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小姐們
張輕絮的生日宴在周六晚上。
言真真睡到十點鐘起來,一推開窗,就看到莊園門口停了好幾輛車。好些個花枝招展的年輕男女陸續走進主樓,手裏提着箱包和密封在防塵袋裏的衣物。
這幾個人應該是淩夫人和淩妍的造型團隊。
有錢人家就是講究,有專屬的造型師、發型師、化妝師、美甲師,幾個人圍着一個人轉大半天,普通人都能整成天仙。
言真真趴在窗邊看了會兒熱鬧,沒出去溜達,安心在屋裏做作業。
熟悉了新的題型後,慢慢就有了手感。她還可以給自己時不時加一個“三十分鐘內,我學習很專注”的buff。
唉,可惜了,她的言靈能力很務實,必須前提存在才能成立。
舉個例子,直接說“我背會了這本書的單詞”,不成立,因為她沒背,背一半也不行,沒有背過的單詞不是客觀存在的現實。
但如果說“我用心背了單詞,全部都記住了”,只要真的用心背了,記住全部單詞雖然有點誇張,可符合客觀規律,就會成立。
所以,她的學習效率一向很高,就是費腦子。
沉迷學習的一天飛快過去。
約莫四點多鐘,打扮好的淩夫人就攜着一雙子女出了門。
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高定禮服,綴滿了水晶,在燈光下不經意地旋身一照,流光溢彩,貴雅而不庸俗。手裏拿着的是同款的白色手包,有價無市的那種。
淩妍的打扮更活潑朝氣一些,頭發染了淺棕色,盤成松髻固定在腦後,插了一排鑽石鑲成的梳篦。
莊園,豪車,美人,金錢的味道撲面而來。
“好了沒有?”淩恒催促母親和姐姐,“都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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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妍最愛出風頭,當然要再三檢查無誤後才同意上車。她迫不及待地表示:“聽說張輕絮今天也是這個色的禮服。”
“她的生日,你搶什麽風頭?”淩恒皺眉,“無聊。”
淩妍有點怕這個弟弟,狡辯道:“我又不是截了她的衣服,關我什麽事?”
淩恒:“呵呵。”
淩妍扭頭不理他。
張家的豪宅在瑪格烈城的另一頭,青山腳下,遠離喧嚣。車開進去,半天才能隐隐約約看到一棟別墅,間距大到叫破喉嚨鄰居也聽不見。
不過今天,清淨的別墅區迎來了少見的熱鬧,一輛又一輛豪車駛入山裏,奔赴做東的主人家。
張氏夫婦光彩照人,在門口接待來賓:“歡迎來參加小女的生日宴。”
客人們當然同樣寒暄:“令千金聰明美貌,聽說已經被牛津錄取了?”又或是恭維說,“張先生教女有方,我等着實羨慕。”
大人們寒暄,孩子們卻不太耐煩,大面上不出錯,長輩們便也寬容地允許他們自己行動。
淩妍耐着性子陪母親應酬了十來分鐘,終于找到機會脫身,跟上了打算上樓的李貞琳。
“琳琳。”她親昵地喚着,“怎麽沒看見輕絮?”
李貞琳的目光隐蔽地掃過淩妍的裙子,微微一笑:“剛才有個孩子調皮,打翻了酒杯,輕絮換衣裳去了。”
淩妍滿臉驚訝:“宴會馬上要開始了,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她準備了幾套衣服。”李貞琳笑盈盈地說,“差不多也到了換的時候了。”
淩妍眉間的得意瞬間消失無蹤,勉強道:“哦,那就好。”沒了顯擺鬥豔的機會,她便覺得索然無味,轉頭看到個朋友,找借口結束了聊天。
李貞琳微微一笑,對跟在後面的淩恒說:“這次你姐姐要失望了,她在輕絮姐旁邊埋了耳報神,但輕絮姐早有準備,光禮服就準備了五套。”
“她一向無聊。”淩恒撇了撇嘴,“別理她就行。”
“女孩子都這樣,不喜歡別人的風頭蓋過自己。”李貞琳反過來為淩妍說話,“沒什麽壞心思,換做平時,輕絮姐也不會和她計較。”
淩恒不置可否。
李貞琳換了個新話題:“對了,你知道冉染嗎?聽說她現在借住在淩家?”
“冉家的親戚在美國,照顧方便才客居在我家。”淩恒道,“怎麽了?”
李貞琳若有所思:“方才在輕絮姐那兒見着了,順口一問而已。”
淩恒便沒有深究。
同一時間,二樓張輕絮的閨房裏,冉染正在和今天的壽星聊天。
“你這身要豔壓群芳了,可真漂亮。”她笑吟吟地恭維着,語氣十分誠懇。
張輕絮膚白貌美,個子高挑,早些時候接待客人的那身禮服雖然漂亮,但遠沒有現在的出彩——藍綠色的紗裙如煙似霧,點綴着栩栩如生的綢緞鮮花,間或點綴鑽石作為露珠。
遠遠一看,仿佛如幻似夢的精靈仙子。
“多虧我留了個心眼,要不然淩妍又得我和争。”張輕絮姿拈起鑽石耳墜,小心地戴上,左顧右盼,“平時讓讓她也就算了,今天可不行。”
冉染一笑,不做評價。
張輕絮見她不為了讨好自己,背地裏說人壞話,又高看一眼,親昵地說:“你媽和我媽是表親,我們倆也算是表姐妹了,這次我不請你,你還不來了是不是?”
