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正的朋友
聶小月輕輕的說：“季雪她，其實真的沒把我當朋友。”
她腦袋垂得低低的：“就算木姐姐不說，其實，我心裏不是沒有感覺。只是，我不想面對。”
“因為，我想自己要是有個朋友，哪怕只有一個，那麽我也是個正常人。然後爺爺、哥哥，甚至安媽，就不用那麽為我擔心。”
聶小月的淚水順着臉頰輕輕的滑落，就這樣兒輕輕的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之上。
“她經常會向我借錢，如果我不借，她就會很生氣，對我說一些很重的話，然後不理睬我。有時候，我接她電話都很害怕。我們的友情，是花錢買來的吧，就跟商品一樣，有标簽和價格。其實，我也很自私，我真的很需要她——”
聶小月削瘦的肩頭，也是輕輕顫抖。
“小月，其實曾經，我也和你一樣。”
木可人的嗓音傳入了聶小月的耳中，讓聶小月心裏忽而輕輕的咿了一聲。
“小時候，我也很內向，不會主動跟人交談，自然也不容易跟人混熟。那時候，在縣城的初中，在我們那個班上，我很不受歡迎，處處被人排擠。好像我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能被人挑出錯。有個霸道的女孩子，總是欺負我，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讨人喜歡的人——”
聶小月脫口而出：“怎麽會？”
“有一天，那個霸道的女孩子，就故意拉住我，大庭廣衆之下，大聲問整個班的人。她很大聲的說，有沒有人願意跟木可人做朋友啊。”
“我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當然打心眼裏面覺得沒人肯跟我做朋友。不過這個時候，我們班上，一個平時只說過幾句話的女生走過來。她笑眯眯的摟着我肩膀，很大聲的說，說我願意跟可人做朋友啊。哈，那個欺負我的霸道女孩子臉色可難看了。”
直到現在，木可人都還記得，那一刻溫暖、感動的感覺。
聶小月終于擡起頭來了，臉上猶自帶着淺淺的淚痕。
這個故事，似乎有些耳熟，場景也是依稀相似。
就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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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季雪大聲說，自己根本不會有人喜歡。而木姐姐呢，卻在這時候說願意做自己的朋友。所以她第一次具有那樣的勇氣，走到了木可人的前面，替木可人挨了這一巴掌。
“那個大聲跟我說要和我做朋友的女生叫楊音，以前她覺得我不好親近，結果那天之後，慢慢的是跟我熟悉起來。她為人很熱情，很直爽，作為女孩子很喜歡看武俠小說，還學別人去練拳。她做人很有正義感，很正直。班上跟她很熟的幾個女生，為人也挺不錯的。我漸漸融入她的那個小團體，漸漸也沒人欺負我了。”
“我們兩家本來靠得很近，初中畢業後，我們雖然讀了不同的高中。可一有機會，總是約出來見面。小時候，我家裏條件也一般，後來漸漸的，家裏經濟條件也好了許多。奶奶雖然不喜歡我，可是媽媽總會偷偷給我塞零用錢。”
“那時候，有部偶像劇挺熱的，小音也很喜歡裏面的帥哥主角。沒想到，那個偶像劇的主角有一天，居然會來附近的城市開演員會。小音很想去，可惜那時候演唱會的門票價格居然炒到了五百元一張，還是最次的座位。小音當然沒那麽多錢，不但門票錢，還有路費、住宿費。我就跟她說，我幫她給啊，我們可以一起去。”
“小音卻拒絕了我，說她雖然很想去，可是既然買不起門票，就不要去了。以後長大了，還是會有機會的。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拒絕我，是跟我見外嗎？其實，真的沒關系的。”
