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程遇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之後才拿着一疊資料進去。
他低頭站在辦公桌一邊向秦恪報告今天的行程,最後說:“律師已經在會議室等候。”
秦恪颔首。
這是秦恪第一次改遺囑。
遺囑這東西不是說立了就行,将來可能還會改很多次,他第一次立是在接過秦家的時候。
程遇跟秦恪一起往會議室過去,秦恪這次的遺囑并不完全保密,至少他是知道一部分內容的。
他忍不住去看秦總,他知道遺囑中絕大部分財産繼承者是段琮之,多到什麽程度,基本就是按照妻子在丈夫死後對于婚內財産的繼承權來進行複制的。
沒有婚姻法的保護,就用另一種麻煩得多的方法來确定保障他們的關系。雖然很麻煩,但是細致又周全。
對于秦恪來說,這就是他們的婚姻關系。
秦恪在會議室呆了很久,幾位律師都慎之又慎,和他細細講明每一項財産的繼承,并向他做最後确認。
他走出會議室已經是中午,程遇剛跟尚越聯系過,尚越說段少回去了,他還有點詫異。
這兩天好像都沒見到段少,一開始還以為是沒時間,現在人都到公司了,真想見怎麽也能見到。
即便他沒時間,簽約的時候打個電話喊秦總下去,秦總也不會不去啊。
秦總今天剛到公司就去過九州了。
看見秦恪出來,程遇又上前彙報:“幾位設計師的初稿到已經發到您的郵箱,您選定之後戒指就可以開始制作了。”
說到這裏,程遇忍不住感慨,一般人買戒指,挑的是款式,看的是寶石的大小,最多認個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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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在他的認知中,有錢人大概就是用更貴的寶石,然後把品牌換成設計師。
這次秦恪讓他漲了見識,沒想到還能這樣。
一枚戒指,硬是整出了修橋蓋樓的架勢,先是向幾位設計師都表明了意向,接着從他們設計稿中選定一個最優方案,然後再進行後續溝通制作。
程遇想到了那輛秦總親自去跟設計師溝通的車,戒指的花費只會更高,現在連初稿都沒定下就已經花出去不少了。
都是知名設計師,沒好處誰跟你那麽耗呢。
不過也是,到了秦恪這個地步,錢只是數字上的概念。
就是沒想到秦總也有這麽鋪張的時候,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這麽浪漫,或者說會在這方面花錢的人。
秦恪手機有電話撥入,他接起來,用英語回了兩句,随後又往外打電話,只有簡單一句話:“東西到了,派人去取。”
這是秦家那邊的人,程遇以前覺得秦總打這種電話的時候很神秘,他還懷疑過秦家是不是還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生意。
現在知道了真相,已經麻木了。
秦總真是下血本了。
沒猜錯的話,今天到的是一塊紅寶石,幹什麽的,還用問嗎?至于一枚男式戒指到底要不要用那麽大塊的紅寶石,那是設計師考慮的事。
事實上不止是這塊紅寶石,這幾天到的還有一些其他切割好送來的寶石。
這些寶石的切割可能就要花上一年多的時間,而秦恪從兩年前就已經開始收購各類原石了。
這是未雨綢缪還是早有打算?程遇越發覺得秦總真是,深藏不露。
他從前為什麽會以為秦總對段少沒意思呢?
段琮之的合同是在創視簽的,簽完範導組了個局,把他們都拉一塊了。
段琮之看了看,演員大概有十來個。
範導說:“咱們這個片子,速度不要緊,正式開拍之前大家先去取景地點住一段時間,找找感覺。”
這一看就不是常規商業片的拍法,這是範導的又一次嘗試。
這次的取景地點幾乎都集中在一個小城市的老城區,拍攝期間,他們會真的住在那裏。
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段琮之和梁安,給他們做配的大多是熒幕上的熟面孔了,老戲骨多,演技不必擔心,只有他們兩個半路出家。
梁安的演員叫杜久生,自我介紹的時候他笑得有點腼腆:“我爸媽希望我長命百歲。”
他就坐在段琮之隔壁,開席之後小聲跟段琮之交流:“小段哥,咱們有時間過兩招?”
