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吻?別開玩笑了
當然,一無是處的鄭好也是有讓完美無缺的鄭冬明佩服的事情,那就是她的哭功。
這只土豆以前的豐功偉績鄭冬明就不屑說了,但看現在,鄭冬明擡了擡手腕,又擡頭看了看四周漸漸籠罩的夜色,無奈的捏捏眉心,轉身蹲下來,望着那只一直默默抽泣的土豆,嘆了口氣。
“鄭土豆,回家吧”。
鄭好抱膝坐在老工廠的角落裏,圓圓的腦袋埋在雙臂之間,像只被遺棄了的小動物,無聲的抽噎着。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兩個多小時了,以前這之土豆雖然也是動辄就哭鼻子,可是傷心難過從來不會再她的大腦中停留超過二十分鐘,而且她向來都是毫不顧忌形象的哇哇大哭,聲音直沖霄漢,氣壯山河,當然,大部分的時候是幹打雷不下雨的。
可是現在……
鄭冬明眼眸一暗,又嘆了一口氣,他蹲在她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扶住她的肩膀,再次耐心的開口。
“我們回家吧,鄭土豆。”
他似乎沒有別的話可說了,事到如今,他也是真的沒有別的話可說了,有些成長必經的疼痛,有些人生的必定要經歷的痛楚,她都得一一的,親身的去經歷,然後才能學着長大,學會堅強。
鄭好依舊埋着頭,肩膀微微抽泣着,拜蘇青所賜,她長到這麽大,是第一次覺得天要塌了下來。
她最喜歡的媽媽,最疼愛她的媽媽,那個她病了比她還難受,她高興了比她還開心,她考試不及格幫忙瞞着爸爸,做錯事情都一味偏袒她的媽媽,竟然……不是她的親媽媽,從血緣關系上來說,她們竟然是陌生人……
想到這裏,鄭好的肩膀又一次無聲的顫抖起來……
“鄭土豆,我該拿你怎麽辦……”
鄭冬明望着這只難過不已的土豆,眼底也有一絲濕潤,他做事情從不拖泥帶水,向來是認定了目标便義無反顧的去執行,而終究要離開這裏的決定,他在心底一早就制定好了,可是現在……她這個樣子,讓他如何能邁得開腳步。
“鄭冬明”。
鄭好突然間擡起頭來,滿臉淚痕,雙目通紅,但臉上卻是他意想不到的冷靜,她擡着頭,就那麽靜靜的望着他,聲音中有些無奈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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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也不是鄭占澤親生的?”
那麽好的媽媽都不是親媽媽,那麽壞的爸爸肯定也不是親爸爸了,鄭好心裏如此想着,但鄭冬明給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不是,你是鄭占澤的親生女兒,我是李玫的親生兒子,我們是她們二婚帶來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鄭好睜着霧蒙蒙的大眼睛,皺着眉頭望着他。
鄭冬明點了點頭,其實他不過也只大鄭好兩歲而已,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他印象中他很小的時候是生活在一個高宅大院裏的,當然即使沒有這樣的印象,從平常的相處之中,鄭冬明也早就猜到了這樣的事實,不像眼前這只土豆,笨的什麽都不知道,倒了卻是讓蘇青給弄了個措手不及。
“那我媽媽呢?”對于李玫之外的女人叫媽媽,鄭好顯然有些不适應,她咬了咬嘴唇,聲音小了許多:“我是說……生我的那個媽媽”
鄭冬明卻是神色一沉,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望向別處,聲音也有些虛:“我不知道,大概是又再婚了吧”
“哦”聽到這個,鄭好又難過的低下頭,無聲的掉下兩串眼淚,再開口時,聲音卻是帶着哽咽的,她低着頭,含着淚說。
“鄭冬明,事情怎麽會這樣呢?”
鄭冬明無聲的坐到她的旁邊,将自己的肩膀伸過去,鄭好看了看,無聲的将小腦袋靠了上去,她是真的累了,哭了幾個小時,腦袋也想了幾個小時,現在靠在鄭冬明的肩膀上,她突然便有了一種莫名的心安。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卻在某個瞬間,像是在變魔術一樣,小城裏的路燈在那一霎那全體開啓,一排一排,由近及遠,照亮了整個無聲的小城,也瞬間暈染了相互依偎着的兩個兄妹。
鄭冬明擡頭,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魔法,感覺到肩膀上那只土豆仍然無聲的抽泣,他輕輕的開口。
“鄭土豆……”
“嗯?”少女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帶着委屈,也帶着一絲讓人心顫的柔弱溫順。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鄭冬明雙手緊握,寒冷的冬夜裏,他的手心竟然有些許的汗。
“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你……會不會忘了我?”
鄭冬明擯住呼吸,抑制住自己內心的心跳,等待着鄭好的回答,而代替那只土豆的回答的,卻是無盡的沉默的夜。
正當沉默到他都以以為她睡着了的時候,卻有一雙柔軟的小手,無聲的卻是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冰涼的手。
“你不許走,鄭冬明”
鄭好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她今天得心特別慌,感覺全世界都遺棄了她,而她能緊緊握住的,只有眼前的這雙手了。
末了,她又賭氣的加上了一句:“鄭冬明,你要是敢走,我一定會忘了你。你要是敢走,我就買塊橡皮,把腦子裏關于你的記憶全部的統統的擦掉,一點也不剩”。
那時的鄭好只是賭氣說出這句話,她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在不久的将來,竟然真的一語成谶了,當然這也只是後話了。
“鄭土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讓你永遠記得我……”聽了鄭好的答案,顯然有些不高興的鄭冬明道。
“什麽辦法?”鄭好卻來不及問完,之間鄭冬明身形一轉,她便跌入到了他的懷抱中。
鄭好猝不及防,瞪着望着瞬間離他很近的鄭冬明,紅紅的眼圈帶着疑惑:“鄭冬明……”
鄭冬明漆黑的雙眸中像是跌進了一些星光,閃着熠熠的光澤,他緊緊的擁着懷中的土豆,臉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即将觸碰到那雙飽滿青春的櫻唇時,鄭冬明眯着眼睛,從嗓子底擠出一句話:“鄭土豆,不許再暈倒了……”
說着,他那冰涼的削薄的嘴唇便壓了上來。
鄭好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越來越近的唇,吓的慌忙的推開了他。
但她卻低估了鄭冬明的力氣,她依然被圈锢在他的懷裏,不過他暫停住了動作,黑着眸子問:“怎麽了?”
