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象災難12
勞作一直持續後半夜才結束，等堵完東城門，天隐隐約約就要亮了。
落日城的居民們早就收完糧食進了城，那些幫忙的災民們多數也被收留了。而城外的野獸們越聚越多，現在火把火堆都清理掉了，它們越發蠢蠢欲動。
老吳不放心，讓人在城牆上搭了幾個梯子，站上幾個守城衛守着。若是情況有變，他們好随時做防備。
熬了一天的夜，整座城池都顯得有些疲憊，這昏暗的天氣，正好适宜入睡。
紀窈小睡了一會兒，便起來又往城門方向去，她很關心那邊的情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野獸們散了沒。
程恪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也跟上了。
“明明說了我帶你過副本，怎麽還忙活得到處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紀窈輕聲嘟喃，她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傲嬌地哼道，“還不是你要帶我刷好感度，現在好多事停不下來了。”
程恪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也好，多刷點好感度，也許結算得時候能多得一些積分。”
紀窈聽見他輕快而又溫柔的語氣，不由地回頭看他。
她總覺得這兩天程恪變了，變得穩重而又溫暖。
視線對上程恪的雙眸，紀窈驚得回頭快走。這種對視的感覺，太奇怪了。
接近城門，便能聽到幽幽的野獸嘶吼。起初聽起來挺讓人害怕的，聽久了，就只剩下煩躁。
城門前停着幾輛燃着火的推車，有幾個年長的人在點燃火把，又把那些火把交給爬上爬下的守城衛們。
有監官看到紀窈他們來了，屁颠屁颠地跑來問候：“大人怎麽不多休息休息，這麽早就來視察。”
紀窈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沒有，就是睡不着，到處看看。現在外面的野獸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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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多的，不過都控制住了。”說話間，監官不忘拍紀窈的馬屁，“對虧了大人的計策，讓人挖了深溝，現在大部分野獸連那條深溝都跨不過去。先前還有好些個想試着跳過來了，一下子掉進溝裏死了好多，現在沒過深溝的野獸不敢過來了，都在溝後面徘徊着。大人方向，我們一定守好城門，不辜負大人的苦心。”
“我其實，沒做什麽的。”紀窈紅着臉，不敢把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
監官依舊奉承：“您可別這麽說，這不是您的功勞，還是誰的呢。”
紀窈被誇得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該怎麽打發他，為難地向程恪求助。
程恪問：“你們這麽多人吃過早飯了嗎？”
監官笑着回答：“時候還早，等會兒就換班了。”
守城衛的隊伍有好幾支，這支隊伍是從昨晚一直守到現在的，他們需要一直守到八點，等下一支隊伍來了，才能回去。那個時候正好可以回去吃早飯。
程恪又問了守城衛的隊伍有多少人，之後借口離開。
紀窈有種好的預感，她按緊自己的儲物袋，問：“你不會是想打我食物的注意吧？”
“均一點嘛，我身上的不夠。”
程恪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下，拿出之前包包伴手禮剩下的布料。他一點都不心疼地往布上放了很多食物，以餅幹面包為主。
程恪放完說：“我身上只有這麽多适合出來的食物，不夠分的。”
他沒有解釋食物的用途，紀窈猜的到，他想把食物分給那些守城衛們，刷好感度。
紀窈不情願道：“我好不容易才買到這麽多食物，還想留到一次副本的。”
副本外的食物需要積分，紀窈更願意把積分花在扭蛋上面。
