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之賭石奇緣

第38章 訣別

作為全文最具金手指的角色，消失的安傑爾會有事嗎？

答案當然是no。

不過按照這位自己的視角看，情況恐怕也不算好到哪裏去了。

這裏似乎是一個密閉的空間，被月牙白的光暈所充盈，時不時會飄過淺綠的螢火，煞是好看。只是作為空間中唯一的客人，安傑爾卻沒什麽心情來研究這些東西。

“吱吱！吱吱！”突然出現的叫聲讓安傑爾一驚，在看見飛撲而來的雪球之後放下了心來。

“它很喜歡你。”

“額，請問你是？”

靜寂的空間中安傑爾不見一個人影，但是卻覺得聽見了有人低笑的聲音。

“不用找了，我并不是人類，也許你可以稱我為五色石楠。”

“你說你是五色石楠？！”好吧，他得承認他确實是個常識渣，可是這麽久了他好歹也了解了很多靈植和賭石方面的內容，可從來沒有哪個典故裏有寫到靈植會開口說話的！就連最高級別的十級靈植龍枯藤都不行！

像是感覺到了安傑爾的不信任，五色石楠也不多解釋，而是直接在空間中變出了一條枝幹在安傑爾面前搖了搖，甚至賣萌的扭出了各種各樣的形态。

“可是我從未聽說過靈植會講話。而且，雖然看起來很是一回事，但是為什麽當初靈植公會的人沒有發現呢？”

“親愛的，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聽見我講話的。”伸長的枝條慈愛的摸了摸安傑爾的頭，“并且，靈植确實是不能說話的。”

“吱吱！”

“哦，可愛的孩子，你應該要長大了，不要連這些都吃醋。”

低頭看着自己懷裏一臉享受的滾球獸，安傑爾詭異的沉默了。

原來還真認識啊！

“看起來這個孩子在你那裏過得很不錯。”柔韌的枝條依依不舍的從滾球獸頭上拿開，“我得感謝你。”

“那個，抱歉，我不太懂你在說什麽。”

這次，安傑爾感受到了對方實質性的笑意。

“有沒有奇怪過你哥哥跑到邊界森林，為什麽這麽多的異獸中卻偏偏選中了這個小家夥？”

“額，難道不是他惡趣味專門找的嗎？”

“當然，他找過。只是如果随便找找都能找到這麽一只滾球獸未免也太幸運了。”

“您的意思是？”

“我是罕見的精神系靈植，所以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影響人的行為。在此之前讓我先向你和你哥哥表達歉意，請相信我并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他把滾球獸帶到你身邊。”

“等等，你說帶到，我身邊？”

“對，你的身邊。”

“可是為什麽？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的精神力和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不同，這也是我能夠和你交流的另一個原因。至于送到你身邊，雖然我的能力不大，但是靠着精神力摸索一下周邊的星際、稍稍讀取一些人的記憶還是可以的，自然能夠了解到我想知道的東西。”

安傑爾不禁汗顏。擡手擦了擦臉上滑落的冷汗，表示，從這裏到帝都的距離，僅僅憑精神力了解，叫能力不大？呵呵。

“而事實确實如此。”安撫的拍拍安傑爾的肩膀，說話間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樣子，“你們将來要抵禦的敵人，比我還要強大許多。”

“請允許我打斷一下。如果像你所說的，據我所知，帝國當中可沒有能夠做到你這一步的人，又為什麽叫做我們将要遇見的敵人？”

五色石楠擡起逗弄着滾球獸的枝條在安傑爾面前晃晃，“你看見了什麽？”

“一只毛球，咬着一根樹枝蕩秋千。”甩開頭上的黑線，安傑爾暗自搓了搓衣角，深吸一口氣，“另外，有什麽你能直接說完嗎？我想，我的腦容量可不夠這麽賣關子的。或者你可以把外面的兩個人找一個過來，他們可比我靠譜多了。最起碼戰力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看來你還是不怎麽信任我。”

被戳破了心思，安傑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語。

“但是接下來我說的，請認真記下來親愛的，很重要。對人類，對靈植，甚至對異獸和異種，都很重要。”

“好的，我盡量。”攤手，安傑爾無奈的點了點頭。

知道安傑爾心中對此仍舊抱持着懷疑态度，五色石楠也不氣惱，只是心平氣和的繼續解釋着，“我活了很久，自然而然的了解了很多。如果拿人類的分級來說，我大概到達了十一級的樣子。請冷靜點親愛的，其實到達這個等級的并非只有我一個，只是你們沒有發現罷了。就像之前那場無疾而終的研究一樣。”

“吱吱！”

擡手抱起鬧騰着的雪球在懷中安撫，安傑爾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被汗水染濕，對于五色石楠的話語開始正視起來。