“不打。”
杜久生沒想到他會拒絕,他本意是想拉近一點關系。
段琮之看了他一眼,解釋:“我怕疼。”
杜久生點點頭,不知道懂沒懂他的意思。
段琮之沒再管他,到了劇組,他們可能要一起住上一個月甚至更久,拍攝才會開始,到時候有時間談交情,他現在有點累。
要是沒有秦恪生日上的事,段琮之可能還有點不舍,現在只想快一點過去,他恨透了這種無力改變的局面,逃避就逃避吧,離秦恪遠一點就行。
段琮之喝得有點多,不是有人灌他酒,他是自己喝的。薛平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大概是感情不順吧。
他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作為經紀人他肯定希望藝人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事業上,但段琮之這樣,他多少有點不忍心。
在他看來這段關系主動的是段琮之,做主的卻是秦恪,段琮之主動接近,主動離開,接不接受,卻全在秦恪。
要是段琮之執意結束,秦恪不肯,那估計還有的耗。
段琮之這麽喝範導也沒說什麽,誰還沒點心事。況且段琮之太正了,這樣給自己灌酒的樣子還有幾分顧随的感覺。
酒席沒有持續很久,簡簡單單一頓飯,聚完就散,散宴的時候範導叮囑了一句:“喝了酒的自覺點,找代駕啊,我不想在社會新聞上看見你們。”
大家都笑着應好,這麽多人,看起來最上頭的就是梁安,他只喝了兩杯啤酒,臉就紅得不行了。
再看看他身邊的段琮之,他明明喝得最多,臉色卻分毫不變,走路也穩穩當當,也能對別人的話做出正确的反應,就是反應略慢了一些。
薛平自己打車,讓周泉送段琮之回去,段琮之也不鬧,乖乖跟着他往停車場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就停了,周泉奇怪:“段少?”
段琮之沒反應,站在原地盯着一個方向看,目光清淩淩的,實在是看不出喝過酒。
周泉也往那邊看去,看到了秦總的車。
車門打開,秦恪下車。
周泉下意識松開了,手中拉着的段琮之的胳膊。
段琮之看着秦恪,問他:“你怎麽來了。”
秦恪說:“接你回去。”
段琮之站在原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接你回去,接我回去……”
“我不回去。”
場面似乎僵持住了,秦恪看着段琮之不說話,段琮之也盯着他不開口。
周泉想着說點什麽,外面這麽冷,段少又喝了酒,還是先回去,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段琮之先說了。
段琮之說:“你就不能哄我嗎?”
他眼神澄澈,神态認真,因為喝了酒,語速很慢,聽起來比平時要軟一點。
周泉想,原來段少平時很秦總都是這麽處的嗎?
這是個人都把持不住啊。
但秦恪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他低聲詢問:“怎麽哄?”
段琮之說:“抱着哄。”
秦恪想起,之前他在電話裏說的,天天抱着哄的小貓咪。
他半摟着段琮之,帶他往車上走,段琮之卻不願意配合,站在原地,仍舊說:“你抱抱我。”他的聲音軟軟的,像是祈求又像是在撒嬌,“秦恪你抱抱我。”
沒有人能拒絕。
秦恪看了周泉一眼,周泉立刻移開視線,識趣地低頭。
秦恪微微俯身,托起段琮之,段琮之翹了翹嘴角,配合地往他身上跳。
不是公主抱,更像是熊抱或者說抱小孩的姿勢,段琮之胳膊摟着秦恪的脖子,雙腿穿過秦恪的胳膊挂在他腰上,還晃晃蕩蕩的。
他嘴裏叨叨着胡旭澤,背他什麽的。
最後問秦恪:“我重嗎?”
