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淩總的往事
經過那麽一鬧,淩堯被留在了老宅。他只得将公司的事物安排妥當,留下來照付老爺子。
淩堯拿着手機站在卧室的窗邊,站在半開的窗簾邊,看着樓下散去的賓客。
“這兩天如果有着急處理的業務,就讓他們送過來。”
“好好好。”手機對面的白竹強忍着不打哈欠,揉着惺忪睡眼,關于淩總強調的事項,她已經記了三頁紙。
忍不住發問,“總裁,沒有了吧。”
沒有得到回應的白竹忍不住又喊了一聲,“總裁?”
淩堯才趕緊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來,思考片刻,“暫時就這些。”
“好的。”得到淩堯許可的白竹火速挂掉電話,生怕淩堯又想起什麽來。
好在他沒在想起什麽來,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無法在集中到工作上面了。
樓下與淩凡不知道在說什麽的顧雲譯勾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起那個甜膩膩的吻,臉騰一下就紅了。
“太羞恥了。”他自己忍不住扶額,小聲嘀咕着。
淩堯不願意再看到顧雲譯,希望他趕緊走,因為只要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之前的吻,想起便是又羞又惱。
不看他就是了,反正他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但人一停下來就想起顧雲譯,就忍不住去看他。
玩蛋了,“顧雲譯他媽是不是給我下藥了。”淩堯嘀咕着。
大概是他一直自言自語,念叨着顧雲譯的名字,樓下的本尊突然擡起了頭,視線不知是不是撞上了,吓得淩堯連忙将窗簾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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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緊攥着窗簾不撒手,明顯能感覺到手在發抖,心跳個不停,是心虛的感覺。
怎麽回事兒?明明自己什麽也沒有,有錯的是顧雲譯,為什麽他自己反而心虛?
顯然淩堯,并沒有搞懂心虛與心動的區別。
顧雲譯看到樓上突然拉進的窗簾,神情有些落寞,收回了視線。
大表哥轉過頭看了一眼淩堯房間的方向,又看回顧雲譯,問道,“怎麽?要不去解釋一下。”
他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語氣低落地說道,“算了,今天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他大概也分不出時間給我。”
“要不你住下得了,反正客房有的是。”
顧雲譯并沒有接受大表哥的邀請,“我留在這裏,只會是添亂,回去了。”
他想了想也是,今天家裏發生的大事已經夠多了,再鬧一出,就真的沒法收場了,點點頭,沖顧雲譯擺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淩堯終于敢順着縫隙偷偷觀察外面的情況了。
樓下已經沒有人了,他輸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有點寂寞。
要不是因為十年前的那場争吵,他和顧雲譯應該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
*
十年前,顧雲譯剛過了16歲生日,而淩堯才15,顧雲譯雖然大了他一歲,但和他一直是同屆生,甚至于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是同班。
淩堯小時候,大哥并沒有回淩家,那時候誰也不知道外面還有一個大兒子,而大表哥小時候跟着淩堯的姑姑生活在國外,到十幾歲才回國,所以淩堯的身邊只有一個叫做顧雲譯的玩伴。
淩堯的媽媽與顧雲譯的媽媽是大學時起的閨蜜,後來又因為淩顧兩家的關系更加親近,他們從小到大幾乎如親兄弟一樣相處。
甚至于在他小學五年級以前是喊顧雲譯叫哥哥的,在他心裏,顧雲譯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
有時候很崇拜,有時候又很讨厭,這種感情無比矛盾,一邊崇拜着他的優秀,一邊又恨他的優秀。
顧雲譯從小對待外人就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只有和自己一起的時候才能像個正常的小孩子。
他是不用努力就可以考第一的天才,偏偏這個天才又在努力,憑着實力将自己和其他人拉出一大截。
正因為兩家的關系,父母總會忍不住拿兩個孩子做對比,于是哪怕拼命才考第二的淩堯,也會被認為是因為不努力才比不過顧雲譯的。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顧雲譯就好了,沒有顧雲譯,他就回去第一,就不再會被比較,就會獲得所有應該屬于自己的獎勵。
這樣累積的怨念,在高中之前終于爆發了。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雷電交加的黃昏,厚厚的黑雲壓在了整座城市的上空。
他在爸爸說下不知道第幾句,“你要像人家雲譯學習,人家次次第一,你怎麽就不行。”
“顧雲譯顧雲譯,又是顧雲譯。”淩堯坐在沙發上緊攥着拳頭,沉着整張臉。
“什麽?”連淩楓都愣了一下,往日裏淩堯從來沒反駁過。
“你們那麽喜歡,幹脆認顧雲譯做兒子去啊。”淩堯憋在心底多年的情緒終于發洩了出來,聲音跟随着響雷一起吼了出來。
那時候的淩楓還是淩氏的CEO,春風得意,脾氣也比現在不知道差多少倍,被周圍的人順從慣了,哪能容得下自己的兒子跟自己吼,尤其還是在家裏的傭人面前。
一巴掌就落在了淩堯的臉上,“是誰教你對着老子吼的?”