而且他們已經刷了城主的好感度，還有必要刷其他npc的嗎？紀窈很疑惑。
但是程恪都拿出來了。
他做的事情，結果一向不錯，又有高幸運伴身，總之是不會吃虧的。也許失去這些食物，可以完成隐藏任務呢？
紀窈不斷說服自己。
程恪安慰說：“等有機會，我會找更多的食物還給你的。”
紀窈往外拿着食物，緩緩說：“不用了，我又不是沒好處，就是一下子大出血，太心疼了。”
進入通道之後，她已經養成了囤囤鼠的性格，沒有大量食物伴身，心裏就不安寧。
配好食物，兩人分道去兩個城門邊給守城衛們送食物。
守城衛們心裏滿是感激。他們幹着守城衛的工作，算得上是城主府的人，能跟城主府沾上一星半點的關系，普通居民是羨慕的。
實際上，他們除了拿着足夠生活的工資，沒有一點兒其他好處可以享受，城主也不會給他們任何關心和優待，反而随便哪個大人都可以對他們頤指氣使。
這次是頭一回，有人覺得他們守了一夜的崗，累了、餓了，給他們送上食物。雖然是一些不起眼的餅幹面包，但足夠讓他們幾個大老粗紅起眼眶。
食物準備了很多，除了守夜的守城衛可以有，早晨來交接的也能分到。
因為受了好處，他們給紀窈與程恪漲了足夠多的好感心。
有些人回到家裏，把此事告訴了家人。家人與鄰友聊天時，又難免炫耀，提起此事。
不過半天的時間，關于紀窈與程恪的傳言就流傳開了。
有人說，他們是從天而降的神，是為拯救落日城，才降臨凡間。若不是他們出現，城裏城外的大部分人就要葬于獸口。
有人想反駁，就立即有人說，你見過年紀輕輕卻如此博學、博愛之人嗎？你又有見過相貌如此傾城之人嗎？
那些人答不上來，反駁聲便一下子消失了。
是了，樣貌也是npc們愛誇耀的地方。因為他們心向往之，卻無法擁有，便把那美好的事物賦予了神格。
副本非常真實，那些操勞生活的普通npc，就算有張漂亮的臉蛋，也會因為現實慢慢消磨。
不像紀窈他們從前的生活的地方，哪兒磕着碰着，只要躺進醫療艙，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疲勞了，有機器可以消除，不會生活的人，也有保姆機器可以相助。機器解放了人類的勞動力，大部分人都可以享受美好的生活。
那種狀态下，保持一張臉的完美度是很容易的。
當然，也是因為他們基因夠好。
在一群民衆的推崇下，連那些沒有見過紀窈兩人的npc都刷上了好感。
氣溫下降得很快，紀窈出門前，只有道路兩邊的草地上附着着些許白霜。回去時，天空已經飄起了小冰粒子，落在地上沙沙作響。
紀窈讨厭濕冷的感覺，在副本裏她不會感覺到寒冷，但不代表她能習慣這種天氣。
進了旅館，她抖落了身上的冰雹水滴，抱怨道：“怎麽突然就下冰雹了呢，難受死了，今天我再也不想出門了。”
回到房間，她就燒起了炭火盆。
可惜現實未能如她所願，才剛烘幹身上的冰水，就收到城主的通知，讓他們今晚再去城主府用餐。
程恪笑眯眯地坐在火盆前說：“這是好事兒，我們不是還沒買到被子嗎，正好找城主要兩床。”
紀窈哼哼道：“你要城主就會給了？”
“當然喽，你以為我們之前的好感度是白刷噠。”
炭火盆中升起的白煙像一層濾鏡，飄在紀窈面前，染得她的面容虛幻中帶着一絲唯美。
程恪沉醉了。
紀窈擡起頭，想調侃着問，是幸運值給你的直覺？
可她看到對方笑得勾人魂魄的臉，一時間晃了神。
初見時的他美則美矣，但無厘頭的話語、不羁的行為總能讓人忽略掉他的臉。
半晌，越跳越猛的心髒把紀窈拉回現實，她紅着臉留下一句話：“我去睡覺了。”
“又睡？”程恪起來迷惑地撓撓頭，“你是豬啊，不才剛醒嗎？”
果然還是別說話的好。
紀窈：“我們都出去了一趟！”
“那也沒花多少時間吶。”程恪把炭火盆搬到紀窈的床尾下邊，不忘關心道，“你別忘了吃東西，我看你就昨天睡前吃了一小塊餅幹，現在饑餓值應該不高了吧，別睡過頭，把饑餓值睡沒了。”
紀窈把自己蒙在被子裏，隔着被子傳出蒙蒙的聲音：“我算着呢，晚上還要去城主府吃飯，我要省着食物到哪裏吃個夠。”
外面久久沒有聲音，紀窈偷偷露出一只眼睛觀察着，她看見程恪也在閉目養神，長長的雙腿挂在沙發外面，都要觸到地上了。
她看了幾眼，心道：睡得比我還快，到底誰是豬！她鼓着腮幫子，含着笑意，扯上了被子，蒙頭入睡。
到了傍晚，落日城裏的冰雹已經停了，但溫度更低了。
街上有了行人，大部分穿上了過冬厚實的衣服。可以看的出來，那些多是npc。普通玩家并不會因為衣服不合時宜而去更換。
就如紀窈與程恪，他們這會兒出門就沒另換衣裳，依然穿着進入通道時的那身秋裝，看着都冷。
