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貔貅在感嘆了一下不能和鬼燈好好玩耍的同時,重新摘下眼鏡戴在了臉上決定連同丁小草也一起無視掉,“哎,這小姑娘就不能稍微成熟的理解一下身邊怪蜀黍的心事麽?”貔貅撓了撓自己的鼻子,重新把手上的木雕翻來覆去的看看有沒有能夠讓他殺價的瑕疵。
丁小草的表情僵了一下,怎麽感覺小哥哥的心情很糟糕啊。
白澤還在一邊愉快的和妹子聊着天并且無視着由遠及近正在靠近他的危機,就在他說出,“啊呀,你也喜歡看那部影片啊。”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中音适時的接下他的話頭,“啊,是啊,那個時候傑克桑為了露絲小姐放開木板确實很感人。但是我想這位神獸先生大概都全程盯着露絲小姐的果體看了吧。”
……诶?白澤先生在和人聊泰坦尼克號麽?不對鬼燈老師你居然也看泰坦尼克號麽?!丁小草目瞪口呆的看着鬼燈,白澤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誰說的這句話,微笑着點頭,“是啊是啊,西方女性的身材……等等你丫說這個幹什麽啊!”
被他搭讪的那個天女腦門上滑下了一滴冷汗,“啊……這位不是閻魔殿的輔佐官大人麽?你們有事談的話我就先走了。”然後一頭黑線的和自己的小姐妹一起撤退,一邊走還一邊一臉嫌棄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白澤口吐鮮血的看着遠去的妹子,臉上蹦起無數個十字路口,“你這個……”貔貅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抱走了自己剛剛殺價買回來的木雕,這是他自己傳說中獸像的木雕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澤的造謠實在是太深入人心,所以他手上的木雕……
木、有、菊、花。
貔貅摘下眼鏡,好多年不發脾氣,大家都把自己當成瑞獸,大概都忘了自己其實是“兇獸”吧……
丁小草看着貔貅 抱着木雕表情不善,頓時明白這位的心情現在應該不算太好,至于鬼燈和白澤那邊,已經開始發展到相互掐臉頂着一頭十字路口你吐槽一句我反駁一句的地步——丁小草默默地看着這倆明明年紀都上千了,但是就是像是小孩一樣沒完沒了的“老爺爺”一頭的黑線,就在她考慮要不要走上去扯一扯鬼燈的袖子提醒他應該去買東西了的時候,貔貅突然暴起猛地一拳頭砸在白澤的腦袋上當場把他KO,“不是說帶咱挑點性價比高的好東西麽?先前和小姑娘聊天咱覺得無所謂,但是你現在實在是太吵了啊,咱都快忍不住了。”說着他提起腦門流血的白澤的腳,拖着往集市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在地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紅色的血跡線……
走到一半的時候貔貅突然轉過臉去對着一邊吵架對象被KO所以把手攏在袖子裏黑着臉的鬼燈喊道,“那邊那個蘿莉控喲,咱提醒你一句,約會的時候随便離開妹子去和別人吵架可是會被減分噠~”
“才不是約會啊!”丁小草對着貔貅喊道。還有為什麽要吐槽老師是蘿莉控啊!好吧他确實是稍微有點蘿莉控了但是你不要這樣明晃晃的說出來啊!
“還有你啊,簡直還是個小蘿莉嘛。”因為兩只手都被占着,一只抱了木雕,一只拖着白澤,所以貔貅只能歪了歪腦袋像是賣萌一樣補充道,“女孩子的皮膚保養可不能只停留在防曬霜,至少也要用上BB霜吧。”
……他到底是從什麽地方知道自己從來不用化妝品的……丁小草嘴角抽搐,看着拖着白澤遠去的貔貅,無力吐槽。
鬼燈一只一言不發,最後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的感慨道,“啊,看來他很懂啊。明明看上去一副萬年正太發育不良的樣子。”
到底懂了什麽啊!丁小草炸毛。還有萬年正太發育不良什麽的知道就好了不要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啊!你這是在報複他說你蘿莉控吧!