“不重。”
段琮之滿意了,收緊胳膊,又企圖把自己的腦袋貼在秦恪邊上。
他這麽不安分地動,秦恪抱着他要費力很多,視線也幾乎被他擋住,卻沒有說什麽,抱着他穩穩當當地往車上走。
段琮之這個樣子,秦恪沒有帶他回去,而是就近去了酒店。
上了車,段琮之也沒有從他身上下去的意思,車上明明開了空調,他卻一會兒喊着熱,要脫衣服,脫了外套又開始喊冷,要往秦恪衣服裏鑽。
可憐兮兮的,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貓,偏偏又調皮得不行。
秦恪知道他不是,果然進了房間,段琮之就開始不老實了,甩了鞋子往床上撲,秦恪替他理好了鞋,他又穿着襪子站到地上,說着直白又讓人臉紅的話,比那天秦恪生日上的邀請,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天秦恪沒有接受,今天段琮之明顯喝多了,他更不會做什麽。
替他洗漱完換好衣服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秦恪自己也一身水,段琮之喝成這樣,不能放他一個人在這。
秦恪快速洗漱換了睡衣出來,段琮之已經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睡了。
秦恪眼神柔軟,走過去,輕輕替他蓋好被子,忽然被一只手往下拽倒在了床上。
段琮之力氣大,秦恪又沒有防備,這一下還真讓他得手了。
段琮之得意洋洋,格鬥技巧都用上了,勢要把秦恪限制在床上。
他仰起頭去親吻秦恪,秦恪偏開頭,他也不在意,親到哪算哪。
秦恪嗓音繃緊了一些:“你醉了。”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來,前幾次段琮之雖然喝了酒,但沒有醉,不過是借着酒意,這次他是醉得徹底。
段琮之不覺得自己醉了,他覺得自己很清醒,最多就是有點興奮,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雙腿緊緊糾纏壓制着秦恪,本來在格鬥中這就是相對費力的技巧,他又喝了酒,沒一會兒就沒力氣了,動作是沒變,但用了力不同,含義似乎也有點不同,現在這樣看起來像是秦恪反過來壓制着他,而他主動糾纏。
段琮之整個人都貼上去了,秦恪箍住他的雙手,放在頭頂,重重喘了口氣。
段琮之仰面躺着,半點沒有受制于人的自覺,挑釁地看着他。
秦恪松開他的手準備起身,段琮之忽然擡了腿,找準位置用膝蓋在他身上蹭了蹭,秦恪悶哼一聲,聲音幹澀,帶着警告,連名帶姓地喊他:“段琮之。”
段琮之無辜地看着他,像是在說:是你自己的問題,關我什麽事?
秦恪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起身,軟而薄的浴袍遮擋不住他身體的變化,段琮之笑得更得意了。
像是妖精,成功讓一心修行的佛子為他動了欲。
秦恪淡聲說:“既然沒醉,今晚你自己睡。”
段琮之不笑了,秦恪看了他一眼,真的要走,段琮之也不笑了,坐起來:“你要是走,我就打電話。”
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一張小卡片,那配色像是香豔又廉價的盜版雜志,上面半露不露的女人照片看得秦恪臉都黑了。
程遇半夜接到了秦總的電話,說要履行公民義務,支持掃黃打非大業。
他整個人都驚呆了,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夢。
秦總大半夜的不睡覺,要履行公民義務??
這是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據說是秦總出差回到酒店的時候發現有人在他門口等着,自己送上門的那種。
那次據說段少也在,不過還小,才十七。
誰也沒想到秦總直接打電話報了警,那之後秦家旗下所有的酒店都大力配合警方的掃黃打非工作,不管裏頭住的什麽人,只要警方上門,絕對不帶半點掩護拖延的。
他看了一眼時間,确定是十二點沒錯。
這個時間,這是什麽小妖精那麽大能耐跑秦總床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裏了,最後一次不行了,真的!接下來讓QK追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