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衛南想出口的話又停住了。
然而他不說話,不等于沈岩冰也會閉嘴。他諷刺完常曉潔,又把炮火對準衛南,“我還以為坐這裏的家夥是誰,原來是你,衛南,你可夠有種的。怎麽,你最近不來上課是改來讨好我爸?然後好跟着你媽一起進沈家大門?你準備什麽時候改名?”
衛南說,“你大可放心,我姓衛,對你家的事情可沒興趣。”
沈岩冰嗤笑,“誰知道呢,也許你覺得別人家的特別好,上趕着找罵也說不準。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打這個念頭,也不看看你是什麽東西,別以為靠你媽就覺得自己能一步登天了?真夠惡心的,果然是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兒子,沒教養就是沒教養。”
常曉潔氣得渾身發抖。
衛南摟着她,安慰的在她後背拍了拍。
他冷靜的說,“這句話我同意,沒教養就是沒教養,看你這幅樣子可見你家教也不怎麽樣。”
沈岩冰頓時大怒,伸手去揪衛南衣領,結果沈容拉住手臂,“你鬧夠了沒有?”
沈岩冰甩開沈容,回頭怒瞪着他父親,“我鬧什麽了?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人讓你抛棄妻子也不可以嗎?”
沈容說,“我和你媽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是我請你常阿姨和她兒子出來見一面,做主的人是我,沒有讓你過來這樣侮辱人,我不明白你媽怎麽教你才把你教成這幅德行,但是岩冰,我對你太失望了,馬上給我道歉!”
沈岩冰嚷嚷的比誰都大聲,“我媽怎麽教我的?我媽沒教我偷別人老公,沒教我叫別人爸爸,我有什麽好道歉的?你說這女人敢讓其他人都知道……”
沈容忍無可忍的打了沈岩冰一巴掌。
沈岩冰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白皙的面孔很快紅腫一片,但他擡起頭,居然無所謂的笑了起來。
沈容對這個兒子幾乎是無話可說,指着外面說,“滾!”
沈岩冰大聲說,“你嫌我礙事,妨礙你談情說愛了對不對,反正你娶了這個女人,還可以再生兒子,于是我和弟弟也可有可無了。好啊,随便你,你就和這個女人雙宿雙飛去吧。”說罷,他滿不在乎的離開了。
等他走後,沈容還是氣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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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連安慰常曉潔,常曉潔白着一張臉,坐在衛南身邊沒有說話。
衛南沉默了一會兒,擡頭對沈容說,“叔叔,你看……”
沈容苦笑。“我那兒子你也見到了,确實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我代替他向你道歉。”他沒有想到今天沈岩冰會出現在這裏,還這樣咄咄逼人的苛責常曉潔母子,這件事歸根到底是他處理不當,面對情人和她的兒子,沈容只覺得面上無光。
沈容又問,“你們原來認識?”
衛南點了點頭。“我們是同學。”
沈容越發覺得尴尬。
衛南表情頗為冷淡,他說,“叔叔,看來今天我們的談話是沒辦法繼續了,你送媽媽回去吧。”
沈容再次道歉,“都是我那個混蛋兒子不懂事,讓你媽媽和你兩個受委屈了。我會好好找岩冰談談的,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在發生,現在叔叔先送你媽媽回家換衣服,等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作為賠罪。”
衛南搖搖頭,“不用了,你們快走吧。”
等離開咖啡廳,衛南慢慢的一個人走路回家,外頭的陽光很刺眼,他仰頭看了一會天空,突然蹲下來捂住臉。
沈岩冰對他父親的背叛感到憤怒,這點情有可原,衛南自己同樣也不甘心常曉潔的離開,可對方的那樣毫不留情、近乎赤裸的指責他和他的母親,還是讓衛南覺得太過刺耳。
他心想,你說我媽媽破壞你們家庭,然而你爸爸又何嘗不是讓我的家四分五裂。在這裏的人誰都不見得單純無辜,嘴上說情非得已,是因為感情挽回不了才不得不分開,但既然從來沒有好好經營過感情,又何嘗挽回兩個字。
不過都是一類的人,誰又比誰幹淨多少。
這一邊,沈岩冰徹底和衛南鬧上了。
原先他還只是偶爾說一些酸不拉幾的話來膈應衛南,現在卻動不動找衛南麻煩,不是找人在上學路上堵他,就是弄壞衛南的課桌椅子,把他書撕掉丢到垃圾桶去。
這些都是很幼稚的小把戲,要放在以前衛南肯定懶得理他。但他現在也不客氣,逮着沈岩冰使壞就卯足勁兒揍他,他和對方打了好幾次架,每次都把沈岩冰打的鼻青臉腫,反正現在沈容也不在,衛南不需要顧慮對方的感受,因此下手很不客氣。
可是沈岩冰脾氣倔強的很,認準了父母的離異就是常曉潔的錯,因此無論衛南怎麽教訓他都學不乖,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兩人被學校請了好幾次家長,不過沒有什麽用,學校只好把這兩人批評教育一番後放他們離開。
幾次下來衛南不免覺得心煩,對于沈岩冰瘋狗一樣的舉動也感到不可理喻,為了少和沈岩冰糾纏,衛南幹脆不來學校,每天待在蔣博州舅舅的酒吧裏幫忙,或者去拳擊場上發洩自己情緒。
時間過得很快,沒過兩個月,常曉潔就在g島和沈容結婚了,他們依然沒有得到沈岩冰的諒解,不過沈容卻說這沒關系。其實這時候沈岩冰的母親都已經不在乎了——她并不是那種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人,她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故而看的很開。反倒是沈岩冰始終接受不了沈容離開他母親的事實。
結婚的那天,衛南并沒有前去參加常曉潔的婚禮,盡管常曉潔非常希望他能過來見證她的幸福,但是衛南拒絕了她的邀請。
他覺得自己不适合出現在那個場合。
沈岩冰自然也沒有去,他在家裏花了好大一通火,把桌子椅子砸了個遍,沈岩青吓得夠嗆,躲在房間裏面不敢出來。
沈岩冰發完脾氣,陰沉着臉出了門。
他在蔣博州那邊等到了衛南,翻騰起伏的怒氣讓沈岩冰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力,只想着要把這股火宣洩下來。于是衛南一出現,沈岩冰就亟不可待的迎了上去。
他說,“衛南,你媽媽在g島結婚,你怎麽還在這裏?怎麽,你媽得道成仙你沒跟着一起雞犬升天?你被她抛棄了?哈哈,你真像頭喪家之犬。”
衛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後擡頭看着他,“你就不是一條喪家之犬?”
