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輕的警察自然知道最近的那起貨車追尾，他資歷尚淺，這樣的案子還輪不到他負責。
他瞥了眼身高不足他腰高的小姑娘，斟酌良久後，最終帶着她進去找案件負責人陳隊。
不管小姑娘說的是真是假，都因為讓經驗老道的陳隊來判斷。
寧晗跟着年輕警察走進監控室，只看見幾個披着警服的男人圍坐在長桌上，大屏幕上分割成十幾份，每一份，都是各條道路的情況。
陳隊手裏拿着筆記本，時不時地在紙上記着可疑車輛。
正如寧晗所猜測的那樣，警察局的人現在采取的是最簡單直白、也最麻煩地，記錄周邊路段所有可疑車輛，一一排查。
“陳隊。”年輕警察出聲打斷他們。
被叫陳隊的男人手上的動作沒停，低着頭問道：“什麽事？”
“這裏有個小姑娘，說她可以提供最近這起貨車追尾案件的線索。”年輕警察将來意說出來。
聞言，幾個警察紛紛看過來，見是個四五歲的孩子時，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
陳隊瞥了眼寧晗，擡手将監控暫停，道：“那我們先聽聽她怎麽說吧。”
寧晗被安排坐到一個椅子上，正對着陳隊。
“你是目擊者？是和大人一起看到事發經過的嗎？為什麽只有你，你大人沒來嗎？”陳隊問。
知道她有線索，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目擊者。
寧晗不介意他這種想法，眨着眼睛提醒眼前嚴肅的陳隊，“警察叔叔，你應該先問我名字。”
“哦，你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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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晗平靜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彈：“我叫寧晗，今年四歲半，是貨車追尾案受害者寧奕的女兒。”
她話一說完，就見陳隊旁邊的警察大叫起來，“我就說這小姑娘怎麽那麽熟悉，那天我們去做筆錄的時候見過她。”
陳隊也不免多看了寧晗兩眼，臉頰嫩的幾乎能掐水，也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你當時和你爸爸在一輛車上？”
寧晗搖頭，“沒有，我沒跟爸爸一起去。”
“那你哪來的線索？”
“嗯……是這樣，這裏面廢話比較多，但是得把廢話講完才能講清楚，警察叔叔，你介意我從盤古開天說起嗎？”寧晗真誠地發問。
在場的人不知道盤古開天是比喻的意思，稍微沉默一會，陳隊開口，“說吧。”
“我有個舅舅，他叫楊有為，他這個人嘛，好吃懶做，好高骛遠，整天只做夢賺大錢，投資過好多的項目，但是十有八九都是失敗的。警察叔叔，這些內容都很好查。”
“嗯，然後呢。”
“然後嘛，前段時間，我舅舅又考察了一個項目，但是他手上的錢不夠，所以就想問我媽媽借點錢。我媽知道他德行，不願意把錢借給他。他心裏有氣，把氣全撒到我爸爸身上了，找人撞他，說是要給我爸爸一個教訓。”
旁邊記錄筆記的警察揚着眉，不可置信地問：“真假的？這麽過分？”
“嗯。”她點頭。
陳隊審視着眼前的人，小姑娘真的很小，四五歲而已，但是說起話來邏輯清晰、清楚明白，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更像是……被教唆一般。
陳隊嗤笑道：“既然你們都知道兇手是誰，為什麽你爸爸媽媽不聯系我們，讓你來？”
寧晗沒有隐瞞的意思，乖巧地說出自己的分析，“我沒告訴爸爸媽媽，因為那是我舅舅，他們知道了，一定會顧念親情原諒他。但是兇手就該被繩之以法，我希望他永遠地記住這個教訓。”
只有後果足夠深刻，才會讓人長記性。
小小的姑娘，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有主見，如果不是被教唆，陳隊不免又多看了寧晗一眼。
安靜的表情，不知道是真不怕，還是不知者無畏。
他道：“那你怎麽知道兇手就是他，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吧？”
說到底，一切的一切聽起來都是推斷，沒有任何證據可言。
聞言，小姑娘垂下頭，萬分無奈地說：“我當然知道了，我要是有證據，就不會自爆身份出現在這裏了。我沒證據，你們不是也沒找到證據？”
“我們辦案都講究證據，靠你的猜想都不行的。”陳隊又道：“而且，你怎麽就知道，你猜的就一定對。”
“當然是因為我聽到了舅舅背着我爸媽說的話呀。”寧晗是靠這個知道兇手是楊有為的。
“你聽到了？”
“對，他們來過，但是因為心虛，背地裏偷偷讨論過，恰巧被我聽到了。”
她說恰巧的時候，好像真的是剛好經過，剛好聽到了一般，但是陳隊知道，絕沒如此的巧合。
“找人撞的？那他找誰撞的你聽到了嗎？”陳隊似乎對小姑娘的話深信不疑，轉着筆問道。
到底是辦案多年的警察，重點抓的極其精準。
寧晗心裏給陳隊豎了個大拇指，面上卻是一臉嫌棄，“這個當然得要你們查，我要是什麽都知道了，還要你們幹嘛？你們總要有點參與感的。而且，我覺得也不應該僅限于他找人撞我爸爸，也可能去是租了誰的車，或者借了誰的車，這都是有可能的。”
她可以确定兇手是楊有為，但是拿不準楊有為哪來的車。
“那你提供的這些信息不是跟沒有一樣？全城那麽多車，我們去哪查？”旁邊的人說。
寧晗不贊同：“哪有，我都告訴你是誰幹的了，你只要把楊有為這段時間的活動軌跡都查出來，還怕找不到蛛絲馬跡？”
“好，我知道了。”陳隊對目前掌握的信息有了個基本的了解，轉而問她：“……要送你回去嗎？”
“當然要！”
“小黃，你找輛車送她回去吧。”陳隊拿着寫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準備按照寧晗提供的信息去查一查，便聽軟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對了，警察叔叔，今天的對話是我們的秘密哦，你們可千萬不要把秘密告訴我爸爸媽媽！”
人小鬼大，陳隊搖搖頭，步伐沒停。
叫小黃的警察把她送回醫院時，寧奕剛巧被送進手術室，楊秀芸看到寧晗，這才想起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趕緊跑過去。
正準備開口，寧晗先一步撲到她親媽懷裏道：“媽媽，我不小心迷路了，多虧警察叔叔送我回來。”
楊秀芸沒懷疑自家女兒的話，牽着寧晗的手和小黃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小黃撓着頭說。
今天寧奕做手術，楊有為出于心虛，也過來了。看到來人是小黃後，越發心虛，跑過去緊張地和小黃握手，“大警官，你們怎麽來這了？”
“送寧晗回來。”小黃覺得這說法不對，又道：“哦，我們在附近查案。”
楊有為以寧奕一家沒精力管案子為由，接管過來後，接觸的警察就是小黃，現在小黃出現在這查案，楊有為莫名心虛，谄笑着打探消息，“警官大人查出什麽眉目沒？”
以往他問這些時，小黃覺得他是關心寧奕一家。
現在再聽，話裏的心虛意味格外明顯，他冷哼一聲，嚴厲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會把兇手揪出來，讓他牢底坐穿！”
只見谄笑的男人随着他的話，身體抖的跟糟糠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