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愛情的滋味
言真真當然不肯就此罷休, 往前走了半步,咄咄逼人:“我聽說這裏有一口七彩的井,是你們跪拜的那個嗎?和那只叫夏塔克的鳥有什麽關系?”
女子擡首,眼神冷漠:“與你無關, 你該離開了。”
“我必須知道答案。”言真真弄丢了男朋友, 再也回不到游戲的心态, “如果你不肯配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女子睃過一眼,突然有所動作, 去扯床頭的一根細線。她以為言真真不可能在黑暗中捕捉到這個動作, 卻沒想到手還沒碰到線, 懷中的分量便驟然消失。
“你叫人啊。”言真真揪住襁褓,冷笑道, “看是你叫的人先來,還是這個孩子先落到地上。”
“放開我的孩子。”女子立即停下了動作, 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傷害她。”
“只要你配合,我肯定不會傷害她。”言真真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地命令,“現在, 告訴我那只鳥是什麽來歷。”
“我什麽都告訴你,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女子不敢遲疑, 講述起這個廢墟之城的故事。
廢墟之城原名七彩之城, 因為這裏有一口七彩的井,井裏不僅會冒出甘甜的水,還會時不時噴出幾塊純度極高的寶石。
當寶石被噴湧的水柱托舉上來時, 将太陽光折射出虹彩,因此得名。
城中的人認為,這樣神奇美麗的寶石,不是普通人有資格擁有的,将其獻給了崇拜的神祇,換來神的庇佑。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七彩城的人們過着平靜祥和的生活,是幻夢境著名的富饒之城。
直到某一天,他們做了一件無法被饒恕的事。
那年,瘟疫橫行,哪怕七彩城也不能幸免,許多人染上了疫病,接連死去,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失去了最親愛的人。
城裏的人想方設法去尋找能夠治療疫病的辦法,終于從一個外來商人口中得到了線索:遙遠的北方,生長着一種特殊的藥草,搗碎後煎水服下,便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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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路途遙遠,這種草藥非常昂貴,在這裏幾乎找不到。
七彩城的人懇求商人想想辦法,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買到草藥,就算掏光最後一枚金幣都可以。
商人于心不忍,便告訴他們,自己知道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草藥,但那人是神明的信徒,看不上普通的金幣寶石,唯有七彩城的七彩寶石,才能夠打動他。
無數人命懸一線,七彩城并沒有選擇。
他們交出了七彩寶石,換來救命的草藥,終于将親人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然而,這并非結束,而是開始。
神明發怒了。
七彩城向神明獻上寶石後,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所有寶石,都被神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凡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将神的東西送出去,無疑冒犯了神的尊嚴。
“我将奪走你們的一切,讓這座城池變成永久的廢墟,痛哭吧,凡人,眼淚是你們唯一的祭品。”
祂的仆從從天而降,帶來神的口谕。
女子木然道:“從那天起,井裏的水便幹了,這座城開始崩塌,不管我們怎麽重建,新建好的房子還是會在第二天塌陷。我們搬到了地下,開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生活。每年的這一天,我們都會在井邊忏悔,希望神明饒恕我們的罪過。”
言真真恍然。
這麽一說,居民古怪的舉動就有了解釋——怪不得城池成了廢墟,還有人住在這裏,他們不是不想搬走,而是不敢。神都說了要用眼淚作為祭品,那當然得年年上貢,如果跑了,也許會有更可怕的懲罰。
“你說的仆從,就是那只比大象還大的鳥嗎?”很可惜,言真真無意為此地的居民打抱不平,只關心抓走淩恒的家夥是誰。
女子點頭:“據商人說,那種鳥名為夏塔克,是神最忠心的仆從,只有神最虔誠的信徒,才可以驅使它們。”
信徒也可以?那範圍也太大了。
言真真頭禿:“關于你們那口七彩的井,我還有幾個問題,它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水和寶石的?”
女子擔憂地看着言真真挾持的嬰兒,不敢不答:“聽我父親說,是六十多年前打的這口井。”
言真真陷入沉思。
g大師的尋找之旅在五六十年前,顯然他過來的時候,井中已經有水了。
這要怎麽穿過去?
“井裏一年四季都有水嗎?”她問得十分詳盡,“有沒有幹枯的時候?”