沈岩冰面色難看。
衛南說,“與其整天跑來找我的麻煩,不如回去向你爸爸道個歉撒個嬌,說不定他還會看你的樣子太可憐,讓你跟着他,反正你這輩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麽讨你爸爸的歡心上了,對不對?”
這句話抓住了沈岩冰的痛腳,他一句話不說,捏緊拳頭上去揍衛南,衛南眼睛都沒眨一下,擡起一腳踹開了他。
衛南臉上表情無比冷漠,“沈岩冰,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少來煩我,你以為我不懂你那些小把戲嗎?”
說來好笑,沈岩冰心裏不痛快,難道衛南心裏就痛快了?為什麽沈岩冰會覺得他遇到這種事就是全世界對不起他?衛南可沒做錯什麽,他不欠沈岩冰,也不欠沈家。
當然,既然對方神經病發作跑來讨打,衛南自然也樂于奉陪。
兩人心底都憋着一股火,下手沒輕沒重的。論單打獨鬥,沈岩冰自然是打不過衛南,可他這次是發了狠,居然也讓衛南的身上挨了幾下。
恰巧這時候蔣早苗過來找哥哥,看見兩個人在門口打架,訝然的喊了一聲,“小南哥!”
衛南猛地停下手。
這些年蔣早苗一直被蔣博州保護的很好,平日她待在學校裏面做乖學生,回家以後也沒有和蔣博州那夥人接觸,蔣博州和他舅舅幹的那些事從來都不讓蔣早苗知道,衛南也不願意自己糟糕的形象暴露在對方面前。
可是衛南有所顧忌,不等于沈岩冰心裏也會顧忌,實際上他已經失去理智,看衛南注意力不在這裏,就順手超過一邊垃圾桶的酒瓶子就對着衛南的腦袋倫上去。
碰的一聲,衛南的身體晃蕩一下。
他只感覺自己腦袋一陣鈍痛,眼睛黏糊糊的一片,用手一抹,有血從頭上流下來。
蔣早苗吓得尖叫起來。
而始作俑者沈岩冰喘着粗氣,把只剩下一半的酒瓶子一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衛南,臉色逐漸的變白了。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蔣早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跑上去氣憤的推開沈岩冰,“你是不是瘋了!”
她看着衛南臉上的傷口,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小聲說,“小南哥,你沒事吧。”
衛南擦了一下臉上的血,“沒事。”
蔣早苗拉住他的手,“唉,別動!”她小心翼翼的把衛南頭上的玻璃渣子用手撿了起來。
衛南搖晃兩下腦袋。
他有點懵了,沈岩冰那一下打得太狠,衛南剛開始沒有感覺,現在才覺得頭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用一只手撐着旁邊的牆壁才站穩身體。
所幸的是在蔣早苗面前,沈岩冰沒有繼續發瘋。
蔣早苗又喊,“哥!哥!你快出來。”
蔣博州一直待在店裏看場子,地下酒吧搖滾音樂開得老大,所以他聽不見外面的動靜,蔣早苗叫了好久蔣博州才跑出來,一看衛南流血的腦袋他也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蔣早苗扶住衛南,聲音帶着點哭腔,“這怎麽辦,是不是該先去醫院?”她被衛南頭上流的血吓到了。
蔣博州連忙叫人去開車,一邊把衛南給扶起來,“你是死的啊,在門口還被人給打了,叫我一下會死嗎?”
衛南這時候居然還笑了笑,“死不了。”
蔣博州呸了他一口。“高儀這小子知道了還不得罵死我,他本來就很讨厭我,行行好,別加深我們的矛盾了。”
三個人都好像忘記了這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蔣博州忙着打電話叫車過來,蔣早苗忙着到房間裏面拿毛巾給衛南包頭,只有幾個跟着蔣博州一起出來打扮的怪裏怪氣的少年氣勢洶洶的走上來,對着沈岩冰陰陽怪氣的說,“是你幹的?敢打我們小南哥,臭小子很有種嘛!”
沈岩冰後退兩步。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比衛南差在哪裏,為什麽對方總是比他幸運的多,自己的父親喜歡他,同學喜歡他,老師喜歡他,就連學校那頭看誰咬誰的狗都愛對他搖尾巴。
相反自己卻一直被輕視,忽略,喜歡的女生也是站在衛南那邊。
明明他不差什麽。
他看了蔣早苗兩眼,最後陰沉着臉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