴留半點兒臉面的意思。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對兒容貌出色的男女正小跑着過來:“昕穎……”
可不是負責去找秦筝的秦趕?
在下面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瞧見秦筝的影子,倒是等來了匆匆趕過來的妻子龔靜柔。
葛昕穎果然站住了腳,沖手下保镖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唇角微微勾起,打量着秦赟和龔靜柔,神情似笑非笑
當初上大學時,因為在家裏處境都不太好,葛昕穎和龔靜柔同病相憐的情況下,成了閨蜜。
可沒想到,大三時,龔靜柔意外認識了隔壁大學的秦赟。
初見面時,龔靜柔只是覺得,秦赟長得真好看,就好像畫裏走下來的不知人間疾苦的小王子。
可也就,僅此而已,畢竟她和龔靜柔是閨蜜,基本的道德觀還是有的。
一切卻在葛母亡故後發生改變
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葛昕穎知道了秦赟其實是秦氏財團唯一的男丁。
這件事後,葛昕穎第一次對龔靜柔産生了憤怒之意
龔靜柔是防着自己吧?不然為什麽要瞞着自己秦赟的真實身份?
之後和秦赟的幾次接觸,又發現秦赟和她父親葛臣那樣的渣男截然不同。
溫文爾雅,從來都是對女孩子尊重的很。
更是親眼目睹了秦赟對龔靜柔有多體貼——明明是個家財萬貫的豪門大少,竟然連龔靜柔的生理期都記得清清楚楚,還願意親自跑去商場,盡管很尴尬,依舊堅持詢問導購員,好給龔靜柔買到最好的衛生用品……
如果說這些溫柔讓葛昕穎不可自拔的被秦赟吸引了全部視線,那因為繼母的緣故,葛臣對她和弟弟的苛待逐漸升級,更讓葛昕穎把秦赟當成了唯一的救星。
每次和葛臣發生沖突後,葛昕穎都會想,要是秦赟是她男朋友的話,一定會護着她,不許葛臣傷害她一絲一毫,更甚者,秦赟秦氏財團大少爺的身份,就是一道天然的保護牌,再借給葛臣幾個膽子,都不敢難為她這個秦氏財團未來的兒媳婦。
一開始還有道德感的約束,到最後葛昕穎卻完全抛棄了羞愧,堅定的認為,秦赟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救贖。
龔靜柔沒了愛情,還可以再找,她要是不能做秦赟的未婚妻,會連命也沒有了的。
愛情和性命,孰輕孰重,當然不問可知。龔靜柔作為她最好的朋友,體諒她一些不是應該的嗎?
不但是這麽想的,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做的。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明明瞧着脾氣溫和的秦赟兩人會那麽決絕,竟然直接跟她斷絕了關系後,雙雙出國逍遙自在。
天知道得知這個消息,葛昕穎是真的想死的
用她的死懲罰秦赟和龔靜柔,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殘忍造成了怎樣嚴重的後果。
而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做的。那天弟弟高燒,就成了一個□□,葛昕穎護着弟弟,拼命的和父親葛臣厮打時,是真的有想要一了百了的意思……
滿身鮮血的躺在大街上時,葛昕穎不是不後悔,畢竟,她還年輕,之前只是一時糊塗,她還想要活着……
而後來的事情的發展更是出乎葛昕穎的預料,她竟然絕地逢生。就在她把弟弟護在身下,以為會被父親給活活打死的最絕望的時候,季重像是天神一樣從天而降。
不但救了她,還跟她保證,不會再讓葛臣欺負她和弟弟一絲一毫。
季重這樣說了,也果然做到了。雖然這麽多年來,季重不過和她見了寥寥幾面,卻用自己的影響力,讓葛昕穎徹底擺脫了從前的不堪生活。
靠着季重,她葛昕穎終于站到了一個無比耀眼的位置,別說葛臣和那個繼母要在葛昕穎面前小心翼翼,就是日常生活中碰到的其他家世高貴的人,也沒人敢在她面前擺譜。
而順風順水的生活中,葛昕穎的心底中依舊有着難以拔除的毒瘤,比方說秦赟,比方說龔靜柔。
當初,為了活下去,她可是跪在了龔靜柔的面前,哭着哀求龔靜柔能給她一條生路。要知道這之前即便被父親和繼母苛待,她都沒有跪過。
卻為了秦趕,無比卑微的跪了龔靜柔。
可那兩人是如何做的呢?從來對任何人都是溫和有禮的秦赟竟然罵她是瘋子,到現在,龔靜柔都能憶起秦赟看向她時,厭惡透頂的眼神;至于龔靜柔這個昔日的好姐妹,更是一點兒心軟都沒有,還說什麽葛昕穎太可怕了,可怕到讓她惡心……
然後兩人就直接揚長而去。
那樣的苦澀和痛楚,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不會懂!
被人衆星捧月這麽久了,葛昕穎以為,她已經能完全忽略秦赟和龔靜柔了,可這會兒瞧着手挽着手一副恩愛模樣的兩人,那股埋藏太久的戾氣也跟着洶湧而出
憑什麽,她形單影只,不能和愛的人相守,那麽惡毒的龔靜柔和秦赟兩個卻快快樂樂宛若神仙伴侶?
“秦少和秦太太是不是弄錯了什麽?你們叫我葛小姐就好,我不習慣不熟悉的人叫我的名字。”
曾經膽小怯弱需要跪着給他們磕頭的葛昕穎早已經不存在了。
現在站在這裏的,是他們高攀不起的葛大小姐。
“葛小姐,”秦赟不過微微一怔,當即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如果曾經我和靜柔讓你不痛快了,我們倆給你道歉……”秦赟說着,和龔靜柔朝着葛昕穎齊齊鞠了個躬,“對不起。”
“讓你不舒服的是我們兩個,你想要怎麽對付我們兩個都成,可請你,不要針對阿商……阿商和這件事,并沒有任何關系……”
“我針對秦商?你們說的什麽鬼話!”葛昕穎冷冷一笑,居高臨下的瞧着在自己面前低頭的秦赟和龔靜柔
看來這兩人是全忘了,她當初,可也是為了弟弟,才會那麽求他們。可這兩人有沒有因為弟弟就答應她的請求?
那會兒葛昕穎就發誓,早晚有一天,她會讓秦赟和龔靜柔也體會到這種求助無門的痛苦。
“是,我怎麽忘了,你們二位,身份高貴着呢。堂堂秦氏財團的大少爺和少奶奶,想要怎麽做還不是理所當然?你們這麽指責我,是不是想逼着我還像當年一樣,跪着求你們啊?”
“跪着”這兩個字,語氣不是一般的重。
旁邊一直陪着的柳程徹底懵了,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合着秦家大少當年往死裏得罪過葛昕穎啊!
就說葛昕穎怎麽那麽不給沈嚴面子。原來根在這兒呢。
早知道這樣,他才不會過來,當這個倒黴催的中人呢。
“葛小姐……”沒想到葛昕穎竟然這麽說,秦赟臉色大變,雖然心裏不舒服至極,可為了秦商,依舊做出了息事寧人的态度,“當年的事是我們唐突了,您心裏有氣的話,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能辦到,我們夫婦絕無二話。”
“秦大少這就覺得受不了了?啧啧啧,果然不愧是名門大少,真是嬌貴啊。那你們想過沒有,當初被逼到那樣境地的我,又該怎麽接受?”葛昕穎“嗤”的笑了一聲,靠近龔靜柔的耳朵,一字一字道,“而且,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态度?”
龔靜柔只覺得耳邊好像趴了條吐着長信的毒蛇,從頭到腳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