出門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熟人老六。寒暄了幾句，得知，午間有一塊足球大小的冰雹落下，砸穿了一間民居的屋頂，人沒受傷，但是那間屋子需要盡快修好，否則那一家人今晚就沒地方可住了。
紀窈知道這是一個可以接隐藏任務的點，但是他們現在要到城主府去，只能把機會留給別人。
離開前，程恪停頓了一下：“六爺，我想請你幫個忙。”
“大人，您可別叫我爺了。”聽程恪這麽稱呼他，他心裏高興，卻不敢接受，“大人您說只管說，我一定給您辦到。”
程恪還沒說要他幫什麽忙，老六就已經給了許諾。
“我需要幾個炭火盆，勞煩幫我找找，今晚送到小樓旅館去。”
老六态度好，程恪也不虧待他，拿出一只金耳環往他手裏一塞，拍着他的手說：“麻煩你了，越快越好。”
老六笑得滿臉褶子：“哎呦，這怎麽好意思呢，大人太客氣了。”
——
晚上用餐的位置與昨天一樣沒有變，餐前，城主也與昨天一樣問起城中的事務。
城外野獸已經控制住了，經過半天的寒冷侵蝕，那些野獸失去了大部分的精力，現在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反而下午的冰雹給城裏的居民造成了更大的影響，許多民居被冰雹砸出了洞，消息傳來之前還在搶修當中。
不過這頓飯城主吃得很開心，因為昨天程恪的提醒，落日城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寒冷中，損失并不算大。
受損的民居可以連夜修補，城外的糧食已經收割完畢，只要大家熬過這段寒冷的時間，困難就過去了。
吃過晚飯，城主多留了程恪二人一會兒，問他們需要什麽獎賞。
城主都準備好舍棄一些奇珍異寶用于獎勵，沒想到那二人只要了兩床棉被。
城主萬分不解，程恪解惑道：“天氣越發的冷了，我們在旅館只有兩床薄薄的被子，恐怕今晚不好熬，如果城主能舍于我們兩床厚的棉被，正好解了我們燃眉之急。”
“不如二位先在城主府住上一段時間，等天變暖了我再為二位安排住處？”城主很想拉攏他們兩人，若是他們住進城主府，定能更好的溝通感情。
程恪看向紀窈問她的意思，紀窈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城主府仆人很多，住着不如旅館自在，而且他們在副本中待的時間也不足12小時了，沒必要搬家。
程恪理解紀窈的意思，向城主抱歉道：“多謝城主厚愛，只是我們明早就要離開，便不好多做打擾，能得兩床被子足矣。”
城主恍惚地問：“你們不準備在落日城定居嗎？這天氣還沒轉好，明天又要往哪裏去呢？”
程恪搖搖頭：“不知道去哪裏，走着看吧。”
他說的是實話，沒人知道他們還會經歷怎樣的副本，也沒人知道這個通道會通向哪兒。
npc趕着給玩家刷好感度是極其稀少的事，沒想法他們卻不為所動。
城主搖了搖頭，看向窗外的夜景，沉默了。
片刻後，他招來管家吩咐了獎賞的事。又向程恪二人嘆息道：“如果你們已經決定，想必我小小的落日城也留不住你們，望你們此去一路平安。”
因為他們沒有獅子大開口的緣故，城主很滿意的給他們兩人各加了一顆心的好感。
離開時，城主包含深意地透過窗，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頭頂消失的紅星又出現了，在原有的兩顆紅星後面又滿滿漲出了一顆。
他自言自語到：“明天，城門還封着呢。如果要在明天離開，只有神仙才做得到吧。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管家為程恪二人安排了一輛車子，棉被就在車子裏面，他送着這兩人一直到門口才離去。
“沒想到下雪了，還挺大的。”紀窈拍落發上的雪花，靠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夜色。
沒有星光，只有稀稀疏疏民居裏的燈光亮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飄灑着，覆蓋在屋頂上，樹梢上，草地上。給着漆黑的夜裏增添了一抹亮色。
紀窈一呼吸，車窗的玻璃片上就起了一層霧氣，再擦開，就到了他們住的那家小旅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