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諾千金
中國有一句魔咒,叫來都來了,總得做些什麽。
康時覺得自己既然來了商家,總不能什麽也不做虛度光陰,于是早晨觀賞商仲喂雞,逗雞,睡雞,下午在商永面前裝乖裝委屈裝失憶,晚上則和撲克天團鬥地主。
好日子持續了一周,他才察覺到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
那只哈士奇,從前商永威逼自己晨跑的大狗他從來沒有見過。
于是當撲克臉轉化成紅桃J拉海爾時,康時立馬打發他去做事。
“需要我幫助你調查什麽人?”
康時,“不是人。”
拉海爾站在原地等後文。
“一條狗。”
拉海爾,“你讓我監督一條狗?”
康時糾正他,“是找到一條狗,哈士奇。”他大概說了下體型毛色,“對了,商仲的事情你調查的怎麽樣?”
拉海爾用一句話精辟總結:“活着跟死了沒區別。”
反正除了睡就是吃。
誰知拉海爾又突然笑了一下,康時的經驗告訴他,凡是這種邪魅一笑的表情必定是用來承上啓下,引出令人吃驚的話語,果然拉海爾接下來就用了轉折詞‘但是’。
——但是真相往往放在一個地方最為安全。
康時挑眉,“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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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理相似,”拉海爾笑道:“比方說放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越是接近真相,越難以看到。
“他身邊的那只雞每天都守着,我接觸不到,建議你親自去檢查看看。” 說完這句話,時間剛好過去一個小時,金發碧眼的美男子瞬間變成手上拿着薔薇花的皇後。
她的笑意善意而溫柔,康時最怕這種講道理的人,既不能動嘴,又不好還手。
他只好物色別的事情做,暫時他還不想去接觸商仲這個廢話簍子,鄰市下了大雪,估計去掃墓的商永今晚回不來,康時決定耐心一點,等到天黑一些,趁商仲回屋睡覺時帶上撲克臉去三樓遛遛。
一晃幾小時,黑燈瞎火,摸爬前進,為了保證安全,他還特地在撲克變成亞歷山大大帝那個瘋子時行動。
黑暗中有限的視力範圍讓最簡單的走樓梯都變成難事,等他貼着牆上到三樓,腳步停在第一個房間前,他低聲問道:“有辦法開鎖嗎?”
亞歷山大毫不猶豫擡起穿着戰靴的腳準備一腳踹倒門。
康時趕在他行動前阻止了,終究還是放棄進這扇上鎖的房間,帶他去當日自己差點摔死的那間。
“多留點心,我懷疑這兩間屋子其中有一間藏着人。”
“有人,殺,沒人,離開。”
康時,“這裏是我老師的房子,不是修羅場。”
亞歷山大眼中流露出遺憾,刀鋒好久沒有沾血,他都忘了上一次揮劍砍下敵軍頭顱的感覺。
進入房間後,康時鼻尖動了動,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走到櫃子旁邊,這裏的碎片都已經打掃幹淨,地面還有一點血跡。
“我記得血已經被打掃幹淨了。”
亞歷山大半蹲下身,用指尖沾了沾,“粘稠的,是新鮮的血液。”
擡起頭,就見康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亞歷山大皺眉,“我臉上有什麽?”
康時,“按正常的套路你應該把手指放在舌尖上一舔,然後露出邪惡的微笑,說‘滋味真可美妙’。”
亞歷山大起身,沒有往日銀色戰袍起身發出的響聲,他一時有些悵然若失,百年一遇的小傷感讓他掠過了康時神經病的行為,開始專心檢查牆和地面。
“沒有機關密道。”
康時,“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可以藏人。”
他的目光盯住牆面,似乎要穿過厚重的牆壁透視對面的情況。
康時在盤算,究竟要不要以驚動商仲為代價踹開那扇門一探究竟。
良久,他嘆道:“走吧。”
等看看商仲随身攜帶的小黃雞究竟有沒有問題再說。
做完決定,康時回到自己房間,準備上床休息,但他很快又掀開被子爬起來,披上外套,走到商仲的房門前,以三短三長的方式耐心敲門。
商仲頂着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打開門,見是康時,納悶道:“有事嗎?”
見康時不說話,他挪揄道:“該不是怕黑?”
康時擡起頭,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可怕,還帶着一絲驚恐,他指着三樓的方向,“我剛才起夜,好像看到那裏站着一個女人盯着我。”
商仲聽後面色大變,直覺朝第一個房間的方向看去。
見狀,康時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商仲很快知道自己失态,調整表情後,不動聲色道:“大約是你睡迷糊看錯了。”
……
商永是在第二天淩晨回來,他的肩膀都濕透了,雪花融化過的痕跡非常明顯,康時遞了熱毛巾給他。
商永接過來沒有立刻擦幹頭發上的水珠,而是盯着康時看了一會兒,肯定的指出:“你一夜未睡。”
“聽說下了大雪,”康時聲音放得很低,“我有些擔心你。”
謊言的魅力就在于它太好聽了,明明知道有水分,還是不能拒絕它蠱惑人心的情感煽動。
就像商永可以從康時襯衣上一些黑灰,腰間擦過牆面留下白色的粉末推斷出他昨晚做了什麽,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很高興。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說話能氣死人,做事不顧後果,有時又工于心計,偏還叫人這麽喜歡。
他用冰涼的手輕輕沾了一下康時頭頂,“你的失憶大約也該好了。”
一句話暗指些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康時的失憶小把戲恐怕他早就看穿了。
“再過一天,”康時仰頭笑道:“總該讓我再吃一頓稱心的晚餐。”
商永怔了一下,“你總能給我驚喜。”
“那是,誰叫我是你的優樂美呢。”
“康時。”
“我在。”
“走之前盡量少說話。”
康時:……
老實說,這次來的不虧,康時謹遵父親的諄諄教誨,絕不虧待自己,大魚大肉,人參老母雞專挑貴的吃。
他在商家一周多的夥食費頂他在家的十倍。
眼見吃飽喝足就要告辭,商永卻反悔不放人了。
康佑親自打電話,隔着電話康時都能聽出那邊的聲音有多麽不悅,“我記得今天是小時回來的日子。”
商永手搭在沙發靠背,瞧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沓收據,他一張張數過來,嘴角勾了勾,“跨行轉賬是要收手續費的,請按票面金額1‰付費。”
所謂的票面金額,自然指的是康時本身的價值。
康佑冷冷道:“電彙過來,免費。”
商永拿出手機對着康時,“笑。”
康時委屈的撇嘴。
商永照了張照片發過去,“電子版的給你,人我留下。”
“……你要多少?”
“我說的很明确,”商永“您覺得康時值多少,按1‰彙給就行。”
康時,“既然在談論我的買賣,當事人也有權利參與。”
商永把手機遞給他,康時對康佑道:“我的價值是有下限不設上限的,父親您看着給就行。”
康佑在那頭咬牙,吃裏扒外的小混蛋,這筆賬留到把人接回來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