淩堯緊抿着嘴唇捂着臉不說話。
本來在樓上的莊語聽到了樓下的動靜,急忙小跑了下來,“怎麽了?”
旁邊的傭人小聲跟莊語說,“少爺跟先生吵起來了,少爺沖先生吼了兩句,然後先生打了少爺。”
“你幹嘛打孩子?”莊語埋怨地說道,“再怎麽着也不能打孩子啊。”
淩楓指着淩堯的鼻子生氣地說道,“你聽聽你兒子說什麽,當淩家的兒子委屈他得很。”
“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趕緊跟你爸道個歉。”莊語能感覺到淩堯的委屈,這事兒淩楓一點錯沒有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深知淩楓的脾氣,加上這些年總裁架子擺習慣了,脾氣是更加火爆了,讓淩堯認兩句錯,他面子上過去了,這件事兒之後再慢慢說。
誰知道淩堯的脾氣也是随了他爹的,死活不願意認錯,反而跑出了家門。
“這麽大雨你幹嘛去。”莊語急得要追過去,被淩楓一把拽住了胳膊,由着他往外沖,還不許任何人去追。
“讓他走,誰敢去追,離開淩家就別回來了。”說到底是人家家裏的事兒,這些掙工資的誰也不願意丢工作。
莊語回過頭瞪着他,沖過去錘他,“淩楓!堯堯要是出事,我跟你沒完。”
淩楓控住了她的胳膊,讓她冷靜,“他跑不出去,無非就是去顧家,要麽回老爺子那兒,就是你這麽慣着他,才讓他今天這麽無法無天。”
“淩楓你還是人嗎?外面那麽大的雨,那可是你親兒子!”莊語瞪了他一眼,沖着屋裏頭的人嚷道,“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去追!”
他們看了看二人,皆低下了頭,畢竟這個家還是淩楓說了算的,沒有淩楓的發話,他們是不敢去的。
“行!”莊語氣得發抖,只得回去給別人打電話,滿世界的出去找淩堯。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顧雲譯看着漏出來的半只腳,鞋尖全是污濁的泥沙,周圍那麽黑,淩堯又有夜盲症,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跌跌撞撞躲進來的。
那只腳的主人顯然沒發算說話,默默收回了腳。
顧雲譯快步跑了進去,抓住了還要爬出去的淩堯,打開手電筒,要把他拽出去,“堯堯,你跟我回家。”
有了光線,終于能看清一切,淩堯渾身髒兮兮的,胳膊上又擦傷的痕跡,頭發和衣服都濕了,又濕又髒。
但淩堯不願意跟他走,雖然被他硬拽出了門,還是在拼命掙紮,“給我撒手,顧雲譯你撒手。”
“你到底鬧什麽呢?”顧雲譯皺眉看着他,像個小乞丐一樣,“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大約是心底的惡魔作祟,淩堯看着他發狠地嚷道,“我弄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顧雲譯!”
顧雲譯愣了,連抓住他的那只手也跟着松開了,“為什麽因為我?”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看到我這樣,被你打敗的醜态,你多高興啊。”淩堯能看出顧雲譯的驚異錯愕,他心裏的惡魔甚至因為這樣而變得更加開心。
更多難以入耳的話盤旋在自己的嘴邊,但他終于忍回去了,一把将顧雲譯推在了地上,手電筒滾落在地,照得四周環境如此凄涼。
雷聲又響,傾盆的雨又拍在身上,淩堯充滿恨意地說道,“顧雲譯,我們絕交!我不想再認識你了。”
也不管顧雲譯留在後面的表情,就只想往外跑,拼命想逃出那個被顧雲譯籠罩着的人生。
于是他就真的逃了出來,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麽,過了那麽多年,只記得自己是昏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躺在了爺爺家裏。
因為這件事,爸爸被也沒逃過挨罰,淩堯在爺爺身邊住了将近一年,爸媽對自己的态度也像是變了個人。
而那件事後,顧雲譯就真的消失在自己生活裏許久,後來才知道那個暑假過後,他就出國了。
淩堯知道自己雨夜的那一通發洩只是發洩,他并沒真的想過絕交,也沒想過和顧雲譯再也不見。
他在等顧雲譯的和解等了一個夏天,只等到了他轉身就走的消息。
這又是否說明,他在顧雲譯的心裏确實不過如此。
那他就偏要證明,他淩堯比顧雲譯強百倍,絕對不會被他比下去,他要站在比顧雲譯高的地方,向他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