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連這種血淋淋的事都認為很有趣。”雁夜恢複平躺的姿勢,“你可以試着養成些有趣的愛好,這對年輕人有益而無害。”
“比如……像吉爾伽美什那樣,打游戲?”
“這才不有趣!”雁夜堅定地反駁,“我是指出去走走、欣賞景色與人什麽的。”
“欣賞景色與人嗎……”
“嗯。不過,這樣說來,英雄王也是蠻有趣的。”
“如果你是指他因為經常退化成白癡一般的大腦而做出來的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為,那麽在這種意義上,他那種奇異的‘有趣’,大概可以勝過全世界吧。”
雁夜被绮禮少有的、近似于幽默的話語逗得笑出聲來:“謝謝你的笑話。已經不早了,那麽,晚安?”
“晚安,間桐君。”绮禮偏過頭來,看着雁夜輕輕阖上眼。對方微曲的長睫毛最初還微微地顫動,之後便因為主人的入睡而定格。
有趣的人,我已經找到了啊。
這個人,甚至治愈了我。原本因為“只能從不幸中獲得愉悅”而産生的矛盾與痛苦,都因為他而消失了。
并不是任意地造成他人的不幸;因為,不是這個人就不行。
仿佛被噩夢所困擾,雁夜在睡夢中微微蹙眉,露出痛苦的神色。
绮禮欣賞了一會兒雁夜無助的表情,之後将修長冰冷的手指按在了雁夜額間,以略顯粗糙的指尖将對方苦悶的額頭撫平。
方才自己所講述的,當然不是什麽美好的經歷。但是,如果對方一定要做惡夢的話,與其是因為過往的虐待而痛苦,倒不如是因自己而苦惱。
绮禮輕緩地撐起身,直到能夠俯視雁夜的睡顏。以小心翼翼的姿态,他将唇輕輕落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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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躺平的绮禮因為門外的聲響皺起眉頭。
似乎有人重重摔了一跤,之後飛快地跑掉了。這個冒失的家夥,該不會是雁夜的朋友?
29. 我的朋友宛如檸檬(四)
那個摔了一跤又迅速逃離現場的是迪盧木多。只是單純地想為主人接一杯熱水才從客房出來的英靈,因為受到驚吓的緣故,甚至忘記了隐藏氣息。
自己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黑影,但的确是有個男人親吻了間桐當主沒錯;而且,那兩個人還躺在一張床上。
雖然英雄的肉體已逝,可迪盧木多還是覺得心髒在鮮活地砰砰亂跳。
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間桐當主和那個男人,看起來,完全就是戀人!
而且,那個男人,似乎也是魔術師!對方,輕松地察覺了自己的存在!
英靈的大腦被無數的驚嘆號充斥了。
用陪伴肯尼斯在英國生活的數年經歷來安慰自己這并不算什麽,迪盧木多總算意外的沖擊之中平靜下來。他走入廚房倒了杯熱水,之後隐藏氣息回到房間。令他意外地,肯尼斯竟然醒了過來,此刻正臉色凝重地坐在床上,仿佛在等待他。
“主君?”
“出去亂跑的時候遇到麻煩了嗎?”肯尼斯目光沉肅,眼底的擔憂若不細細分辨就絕對看不出來,“你作為靈體的魔力波動,傳達到我這裏了。”
“抱歉,主君!”在跪下請罪之前,體貼的騎士沒有忘記将熱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我只是出去為您倒杯水而已,以免您晚上醒來口渴。”
肯尼斯微微舒了口氣:“在別人家裏,不必做這種事。間桐他因為噩夢的緣故很淺眠,你如果吵醒他,那他就很難再度入睡了。”
“是,主君。”迪盧木多應聲後站起來,“但我想,至少今天,間桐當主會睡個好覺的,因為……呃……”
騎士紅着臉欲言又止的情狀,令肯尼斯好奇起來:“怎麽,你聽到什麽有趣的事情了嗎?”
“并沒有!”騎士慌忙為肯尼斯拉上被子,“很晚了,請您休息吧!”