“到了我們這個等級，僞裝已經成了最為普遍的能力。敏感的異獸和植物可能會因為天性等方面了解到領地問題而不敢輕易靠近，但是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不可否認的是，人類已經失去了這些直覺。”五色石楠的話語間帶着微不可查的嘆惋，接着解釋道，“最初這一點并非只是針對人類，其實大多數時候是為了防止異獸将我們身上有用的部分當做食物而造成自身能量的損失，所以自然而然的，研究中人類是不可能發現我們體內有用的成分的。”

“所以你們被當做了普通植物？”

“對。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十幾年前，異獸內亂，異種暴動，新王出世的時候。”

“新王？”

“異獸不同于異種的差別在于他們有組織和紀律，就像是人類一樣，而異種本就性情暴躁易怒，嗜血殺伐，強者為尊，所以在人類眼中更加的危險，在我們靈植眼中同樣如此。”

“可是他們就算打起來了也不可能剛好就在你們周圍吧，為什麽會覺得危險？”

“因為你們不知道，也是你剛才忽略的我說過的一點——異獸和異種的進階，其實也是需要靈植幫助的。”

“！”

“回到正題孩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葉片微顫幾下，五色石楠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語速急切了許多，“這個新王并不是異獸的王者，而是一個十一級的異種。想要進階十一級，那就需要一個同樣十一級的靈植為他提供能量。這個兇悍的家夥找到了一株僞裝着的靈植并将它吞噬，成功晉級到了巅峰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十一級的非靈植存在，和我們一樣，他産生了和人類相似的智慧。得到力量的他殺死的原本的王，致使異獸內部制度失調，對靈植的需求進一步加大卻毫無秩序的索取，他計劃着襲擊人類領地來擴張最近千年被壓縮于邊界森林的活動土地，他計劃了太多東西，幾乎讓我發指。”

“可是，你告訴我這些，我能做什麽？或者說，人類能做什麽？”十一級，別說十一級這樣傳說中都不存在的東西，獸人當中就連十級的強者都鳳毛麟角，這場戰争怎麽打！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要知道，野獸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毫無人性的野獸産生了智慧。早在發現倪端的時候上一任王者将希望交托在了我身上，可是這麽多年的蟄伏打探我已經到極限了，他已經發現我了，甚至已經發現了它的存在。”

“……雪，雪球？！”想到了什麽的安傑爾簡直目瞪口呆。

“它可不是你看見的軟綿綿的樣子。”自然知道了安傑爾驚訝何來的五色石楠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是上一屆王者和異種的混血，無論在哪一邊都具有血脈壓制，而且具備了更加不可估量的成長性。”

“……”完全看不出來！

被傻兮兮看過了的毛茸茸萌出了一臉血的安傑爾神色詭異看向了五色石楠的葉子，“你确定？”

“它只是還沒有成長，親愛的。”

“可你為什麽不自己撫養它長大？這樣應該更加的保險吧。”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就快來了，最近幾年他對這裏的調查越來越頻繁，如果我不送走它，遲早會被抹殺掉的。而且就算不想這些東西我也沒有能力來撫養他了。”

“十一級的力量，不能嗎？”

“它的本體是滾球獸一族，雖然被公認為是天生的十一級，但是其實并非如此，他們還沒有進入十一級的大門，或者說，只是半步而已。所以他蟄伏了那麽久，輕易殺死了上一代的王者。再說滾球獸，想讓他成長起來，本身要付出的就很多，最起碼其中能量供應的東西是不能少的，雪球所需要的，只會比這更多。”

“可你是十一級，難道你的力量還不夠嗎？”

“把我的力量全部奉獻給它，恐怕也只夠讓它至多再往上沖三級。”

“……”那你是如何覺得我養得起的！

表示從來沒有養過這麽貴的寵物的安傑爾很心塞。

“所以我只能交給你，親愛的，你擁有我已經沒有的時間。”枝條倉促的扶住了安傑爾的肩膀，憑空變出一個枝條編制的盒子遞到了安傑爾面前，“我知道這樣很突兀，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他已經派遣了獸群過來了，也許這裏城牆将遇見有史以來最為兇險的局面，早作準備，我能幫助你們拖延三天。最多，知道嗎？”

“那你怎麽辦？”

“好孩子，加油。雖然因為精神力的特異性導致你對靈植天生的親和力，但是那些老家夥可沒你想象中那麽和藹，哪怕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

“你呢？”抓住五色石楠的枝條，安傑爾執着的問着一個問題。

“我？”枝條微微擡起，輕輕的摸了摸安傑爾的頭，“我在等待重生，親愛的。”

那聲音溫柔的想讓人落淚。

“別讓我們等太久，雪球太任性了，你知道的。”

也許他有點自虐。安傑爾想。

他明明知道結果的，卻非得五色石楠親口承認。

或者，他只是在逼着自己快速成長面對，殘忍的用別人的死亡。

光點在漸漸消失，腦海中突然多出的一些東西讓安傑爾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緊抱着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而異常激動的雪球，安傑爾默默閉上了眼睛。

再見了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