“然後小音跟我說不是，正好相反，因為我是她很好的朋友，她也很珍惜我們的友情，想要跟我做很長很久的真正的朋友。”
“所以，她才不可以接受。”
此後，無論是時間流逝，還是家境變化，甚至距離的遠近，果然都未曾改變兩個女孩子的友誼。
她們仍然是彼此的好朋友。
縱然木可人随着木家搬到了A市，而楊音又去了國外留學。
距離的長遠卻并未讓友誼褪色。
聶小月怔怔的聽着，從前她自然不是不懂錢買不到真朋友的道理。
可是她太害怕了，所以不挑。季雪固然別有居心，可是自己何嘗是個合格的朋友呢？
自己也不過是利用季雪在說服自己是個正常的女孩子。
可能一開始，有什麽東西就已然錯了。
而如今，在木可人溫暖的眼波面前。
也許，有些錯誤的東西，可以糾正過來。
“所以，為了咱們能做真正的朋友，這一餐，從AA開始，你說好不好？”
木可人朝着聶小月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
那港式熱乎乎的奶茶已經上上來了，聶小月小小的嘗了一口，滿嘴都是甜膩膩卻暖烘烘的味道。
她看着木可人溫柔而美麗的臉頰，內心不由得充滿了燦爛光輝。
聶小月內心充滿了溫暖，一股莫名的感動湧上了心頭。
她本來準備點點頭，忽而想到了什麽，卻搖搖頭。
“不要，我想，這次木姐姐請我。然後就可以有下一次，木姐姐，我再請你。這樣，我們就可以再出來逛街。”
“好呀！”木可人舒和的應着。
她發覺聶小月其實很聰明，只不過以前跟別人交道打得太少了。
其實友誼的秘訣，并不是AA，而是雙方之間付出的對等以及相互的尊重。
“還有，剛才那條裙子，我，我想買下來，不過，沒有帶卡——”
“我想，跟你借。”
“不過，我一定會還。”
聶小月大起膽子。
“好呀！”木可人輕輕的回答。
做朋友第二個秘訣，禮物是禮物，而借的錢是借的。
“木姐姐，謝謝你——”
臨近的座位上，匆匆趕到的男人，竊聽到了自家妹妹和木可人的話。
聶昀那萬年不變的冰山撲克臉上，忽而浮起了一縷溫和的笑容。
他極少這樣子笑的，唇瓣，卻輕品一口沒加奶糖的黑咖啡。
熬了一晚上的飛機，卻也是提提神。
這個木可人，還算不錯，小月似也開朗了不少。
就算是裝的，也裝得挺像樣。
他也不會追究真和假，只要妹妹喜歡。
只是——
不知怎的，他內心深處，仿佛因為木可人溫柔的話語，撥動了一根溫柔的弦。
工作中各種爾虞我詐，他早不信什麽純真和善良。
現實是所謂的純潔，也許不過是浮華的假象，虛僞的僞裝，做出來的光鮮亮麗的外套。要是相信了，只會徒留失望。
聶昀訝異于自己內心的浮動，他沒想到自己一顆心，居然還有這樣子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早就失去了這種感覺。
別人都說他控妹成癡，可他只厭惡那些接近女人的功利心，貪圖自己的條件，卻見柔弱的聶小月當做垃圾一樣嫌棄。他只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善良的，能夠對小月溫柔以待。
想到了這兒，聶昀心口，忽而微微一動。
苦澀的咖啡讓他強打起精神，正在這時，聶昀手機卻也是響起。
看到上面的號碼，聶昀唇角忽而勾起了冷漠的笑容，方才的柔情也是蕩然無存。
季雪，這個女人太不自量力了。
他不介意聶小月在季雪身上花那麽一點錢，他們聶家也是不缺這麽點散碎銀子。就當花錢，給小月買個伴兒。可是沒想到，季雪私底下居然是這樣子的不知好歹。他以為，季雪至少知趣，将小月捧成公主一樣。
而季雪是需要，為她打出去的那巴掌，付出代價的！
此刻準備出商場的季雪，頓時被人扯住了手臂，一路拉向了僻靜的樓梯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