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半夏
話劇進行得很順利。
前兩慕順利進行下來,到第三幕的時候,許傾和李琟都在後臺準備着。
“怎麽樣,兩場下來,感覺如何?”
“尚可,你累不累?”
李琟的手撫上許傾的臉頰。
許傾迅速看了眼周圍,這會兒燈火昏暗,沒人看到他們這邊。
不知道是何時起,李琟愈發大膽了。
或許是她先主動做出親密的動作的,李琟像是得到準許一般,開始對她有了親近的動作。
比如早上號脈過後趁着空握一握她的手。
比如在別院給她做飯的時候,他會打好溫水讓許傾站在他身旁洗菜,他切菜,因為怕上了她的手,每次洗菜的盆子總是離他很近。
比如早上跑步鍛煉過後,李琟總會拿幹淨的帕子給許傾擦汗,走路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劃到許傾的掌心。
比如許相在的時候,李琟背過手去,總會悄悄地,趁許相不注意,碰一碰将手放在身側的許傾的手。
比如......
還有很多。
兩個人的感情,愈來愈好。
第三幕,幕布拉開,許傾和李琟同時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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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們也都上臺,演出,一氣呵成。
話劇到了最後,許傾回憶起她和李琟在院子裏對戲的時候。
臺上,李琟再一次問了她那個對戲對了無數遍的問題。
許傾說願意。
是真願意,無論是她,還是這個角色。
可是許傾沒想到,李琟竟然再次不按照劇本上的來。
“可當真?”
“當真。”
“是願意與誰?”
“與你。”
她見到李琟笑了。
明明劇本上沒有這一笑的,明明以前對戲的時候李琟也沒這樣笑過的。
像是拿到勝利果實的一方一樣,在得意着。
臺下一片掌聲,許傾知道,他們這次表現得不錯,得到觀衆們的認可了。
也知道,她和李琟,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還有很遠很遠的以後要一起到達。
許傾不僅沉浸在一片掌聲之中,而且......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李琟懷裏了。
臺下除了掌聲,還有一片看熱鬧的喊聲。
這裏沒人知道李琟的身份,自然敢起他們兩個人的哄。
也有目瞪口呆的人,沒想到到最後竟然男女主人公兩個人會在臺子上抱住。
包括許相,見到自己疼愛的小女兒,身穿嫁衣,現在在別的男人懷裏。
許相險些拍案而起,還是許相身旁的許家家丁勸住了他。
“相爺相爺,他們只不過是演的,演的。”
“我知道,知道。”許相擺擺手。
許相又瞧了瞧兩個人,嘆了口氣:“我倒是想傾兒能開點竅,找個李琟那樣的夫君,我便也不用再這麽操心了。”
兩個人看起來倒也般配,只是不知道,這一出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
可看自己寶貝女兒的樣子,怎麽又覺得不那麽像是做戲呢?
......
許相萬萬沒想到,他這開過光的嘴還真是說準了。
話劇結束之後,李琟馬上回宮,和他的皇上爹說了,自己想娶了這個姑娘。
皇上聽了李琟有了心儀的女子,還是相爺的女兒,自然願意。
于是乎,想說那聖旨一下,這事兒就這麽成了。
可是李琟并不贊同。
“望父皇見諒,婚約之事并非兒戲,兒臣前來,是想先和父皇達成一致。”
“琟兒這是來知會朕一聲?”
“兒臣,不敢。”
“哈哈哈哈哈......”這會兒殿上并無旁人,皇上笑起來聲音很發散,“想當年,我想娶你娘,也是這樣和我爹說的。”
李琟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來。
“她是個有主見的姑娘,若是朕直接和先帝請了聖旨,怕她是會抗旨不從。”皇上搖搖頭,“到底是朕的兒,去吧。”
“多謝父皇。”
李琟對于父母的概念一直很模糊。
幼年有過的關于父母的記憶,都是來自許傾所說的名為現代社會之地嗯。
而方才,他聽到父皇以“我”自稱,以“你娘”稱他娘,以“我爹”稱先皇時,似乎也明白了。
明白了他父皇對他母親的愛。
李琟出宮的時候本該渾身輕松,但此時卻是心情沉重。
親爹這邊搞定了,那,許相那邊呢?
光顧着高興了,不明不白地以劇本的對話問了許傾幾次願不願意,卻似乎沒個正經的路子。
李琟像往常一樣敲響了許相書房的門。
“進。”
聽這敲門的節奏和輕重,許相便知是李琟來了。
“李先生。”
“許相。”
開場有些生硬,李琟發覺自己竟不能将方才腦中思索的一切對丞相說出來。
千言萬語,最後只凝聚成一句話。
“許相,小生不才,妄自傾慕許姑娘,不知可否......”
他那別院,其實早就将東西都備好了,只等自己的這位丈人爹點頭了。
許相有些驚訝,但是又萬分欣喜。
李琟是個穩重的人,又是大夫,以後能照顧許傾。
可是想到李琟是位皇子......
“你可有歸宮的打算?”
“尚無。”
“尚無?”
“此後半生,若是非必要,不入宮。”
意思也就是說,許相放心,不會讓許傾去宮裏的。
她永遠是她,活潑可愛,天真爛漫的她。
李琟怎麽會忍心讓許傾被困在宮闱之中?