“先去買阿香拜托你買的東西吧。”鬼燈低下頭看了看丁小草,“不過從你剛來的時候就想問了,一般來說女孩子要是愛漂亮一點的話,十幾歲就會穿耳洞吧,還是說你的耳洞已經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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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草吐了吐舌頭,“我怕疼沒有穿過耳洞啦。”她笑着說道,“以前也有同學問我高中畢業之後要不要去穿耳洞之類的,雖然有無痛穿耳什麽的,但是看上去總是覺得怕怕的。所以經常被說是膽子小呢。”
鬼燈摸了摸下巴,“确實膽子挺小的。”
“……咕。”丁小草鼓起腮幫子,阿香姐要幫忙買的東西其實并不多,都是一些是只有在天國才能買到的産品,再買完之後就跟着鬼燈去了藥材市場買了一些靈芝和高麗參之類的東西,地獄雖然也有能夠入藥的菌菇類……不過怎麽看着都……嗯,有毒呢感覺。
亡者身上長出來的說。
順便說一句,鬼燈養的金魚草有一半要是枯萎或者長勢不好都會被曬幹了拿去煉藥。據說能夠提神醒腦壯那個陽。
……丁小草很懷疑這兩個人研究漢藥是不是別有企圖。
“鬼燈老師,為什麽對于金魚草這麽有熱情呢?”而且還拉動了一大堆的金魚草愛好者。
“……大概是因為……”鬼燈摸着下巴單手抱着裝有各種藥材的紙袋子擡頭望天,良久回答道,“大概是因為不知道存在的意義吧。”
“诶?”果然是鬼燈式的回答,丁小草似乎明白了有似乎沒有想明白。
“不明白存在意義的東西有的時候反而會讓人覺得很在意不是嘛?”鬼燈豎起一根手指這樣說道,“不知不覺做一些奇怪的沒有意義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行為。”
“感覺……好難懂呢,不過好像有的時候我也會做些沒有意義的奇怪事情……比如說當年考大學的時候強迫症喜歡數試卷……”雖然現在已經好了,但是感覺自己快要變成數卷軸了呢。丁小草默默地抹了一把汗。
“那是因為你還小。”鬼燈像是老媽子一樣做出了總結。
……為什麽是還小。丁小草無力吐槽。還有這個回答不是當年她問爸媽“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時候爸媽給的答案麽!
老師你直接複制黏貼過來真的大丈夫?!
貔貅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嗯,就想很多故事開場的時候會說的一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久的連故事的主人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已經過去多久了。
我們要說的,是貔貅。在那個時候他還被叫做“天祿”或者“辟邪”,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名字漸漸變成了“貔貅”當然,也有人說“貔貅”是一個種族的名字,總之,不管別人怎麽說,貔貅始終尊崇着他別具一格的生活方式。
死要錢的本性和所有被稱為“鐵公雞”的生物的鼻祖。并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喜歡錢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有什麽好以為恥的!”抱着金元寶的貔貅對于諸如“鐵公雞”“只進不出”“死要錢”之類多多少少都對他招財進寶的天性抱着點羨慕嫉妒恨的吐槽毫不在意,一心一意的和他的小錢錢談着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永遠不會分手的戀愛。
當年,他還只是一只獸,其他神獸上天入地到處或是惹是生非,或是到處把妹,或是一不小心聽到別人的心聲把自己雷了個半死從此再也不相信愛情,或是喝的酩酊大醉把隔壁嫦娥家的月亮當餅差點啃一口……等等等沒完沒了的時候,貔貅秉持着只要有小錢錢其他一概不管的原則,成為了這群神獸中生活最為安定的一個。
這種睡覺都抱着金元寶,床鋪用珍珠寶石玉石這種東西鋪也不怕硌得慌,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巢穴打造成閃瞎人眼的藏寶洞的性格,天上天下,唯有貔貅一只神獸而已。
但是就算有心愛的小錢錢,貔貅也會心情不好,尤其是某只神獸從他那裏借錢不成到處造謠他在天帝面前竄稀結果被封了菊花之後,大概是這個傳說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之後人間的一切傳聞基本上都是“貔貅是招財進寶的神獸,因為菊花被封了,所以只進不出。”這樣的——剛剛化形成人形的貔貅表示不高興。
“總不可能叫咱脫了褲子給別人看吧。”一向認為自己比白澤有節操多了的貔貅認為随便讓人別人看菊花實在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咱不撿肥皂的。”當然,也不會讓小姑娘看的。多失禮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貔貅發現他在人間有着越來越多的香火,每天早上起來都有小錢錢可以拿!他摸了摸下巴,合計了一下,決定為了每天早上都可以拿到的名為香火錢的小錢錢,白澤的造謠他就不去解釋了,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看見白澤就把他揍一頓。
