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道盡途窮(二十一)
當幾封恕罪書和太後的首飾擺在皇帝面前時,皇帝無奈的擡揉了揉太陽穴。
此時是在禦書房之,下面站着幾個老臣,顯然是對皇帝的家事不敢操心過問,皇帝現在也沒有想要和他們讨論的意思,只覺得心一股怒火在熊熊升起。
先不說這恕罪書究竟是否是真的,那些首飾皇帝确實是有看太後戴過,而且這些首飾是專門供給皇家的,世上只此一份。
這些首飾的圖樣若是流傳出去或者是有仿制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後現在這件事弄得民心渙散,給皇室帶來了非常不好的影響,一個太後無法立威,無法讓你的子民感受到你的慈愛,反倒是穢亂後宮,怎麽能夠給後宮之人樹立良好的典範?
這是家事,亦是國事。
皇帝覺得沒臉面,那些大臣們好像也能看得出來。
張太師站在一旁一字未說,旁邊那個臣子也都是悄悄的交流眼神,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
把握在裏的首飾放下,皇帝看着那四封信和四個首飾,終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些都是老臣們早上準備上朝的時候收到的,他們只看了兩眼,就決定都交給皇上,卻沒想到居然有四封之多,所以在看見對方的時候臉上都有尴尬顯過。
“諸卿覺得此事要如何解決為好。”皇帝終于開口,他淡淡的瞥了那些老臣們一眼,似是探究。
這些信為什麽會在這些老臣那裏,這件事實在是太可疑了。
難道說他們幾個聯想要将太後也置之死地?
皇帝想到這裏難免就皺了眉,朝堂之上少了一個恭親王看來是讓這些老臣們開始得意忘形了?
這些老臣也都是在朝堂之上混了這麽多年的,自然不敢随意答話,都把身子弓得更低了些,也不敢擡頭去看皇帝,就像是那種上課時的學生生怕被老師點到名似的。
禦書房內一片沉默,最後還是皇帝擺擺讓那些老臣切勿将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之後就讓他們走了。
那些老臣走了之後皇帝将那些書信仔仔細細的看過了一遍,随後全部都燒成了灰燼,至于那些首飾皇帝則是派人去給了太後,順便還帶了個口信:希望太後能住到終南山的行宮去潛心修佛,不要再過問塵世最好。
這話就是在變相的驅逐太後出宮了,現在對于皇帝來說,太後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恥辱,一個污點。
太後聽完這句話之後簡直要将來傳話的那個小太監用眼神将他的背影燒穿。
皇帝現在是連見一面自己都不肯,甚至還要個小太監來傳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真的做了這件事嗎?
若是此時出宮說什麽修行,那不是就變相承認自己确實有穢亂後宮了?
太後此時心裏只覺得這個兒子養大了證實個白眼狼。
當年自己苦心籌謀好不容易讓這個兒子當上了太子,後來又讓他當上了皇帝,他有抱負自己也知道,可是這樣不将她這個母後放在眼裏,也太沒良心了吧?
若是當初能讓小兒子來做這個皇位,那豈不是天下的權力都在自己?
太後摁着自己的指甲,那漂亮整齊的指甲差點就要被她捏斷了。
事以至此,就不得不使出殺锏了。
她絕對不可能離開皇宮,若是離開了皇宮那自己的權力,地位,豈不是都化為烏有了嗎?
太後此時心裏想了一條絕對歹毒的計謀,就算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衆口,她也一定要賭這一回。
湛清歡知道輿論對太後來說其實算不上是很那種十分毀滅性的打擊,但是她的目的就是要皇帝和太後之間離心。
畢竟太後是皇上的親娘,不管怎麽說一層血緣關系擺在那裏,不管發生了什麽皇帝當然是想要護着自己的母後。
可若是太後做了什麽皇帝根本就無法容忍的事情呢?
他畢竟是天子,天子的尊嚴是不允許随随便便被侵犯的,當一切證據擺在他眼前,有些事情他就算是不想相信也必須會相信。
而那個時候當他對太後做任何事,太後都絕對會想觸底反彈。
所以接下來的事看着就好了,等到了時候湛清歡覺得還能再往裏面添一把柴。
這些事情能順利進行确實是少不了易卿離在旁邊推波助瀾。
前段時間下的雪慢慢融化,水一滴一滴落下,就像是擺鐘一樣,湛清歡在寝宮裏聽着總是無法入眠。
天還沒有亮,湛清歡卻早早的睜開了眼睛,易卿離在她旁邊睡得很熟,湛清歡睜着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沒了睡意。
易卿離的身上很暖和,湛清歡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個大型的暖寶寶。
她突然在想易卿離在都城之的勢力那麽強大,而且深不可測,當初若是皇帝沒有派兵出征匈奴,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她在那想了很久,然後還是覺得太無聊沒忍住開始和808在那裏對話:“808,在嗎?”
“在喲。”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現在既然我睡不着那我們就來探讨一下吧。”
808說了好之後湛清歡開始問:“這些每個世界的任務目标你們都是怎麽選的?”