騎士扯開話題的拙劣技巧令肯尼斯不滿地挑起眉梢,但他并未出言嘲諷,而是依照對方所言躺下歇息。
靠牆小憩的騎士,注視着主人平靜的睡顏陷入沉思。
“想要為自己的主君盡忠一生、戰鬥至死”——這便是迪盧木多的願望。因此,當他在魔法陣中睜開眼,見到這位專注于魔術的年輕貴族時,心中充斥的喜悅簡直難以言喻。但那個時候,與急于盡忠的自己不同,金發青年只是惱怒地皺着眉頭,仿佛并不期待自己的出現。
而事實上,對方期待的是一位王者——亞歷山大大帝,自己只是因為對方學生搞錯寶具而錯誤地召喚出來的對象。
那個時候,為“主君不喜歡自己”而沮喪的自己,并沒有想到如今的二人,竟然能夠如此和平的相處——若是抛開對方時不時的譏諷不談。
嘴上不饒人內心卻十分善良,這就是我的主君,肯尼斯大人。
品行高潔的騎士選擇忘記最初二人之間的不快與沖突,只将對方美好與專注的一面記在腦中。
只是,方才途徑間桐當主卧室門口窺見的一幕,又在他腦中浮現出來。
如果親吻主君額頭的話……
啊啊啊打住!那不是亵渎嗎!
不過,雖然自己沒能看到那個男人的表情,然而那種小心翼翼的姿态,其實是蘊含着滿滿的愛戀與珍視吧。這個,不也是自己對主君的心情嗎?
因為主從關系而顧慮重重、無法說明心情的自己,是否可以借此機會,稍微表達一下自己的傾慕呢?
輕輕碰一下就好。這樣想着的英靈,安靜地俯下身去——
忽然之間,肯尼斯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細小的動作對迪盧木多來說如同地動山搖,令他縱身一躍到了床尾。由于身體只是下意識地動作、心中又慌亂,迪盧木多踩在床單一角滑倒在地。
似乎主人還在睡着?那真是太好了。
狼狽着地的從者慶幸自己的舉動并未被主人發現。他一躍站起身來,又恢複到持槍倚牆小憩的姿勢。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迪盧木多,并未覺察肯尼斯發出的無聲嘆息:
“真是白癡。”
***
雖然迪盧木多隐瞞了肯尼斯自己的見聞,但次日清晨坐到餐桌旁的時候,年輕的魔術師還是了解到了從者隐瞞的事情。
這個一身黑面癱臉的男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位是言峰绮禮,我的後輩。他受我的朋友所托,這段時間一直在幫忙照顧我。”間桐雁夜如是介紹,緊接着便因為言峰绮禮為自己擦拭嘴角的動作而愣神;但似乎是習慣了男人過于親密的動作,他最終只是微笑着說“不必如此”。
旁觀至此的肯尼斯不禁無語地扶額:這怎麽可能只是普通後輩!那氛圍,根本就微妙到了極點!
或許,對方只是覺得找了男性戀人很丢臉,不想将實情告知?這樣的話,自己倒是可以理解。但天知道,自己可是個英國人!這種事情,難道自己還會無法接受嗎!
“昨晚,你睡得還習慣嗎?”雁夜擔憂的話語打斷了肯尼斯的思緒。
“嗯,還算不錯。”肯尼斯談起了正事,“你的魔術修練得怎樣?”
“還好。如果你想切磋的話,我很樂意奉陪。”
“呵,真是了不起啊,你那自信滿滿的态度。”肯尼斯挑起嘴角譏嘲道,“上次僵持了那麽久,最後還是因為你眼睛流血才中止的比試。”
旁聽着的绮禮,切割煎蛋的那只手停了下來。
雁夜倒是不怎麽在意,只笑了笑:“沒辦法啊,我糟糕的身體狀況,要負荷如此強大的魔術,的确會有點力不從心。幸而,櫻的天賦很強,一定會成為比我更強大的魔術師。”
“啊啊,那倒是。”肯尼斯下意識地看向少女的座位,盡管對方已經早早吃完早飯、出門上學去了,“你女兒有着對魔術世家也十分難得的天賦。對了,”他忽然轉向言峰绮禮,“您是師從哪裏,使用怎樣的魔術呢?”
雁夜眨了眨眼,不明白肯尼斯怎麽會對不相幹的人産生興趣。
“恩師是現任遠坂家主。我在他那裏,主要學習治療相關的魔術。”言峰绮禮照實回答。
“哦?”肯尼斯譏诮地挑起了眉毛。
“在這之前,我在聖堂教會任職。此外,我也練習了很久的體術。”
“……哈!”肯尼斯不爽地陰沉了臉。
聖堂教會與魔術協會是對立的關系——這是所有魔術師都清楚知道的事實。作為天生高傲的貴族後裔,在肯尼斯看來,言峰绮禮特意提到這個,就是在向自己挑釁。
言峰绮禮沉默地看了肯尼斯一眼。那空無一物的漆黑雙眼令肯尼斯覺得自己仿佛被無視了,不禁火氣上湧:“你……”
“吃點藍莓吧?很新鮮的。” 雁夜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