“咱果然還是借點錢給他吧。”貔貅抱着胳膊點了點頭,“然後算他高利貸。”貔貅有個兄弟,叫睚眦,出了名的小心眼,一方面來說,他們兩個也确實是不折不扣的好兄弟。貔貅在某一方面和他的兄弟睚眦幾乎一模一樣。
神獸的時間是過得很快的,一眨眼幾百年就會過去,貔貅除了小錢錢幾乎都不在乎其他的什麽東西,直到他那個時候去人間。
從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到天國。
具體是什麽時候貔貅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那天好像是凡人的除夕夜,到處都是煙火和鞭炮的聲音,吵的他睡不着于是坐在臺階上看着那種名為“人”的生物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瞎忙活。
然後有一支糖人遞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裏怎麽沒有見過你?”那個現在連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了的梳着兩個小揪揪的小丫頭這樣和他說。
貔貅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她,結果換來她以為他是白癡,于是強行把手裏的糖人塞給他,“喏,給你。”然後又跑掉了。
再後來的事情貔貅記不清楚了,只是……
現在他躺在屋頂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地獄灰蒙蒙的天空,“诶,為了一支糖人就給人家做了幾百年的鎮宅神獸,這麽務實又好騙的神獸除了咱還有誰啊。”貔貅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成為那家人家的鎮宅神獸的了,他只記得那家人家似乎有了他做鎮宅神獸之後生意越來越好,只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了什麽要去做這家人家的鎮宅神獸了。
大概是因為……那個小姑娘總來煩他?
“皮休為什麽要叫皮休不叫皮匠?”
“咱不是皮休是貔貅啦。”
“皮休不要吃糖餅嗎?我爹做的,可好吃了。”
“咱不喜歡吃那個,太甜。”咱喜歡金元寶。
“皮休,我娘病了,我要幫家裏幹活,不來找你玩了。”
“咱無所謂啦。”不來就不來幹嘛還說出來。
“皮休。你心情不好嘛?”
“咱被白澤那頭豬給嘲笑了。”蘿莉控你妹!
“豬怎麽會嘲笑人呢……?”
“你不懂。”
“皮休皮休。”
“啊?”
“長大後你娶我當老婆好不好?”
“噗咳咳咳!!!!!!!”嗆死咱了!誰家小姑娘這麽沒皮沒臉的啊!
再後來……再後來怎麽樣了呢?貔貅默默地從袖子裏掏出一疊軟妹幣開始點錢,“一百,兩百,三百,四百……”
再後來……“想不起來了。”他把手裏的小錢錢點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想起來,最後選擇了放棄。
神獸的生命實在是太長太長了,長到人類的壽命還不及一個零頭,長到幾乎可以忘記一切。
“後來怎麽樣了呢……?”他聽見一個聲音在他的邊上這樣說道,“後來,某個想嫁給萬年正太神獸當老婆的小姑娘的娘病死了,爹的生意越來越不好,某只心軟又純情的笨蛋神獸就這樣去當了人家的鎮宅神獸,即使那小姑娘後來嫁人了,死了,轉世都轉了好幾個輪回了,他還在原地COS石雕。”白澤晃了晃手裏的酒葫蘆,“一根糖人就能把你騙走,你還說你不是蘿莉控。”
“你懂什麽啊。”貔貅咕哝着拿過白澤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咱只是看在那家人家很有潛力還能給咱賺很多錢才去當鎮宅神獸的,咱保佑了他們家幾百年,一開始也是年年供奉香火錢都不會少的。”
“然後他們把你給忘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貔貅雙手枕着頭說道,“時間太久了,連咱都會忘的,何況是人類。”他坐起來盼着腿,“不過說句實話,你再這樣下去,咱不保證那些被你弄哭的小姑娘不把你大卸八塊喲。”
“……能不提這事麽?”白澤臉上劃下一行黑線,“難得來找你喝酒。”他頓了頓,神情微妙的問道,“你後來找過那個小姑娘沒有?”
“沒有。”
“诶?!”
“找了又怎麽樣,咱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找了又怎麽樣,人家前世的事情難道還要讓後世負責麽?沒意義啊根本。貔貅擡起頭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蹲在人家的祠堂裏,昂首挺胸的COS着石雕,盡職盡責的當着鎮宅神獸。
不過……
“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提它作甚。”他伸了個懶腰從屋頂上跳下來,“咱要開業了,你快點從屋頂上下來。”
是了,都幾百年了,還提過去的事情做什麽呢?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嘛。
貔貅抱着胳膊拍了拍口袋裏的小錢錢,今天也要努力的為了小錢錢而奮鬥啊。
不過在那之前……
“勞煩,來一根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