“……”
808不知道,808什麽也不想說。
可是湛清歡既然問了這個問題那它就必須要有所回應才是:“這個嘛,進入世界是系統分配的,任務目标也是系統一開始就選好的,就是這樣啦。”
湛清歡咬咬唇,又提出一個疑問:“那你說這些世界裏的任務目标有都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诶,我只是一個子系統,只負責和你直接接觸哦。”
湛清歡輕嘆一口氣,沒有繼續問下去。
因為她覺得就算是自己繼續問下去808也只會想現在這樣和她打馬虎眼,根本就得不到任何足夠有用的信息。
就在湛清歡出神之際,她耳旁突然傳來一個低低啞啞的聲音:“師妹怎的這麽早就起來了?”
湛清歡轉頭鼻尖正好碰到易卿離的唇,她稍微往後退了一點,道:“我不知道,就突然醒來了。”
“冷嗎?”易卿離去握着湛清歡的,發現湛清歡的也不是很涼,又往下去摸湛清歡的腳,湛清歡卻故意退了退。
“不冷的。”
易卿離清醒了大半,身體和湛清歡靠得更近了些,将她緊緊抱在懷裏道:“那我們就早些起來,我帶你去都城裏很有名的一條街上吃早膳如何?”
湛清歡瞬間就來了興,她離開行宮的次數确實不多,确實是想去都城裏多看看。
她說了好之後易卿離把蠟燭點燃,不遠處守夜的丫鬟看見燈光走進行宮內輕聲詢問:“殿下,您醒了嗎?”
湛清歡道:“你記得和阿煙說不必傳早膳,我和師姐出去轉轉。”
那小丫鬟應答一聲之後端了兩盆熱水來,湛清歡和易卿離梳洗完之後易卿離幫湛清歡绾發,她前段時間送給了湛清歡很多首飾,一直都沒有看湛清歡戴過,一個個擺在梳妝臺前易卿離第一次看着像是有些發愁,不知道該選那一支似的。
“師姐難不成是想全部都給我戴上?”湛清歡打道,随拿了一支梅花簪遞給易卿離:“就這個怎樣?”
湛清歡今日穿了一件淡紅色的衣裙,襯得她面若桃花膚如凝脂,只随便笑笑似乎都能勾了魂。
易卿離從湛清歡上接過那支簪子,看着銅鏡裏的湛清歡,在她耳垂上吻了吻。
“師妹出去可要記得帶面紗。”
湛清歡起身換易卿離坐下,易卿離的頭發可就比湛清歡要簡單多了,她幫易卿離一邊梳頭發一邊道:“師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難道不帶面紗嗎?”
易卿離原本想搖頭,但是她頭發現在還在湛清歡裏,也就沒動,淺笑道:“不戴,他們知道我是女道人一般只看一眼就會低下頭去看別的,又或者說那些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容貌的,一個都活不了。”
湛清歡挑挑眉,幫易卿離把頭發束好之後道:“那師姐可還真是霸道。”
整理好之後湛清歡和易卿離一起離開了寝宮,湛清歡穿着一雙很暖和的鞋子,她有了內力自然以前在千山習得的輕功現在也能用上了。
只是她依然恐高,易卿離讓她用輕功的時候她還連忙搖頭在那撒嬌說讓師姐抱。
易卿離當然抵抗不了這種攻勢,也不管為什麽湛清歡不想使用輕功,抱着她就跑了。
她還用披風遮住湛清歡的頭,怕她被冷風吹着到時候着涼。
等兩人到了之後湛清歡幫易卿離稍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披風,然後和她一起走進了一條街市裏面,走進去之後又拐進了一條小巷,小巷裏有一家店面,走進店子裏面之後只看見幾把桌椅,辛勤的婦人還彎着腰在那裏把椅子從桌子上拿下來。
那婦人看見易卿離之後眯着眼睛笑笑道:“喲,阿離來啦。”
易卿離點頭一笑,看着老婦人時的眼裏皆是溫暖。
“小安吶,去把店門關上,就說今日不營業咯。”
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男孩子,他看了一眼易卿離之後叫了一聲“道君”,然後去門外把今日不營業的牌子挂上,就又回了後廚。
“阿離今日居然帶了人過來?”
老婦走過來擡頭看着湛清歡,湛清歡連忙取下面紗笑道:“您好。”
易卿離把劍取下放在桌子上,也沒回答,只是道:“我帶她來嘗嘗您的藝。”
“好,好。”
那老婦也不搬椅子了,轉身去了後廚,易卿離帶着湛清歡坐下,湛清歡看起來并沒有任何不适,反而還很是好奇的打量着這家店面的內部裝潢。
店子看起來雖然小但是很幹淨,桌子上也都很整潔,看起來十分古樸。
湛清歡回過頭看着易卿離道:“師姐還真是帶我來了個寶貝地方?藏了很久吧?”
易卿離彎唇笑道:“也不算很久,當年剛來都城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裏,劉嫂做的鳝絲面頗有江南的味道,将來若是師妹願意,我真想帶你去五湖四海多看看。”
湛清歡把披風取下搭在椅子上笑道:“如果有會那當然好。”
易卿離微微一愣,給湛清歡遞筷子的似是僵住了般。
她想了想之後驟然回過神,臉上居然露出一個滿足的笑意。
劉嫂的鳝絲面很快就上了來,不僅有勁道的面條和爽滑鮮嫩的鳝絲,每碗面上面還卧了一個被煎得焦香酥脆的荷包蛋,香氣撲鼻。
劉嫂和那個男孩把面放下之後,男孩說自己去砍柴了,劉嫂則是坐在湛清歡旁邊,一臉慈祥的看着湛清歡,然後對易卿離道:“阿離,她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那個師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