“有,每隔三年,井水都會枯竭一次,持續三個月,之後便又會繼續出水。城裏不止這一口井,所以我們也沒有太在意。”女子回答完,終于忍不住哀求,“可以把孩子還給我了嗎?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們這裏不會有外人來,你要找的人肯定不在這裏。”
言真真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自然不會繼續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爽快地把孩子還給了她。
趁着這個母親欣喜若狂地接過孩子,她揮出拳頭,砸向對方的腦門:“不好意思,你暈過去了。”
女子身體一軟,倒在床上。
言真真把嬰兒放到女子的身邊,拉起她的胳膊摟住,滿意地拍了拍手:“你醒來後會忘記我的事,當做自己睡着了。”
現場清理完畢√
她蹑手蹑腳地回到地面上,趴在窗邊觀察情況。
哭了一夜,城裏的人都回家補眠去了,地面上空蕩蕩的,見不着一個人。機會難得,言真真沒有遲疑,溜到了井邊。
井下沒有任何水汽,幹得青苔都長不住。
言真真目測了一下深度,覺得徒手爬不下去,便借用了打水的繩索和水桶,栓在身上慢慢往下滑。
她沒有攀岩的經驗,動作笨拙,時不時就原地打轉,虧得井壁并不平滑,總能找到凸出的地方,勉強穩住身形。
“唉——”獨自冒險的少女,十分思念被抓走的王子。
淩恒到底在哪裏呢?
夏塔克為什麽要抓走他?
按照女子的表現,廢墟之城的人一心想祈求神明的原諒,沒有興趣也沒有能力抓捕外來者,應該不是他們。
而如果是神的信徒,因為某種緣故要抓他們,為什麽只抓了他一個,沒有把她一起抓走呢?
兩個人做了同樣的事,沒理由對她置之不理。
難道是綁架?
他們一路上花錢如流水,也許是有人見財起意。可綁架也得要贖金吧,她沒有收到任何勒索的消息。
排除掉這些可能性後,答案已經付出了水面。
要麽是想通過綁架淩恒,阻止她的行動,要麽就是直接出自神的授意,目的暫不清楚。
如果是這樣,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繼續她的行動都是最好的選擇。
逼他們露面對付她,或者,直接去問祂。
不管是誰,敢搶走她這麽重要的人,絕不能放過。言真真握緊拳頭,默默下定決心。
十五分鐘後,她到達井底。
下面幹涸已久,沒什麽值得留意的東西,在一側的井壁上,有一個被泥糊住的口子,約半人高。
她貓腰爬進去。
狹窄的路程不長,爬了不到一公裏,前方便豁然開朗。
這是一條地下通道,有人工開采的痕跡,只是廢棄已久,成為了各種地下生物的巢穴。
接下來的路程,她看到了好幾只臉盆大的蜘蛛、手臂粗的蠍子和蛇似的泥鳅。但很奇怪,在船上的時候,對什麽都很有興趣,什麽都覺得好玩,可現在一點都提不起興趣。
明明是很好的冒險副本,卻因為少了一個人,變得索然無味。
言真真心裏升起了模糊的念頭:原來,這就是喜歡。
她已經談了幾個月的戀愛,卻從未真正理解愛情的意義,直到這一刻,才隐約感受到它的分量。
胃裏好像空了一塊。
她變成了一個空着肚子春游的小學生,不管風景多麽美麗,關卡多麽艱難,boss多麽兇惡,都無法集中精神,只想問老師,好餓啊,什麽時候才能吃飯呢?
“唉。”言真真終于明白,怪不得所有的冒險裏都要有愛情線。
愛情和冒險,就好比火腿腸和泡面,缺一不可。
淩恒從昏迷中醒來,腦袋猶且昏沉。
模糊的視野中央,矗立着一座閃閃發亮的白色宮殿,奇異的煙霧絲絲縷縷飄散在空中,如煙似霧,旁邊蹲守着一只巨大的飛鳥,頭部如馬,雙翅如蝙蝠,正警惕地看守着他。
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麽?真真呢?
他手肘支地,艱難地爬起來,下意識去尋找她的蹤跡。
沒有,她不在這裏。
淩恒用力眨了眨眼睛,只回憶起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外出尋找可燃物,結果聽得頭頂傳來一聲刺耳的鳥叫,便擡頭往上看。
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這只巨鳥把他抓到了這裏?
“為什麽抓我?”他問夏塔克,“你想幹什麽?”
夏塔克鳥桀桀怪叫,卻并不回答。
淩恒起身,環顧關押他的牢籠。這個宮殿高大而巍峨,由最純粹的白色大理石搭建而成,沒有一絲瑕疵。
整個宮殿一塵不染,且非常安靜,聽不到除了他和怪鳥以外的聲音。
而當他想離開這個房間出去的時候,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腳步明明向前,人卻在後退,手探出去觸摸,只感覺到一片詭異的混沌。
他無法離開這裏。
是誰把他關在了這裏,又有什麽目的?
淩恒思忖片刻,轉到了巨鳥旁邊。他臨行前翻閱了整本書,記得很多類似怪物的名字,在記憶中搜尋片刻,找到了吻合的對象。
“shantak?”他試探。
夏塔克發出了指甲刮玻璃般的刺耳叫聲。
淩恒倒吸了口冷氣,他非常清楚這種生物的來歷:它是□□徒的同伴,更是某一位外神忠誠的仆從。
祂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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