“你不是……我哥嗎?”這只土豆慌亂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鄭冬明一笑,眼神卻緊緊的逼視着她:“你想想我是嗎?你個笨土豆……”
說着,便不再理會她的慌亂,不由她掙紮,有力的擁她入懷中,霸道的吻了上去……
鄭好所有的毛孔在那一瞬間都張了開來。
那帶有男性獨有的氣息侵入到她的唇齒之間時,她的腦子當時便碰的一聲,一片空白了。以至于事後,關于這個突如其來又不容拒絕的吻,她只記得唇齒間那霸道讓人心跳的薄荷氣息,以及鄭冬明身後那漫天閃亮讓人眩暈的星光了……
這個吻是以鄭好驚天動地的哭聲結束的,這一天來,擠壓她心頭所有的害怕,委屈,不安,終于借由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讓她宣洩了出來,她終于恢複了正常,不再無聲的抽泣,而是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
鄭冬明皺皺眉頭,恩了恩自己的左耳,心想,這樣的大哭,才是真正的鄭土豆。
“別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鄭冬明你個大混蛋,你陪我……你陪我……”
“我陪你什麽?”鄭冬明捏捏眉心,不就是一個吻麽,難不成還得讓她吻回來,他倒也不是很介意。
“嗚嗚嗚嗚嗚嗚嗚……大混蛋……嗚嗚嗚嗚嗚……那是人家的初吻啦!”
鄭好不計較形象,毫無顧忌的大哭起來,魂淡……她珍貴的初吻,竟然被鄭冬明這麽莫名奇妙的奪了去……
“初吻?別開玩笑了……”鄭冬明輕笑出聲,初吻?八百年前就被他悄無聲息的奪來了,等等,讓他算算,這是第幾次了……
“你還笑……哇……我恨死你了……嗚嗚嗚嗚嗚嗚……”
這場初吻鬧劇的結果,是苦累了的鄭土豆趴在鄭冬明的背上,被他背回了家。
一路上鄭好是徹底的安靜,不是因為別的,純屬因為她真的哭累了,開玩笑麽,連續哭了好幾個小時,這是她身體棒體力好,擱體力不好的,早昏過去幾百次了好不好……
鄭冬明背着她,也是一路無言,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步,一下一下,心裏只是但願這條回家的路永遠沒有盡頭……
兄妹倆一路無言,月光燈光也似乎怕打擾了兩個人,一路上輕柔了許多。
“鄭冬明……”快到家的時候,鄭好突然低低開口,鄭冬明這才知道她并沒有睡着。
“嗯”少年的腳步踩到未消融的雪上,咯吱咯吱的響。
“能不能……”鄭好趴在她的肩頭,望着明晃晃的月亮,吸了吸鼻子:“呆會回到家,能不能別告訴媽媽,我知道了……這件事……”
“嗯”鄭冬明沉默了一會,點點頭。
鄭好轉過臉來,是啊,她如此的難過,如果媽媽知道了她知道了,肯定會比她更難過的,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一輩子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不知道那個生她的女人長成什麽模樣,她只知道李玫的眼睛是彎彎的,一看到她便會盛滿了笑容……
她不知道那個生她的女人着急了是什麽模樣,她只知道,十歲那年夜裏,她突然急性闌尾炎,當時鄭爸爸不在家,而半夜她疼起來時,李玫急匆匆的背着她跑去了醫院,三四裏地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當她被包裹的嚴實送到手術臺時,李玫卻還是穿着單薄的睡衣,那麽一個在意外表的女人,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半路上跑掉了一只,所以天寒地凍的竟然還光着一只腳……
她不知道那個生她的女人生氣了是什麽模樣,在印象中,李玫從來沒有對她生過氣,倒是每當鄭占澤,鄭冬明惹她的時候,嫌棄她的時候,她都會保護小雞是的把她拽到身後,對着這父子倆橫眉冷對……
這兄妹倆進屋的時候,李玫正在擺飯菜,鄭占澤沒在家,可是她從來不偷懶,每天一日三餐嚴格按照營養表來搭配食物,鄭好長得這麽珠圓玉潤,可愛無比,完完全全的是她的功勞,
她背對着兄妹倆,點着桌上的菜,嘴裏還念叨着,這麽晚了,好好怎麽還不回來,會不會怎麽樣了,要不要去接接,而對于她的親生兒子鄭冬明,卻一句也不提……
鄭好止住腳步,身後的鄭冬明也停了下來,眼睛擔心的望着鄭好。
卻只見鄭好,鼻子一吸,走上前去,依偎住李玫,伸手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好好?你可回來了,快,趕緊洗手吃飯,媽媽又把菜熱了一遍,今天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
“媽”鄭好的頭依偎在李玫的後背上,努力壓抑着眼底的淚,在鄭冬明的注視下,她扯出一抹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
“媽”鄭好的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語氣卻很輕松:“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 感到十二點前發出來了哦 我沒有食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