幾尺紅牆,困不住她這只自由的鳥兒。
接着,許相又問了些沒有答案的問題,李琟一一作答,許相心中頗為滿意,只不過是表面上做出風輕雲淡的樣子。
“若你能做到愛她護她,我便也沒什麽可說的。”
畢竟沒人敢動皇家的人,更別說皇上最寵愛的兒子的家人了。
雖然李琟是皇子,但他抛去皇子這重身份後的自由的身份,或許是最适合許傾的。
現在的李琟,不正是抛去了皇子的身份嗎?
“許相,我想我與許姑娘并非因合适而選擇相守,而是心中的相互愛慕。”
好家夥。
在門外蹲着聽牆角已久的許傾忍不住在內心感嘆了一句。
李琟可真會說!
心中的相互愛慕,不知道李琟說這話的時候會不會羞紅了臉啊!
還真是有點想看。
許相笑笑:“你說的是這個理兒,而合适卻成了錦上添花?”
李琟笑笑。
“只要傾兒願意,只要傾兒日後快快樂樂,無憂無愁,嫁到哪兒都一樣。”
“自然是離京城不遠。”
“你們還要出京城!”
“只是山中一處小院,早年置辦起來的。”
“多遠?”
“驅車一個時辰。”
“那倒也不遠。”
許相對于女兒,其實是撒手不管的态度。這“撒手不管”實則是說對于女兒的管教并不嚴厲,可女兒從小到大哪裏離開過他半步?
若是驅車一個時辰才能到,那......
“日後定會常回來。”
“你卻都想到這麽遠去了。”
李琟笑而不語。
何止這麽遠,他都想好了,以後和許傾的孩子為男孩或女孩,他就教給孩子男孩或女孩該掌握的。
他倒是喜歡女兒多一些。
門被猝不及防地打開,兩個人方才聊天才聊到有關推門而入的人的事情,而這兩人當着這位“當事人”竟默契地都停止了對話。
“剛才我聽說李先生來了,爹的茶也該換了,過來請你們喝我泡的喝茶。”
“多謝。”
剛才在她爹面前是侃侃而談的女婿形象,到了這會兒,又成了乖巧少言的他。
啧,李琟這人,真是看不透,卻又很好看透。
他願意把他的所有呈現給她,她知道的。
“你們在聊些什麽?”
聽到許傾這一問,李琟不自覺挑了挑眉,食指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敲了敲。
“說了說你近來身體……”
“那為什麽說我的身體情況不當着我的面兒說?”許傾接上她爹的話,“莫非是我最近身體每況愈下,你們二人怕我知曉之後傷心難過?”
許傾緊接着使出殺手锏,嘆了口氣:“哎,我自己的身子什麽樣,我自己清楚,也不必瞞着我。”
“傾兒……”
“并非如此,許小姐。”
喲,瞧這人,方才都來找她爹跟她談婚論嫁了,現在當着她爹的,面兒還端端正正還叫她許小姐,不知為何,有點可愛。
“許小姐身體情況愈來愈好,已可以進行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許傾心裏連連稱奇,李琟這人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就,這就……
許傾故意使壞不答他的話,等着李琟自圓其說:“許小姐這段時日以來,取得成就頗多,正是因身體逐漸好起來,以後定也會一帆風順……”
許傾聽這話笑出來,李琟便停下口中的話,看相許傾。
“爹,”許傾牽起李琟身側的手,“這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您可中意我中意的人呀?”
……
兩個男人都在這個時刻沉默了。
李琟從未想過,自己會經歷這一幕。
從他只身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到孑孓長大,孤獨無依。
沒想過人生路上會遇到許傾,沒想到她會在她爹面前牽着他的手,說要與他相伴一生。
說不感動是假的。
而許相這邊呢,則是複雜的情緒。
自己的女兒,從出生身子弱,到後來差點殒命,命被她身旁這人救回來,到現在,他的這顆心一直随着許傾動。
感慨女兒長大了,卻也舍不得她這麽快就長大嫁人。
一切都過得太快了,好像還沒來得及多看他的寶貝女兒幾眼。
“只要你開心,你樂意,爹就中意。”
李琟也緊緊握住了許傾的手。
時間過得很快。
直到洞房花燭夜這天,許傾竟有些迷迷糊糊的。
自己好像不明不白地出嫁了,雖然提前已經跟李琟“私定終身”了,但是還是李琟先去找了她爹。
如果自己當時沒正好端着茶水過去呢?
如果沒握住他的手向她爹承認呢?
……
就坐在許傾對面,才把擡頭掀起來的李琟見了她是這副迷糊模樣,心底可急了。
“我只是......只是,我娶你心切。”
看他這樣,許傾笑了笑:“我當然也不是不願意呀,你幹嘛這麽緊張!我心裏的人是你,你心裏的人也是我,我們應該結尾夫妻,一輩子在一起,不是嗎?”
李琟哪裏聽過這種話,雖說許傾說的話正中他的心意,可是聽了這話難免還是心下一顫。
許傾怎會知道李琟有如此豐富的內心活動,見李琟沉默,還以為不善言辭的他在思索什麽話回她比較好,她也給了李琟些時間。
可害羞的情緒哪裏是一時之間消得去的!
想起許傾先前或許和別的男子曾這樣說過話,不由得又和自己生氣悶氣來。
但是又悄悄原諒了她。
她說過,之前什麽都沒有過。
一吻獻上,夜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