冉染微微一笑。
上次和老校長一番交談後,她意識到“冉染”的身份或許尚有值得挖掘之處,便費了些力氣打聽。
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給她挖出了些故事裏沒提過的設定。
冉染的父親叫冉雄,白手起家,很有經商天賦。在轉行生物醫藥行業時,認識了隐瞞家世,自己出來打拼的淩先生,雙方因此成為摯友。
幾年後,冉雄賣掉了自己的股份,投身新的行業,一直到他破産自殺。期間,他結識了妻子汪艾琳,與其結婚,生下了冉染。
冉家都是平頭百姓,沒什麽值得說道的,但汪家其實在美國有不小的名氣,出了好些個藝術家。
除了汪艾琳,她的一個表姐也嫁到了s國,就是張夫人。
而張輕絮、李貞琳這些權貴少女,在故事裏着墨不多,偏反派角色,對言真真多有不滿,也吃過她的悶虧,只是沒像冉染那樣進精神病院而已。
得知這一切後,冉染難掩欣喜,沒想到拿到手的牌比預想的好那麽多。
s國的貴族少女都喜歡淩恒,都想和淩家聯姻,注定是言真真的敵人,是她天然的同盟。
她不需要從頭開始努力,只要打入張輕絮等人所在的圈子,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獲得強大的助力。
這一場言真真沒有資格參加的宴會,将會成為她的又一個先機。
冉染眸光流轉,拿起首飾盒裏的另一對琺琅耳墜:“試試這個。”
張輕絮眼睛一亮,接過來換上,頓時滿意:“你眼光真好,這個不算貴重,可配我的衣服剛剛好。”
“美在于藝術,不在于價格。”冉染贊了一聲,“你真美。”
張輕絮的笑意更真摯了:“染染,你肯定很像姨媽,我媽說艾琳阿姨在藝術上非常有天分,好像被天使吻過一樣。”
這是冉染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說法,不由對便宜母親起了好奇心:“真的嗎?”
“你不知道?”張輕絮似乎奇怪。
冉染鎮定地回答:“她總是在工作室,我不太接觸這些。”
藝術家總有些怪癖,沉迷工作時廢寝忘食都是常事。張輕絮釋懷,道:“我媽是這麽說的,我不太懂,大概是天生缺少藝術細胞吧。”
兩人閑聊着家常,多年不見的生疏淡去,多了一分親人的随意。
八點鐘,宴會正式開始。
萬衆矚目下,張氏夫婦向親朋好友及商業夥伴們致辭,感謝他們來參加女兒的生日宴會,并且拿出了一件古董項鏈作為生日禮物。
底下有人發出輕呼:“這是亞歷山德拉王後的藏品吧。”
而後,侍者們推出了五層高的蛋糕,小型交響樂團現場演奏生日曲,張輕絮走到蛋糕前,親自切下了第一刀。
她将第一塊蛋糕遞給了張氏夫婦,第二塊交給了淩夫人,第三塊則是李家夫婦……顯而易見,除了父母外,是按照客人的尊貴程度安排的。
整個過程中,張家夫婦都陪同在側,挨個介紹這是某某先生,某某夫人,雙方簡單寒暄幾句,算是認識了。
不要小看這個細節,這代表張輕絮已經真正成年,能夠接觸張家的社交圈了。
淩恒遠遠看着,沒勁地靠在一個雕像旁邊,抿着杯子裏的果汁。
李貞琳避過幾個熟悉的女生,繞到他旁邊,未語先笑:“看着都替輕絮姐累,我們這樣的人,都不敢得社交恐懼症。”
淩恒道:“有比這更累的事。”
“沒有最累,只有更累,是不是?”李貞琳故作抱怨,“你可能讓人絕望。”
“我說的是實話。”淩恒瞥過眼神,“你怎麽喝酒?”
李貞琳頓了下,誠實地說:“只有你不喝而已。”
淩恒道:“我以為,十八歲以前不得飲酒是法律。”
“越是不讓,越是想啊。”李貞琳笑盈盈地問,“要不要來一杯試試?低度數就行。”
淩恒搖了搖頭:“我不喝酒。”
“淩大少爺還怕出不起罰款?”甜美的少女舉了舉杯,神色挑釁。
淩恒轉過頭,盯着高高懸挂的月亮:“酒精讓人失去控制力,這很危險,我不想犯錯。”
李貞琳蹙眉不解。喝酒當然不好,可除非過敏,不然不開車不做危險的事,能有什麽危險?
“我要回去了。”淩恒放下果汁杯,“替我和輕絮道個歉。”
李貞琳愣了下,急忙道:“晚些我們還有節目呢,好歹打個招呼再走。”
淩恒一時猶豫。
“才幾點鐘,小學生都還沒睡覺呢。”李貞琳拉住了他的衣角,“明天不上學,你要是這麽走了,輕絮姐丢臉,我也丢臉。”
他揚起眉峰:“關你什麽事?”
“大家都看到我同你說話,結果沒留住你,當然要被興師問罪。”李貞琳裝出一副極其嚴肅的模樣來,可架不住五官嬌美,唬不住人。
淩恒低頭想想,松了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