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蓮
臺下議論紛紛,說臺上的人聲音太小的占多數,殊不知她并未開口唱過一句。
十一號下臺時眼裏噙着淚水,似乎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認。口中還念念有詞,自我安慰着,旁人沒聽到總比聽到那五音不全的強。
這人傻得可憐,自說自話的聲音都比在臺上張張口的聲音大。路過許傾而全然不自知。
許傾輕輕嘆了口氣,只怕她一生都不會知曉,敢于開口的人比她要強上許多,許多。
之後的幾位表現并不出衆,總體來說給許傾留下的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十號,有感染力的表演自然是受歡迎的。
接下來便是二十三號,孫湘。
與許傾想象中不同,這個自打報名到參賽一直跟在周钰身後的姑娘唱起歌來竟毫不遜色,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看起來像是深藏不漏的實力派。
孫湘給許傾的感覺就是蜷縮在周钰這傻乎乎的大犬身邊小心翼翼聚精會神觀察世界的貓,周钰粗心而大膽,孫湘則是細心而膽小,也難怪她們二人能成為朋友,互補的。
可孫湘一上場便使許傾對她有了改觀。
那些膽小到舞臺上便消亡殆盡。這也是許傾喜歡舞臺的原因之一,在那個萬衆矚目的地方,即使不願面對,也要壯起膽子來。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孫湘的風格更是出乎許傾意料,許傾說不清在這個朝代是否流行,有幾分夜上海的風格,帶了些嬌柔與妩媚,像是以前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青樓女子。
許傾自知妄自猜測并不好,便不再思索下去,只當她喜愛此種唱腔,轉頭看向觀衆席,似乎不少男聽衆很受用。
這曲子許傾也聽過,唱的是西洲曲。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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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這孫湘莫非是經歷過什麽?先幾句唱得嬌媚,這幾句唱得感傷極了,唱出股求而不得和抱憾此生的味道。
許傾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朝代,似乎與她之前在書上讀到過的都不一樣,這個朝代民風開化,且保存着許多古代詩詞,能夠唱出來的那種。
她也沒去問過,畢竟問當今是何朝這種話有些不對的意味。
正值此刻,衆樂樓大門被打開,周豈走了進來。要說這周豈儀表堂堂,為何家裏人辦事如此不靠譜,說退婚便退婚,縱使自己尚未經歷那時,許傾也氣得不行。
再說,他來這邊作甚?
那人逐步走近,踏步的樣子可不顯風度,而是吊兒郎當的二世祖樣子,懶散得不可一世,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不僅和她那前男友長得像,性子也像。
與李琟簡直雲泥之別,還未見過幾個男子有李琟那般氣質。
潛意識中不自覺将他與李琟較之,許傾卻全然不自知。
這人大搖大擺走過來,斜斜地往許傾身旁的矮櫃上一靠:“聽聞你方才跳舞了。”所以便過來了。
“是又如何?”本就不待見他,還偏要自己湊過來。
“不如何,未見許小姐舞上一曲,甚是遺憾,”周豈揚揚眉毛,“許小姐這賽事倒是辦得宏大,只是未見幾個佳色。”
前句故意拉長的後四個字只讓許傾一陣惡寒,想來她那前男友之前也會這樣講話,不由得在心裏痛罵自己幾句為何有目無珠同那人在一起過。
“周公子若是閑得無事,不如去醉仙樓逛逛,美女如雲,層出不窮,技藝高超,定有周公子喜愛的。”許傾不讓半步,周豈嗆了她,她便馬上嗆回去。
醉仙樓,京城公認絕色最多的青樓,美女無數,的确是如雲般多。
周豈面兒上再浪蕩,卻還是個童子,聽許傾如此一言頓時不知如何回應,似是忘記身家清白歸算于優點一類,又怕許傾說自己沒半點經驗。
“怎麽,周公子莫非仍是少年身?”許傾打趣道,也沒過慮此事真僞。
“笑話,本公子自然身經百戰,豈是爾等可猜忌懷疑的。”正說着,許傾歪歪頭,臉紅脖子粗的周豈便不敢對視。
有過男友的許傾也是過來人,雖說和前男友長期分居兩地,什麽都沒發生過,但是見周豈這般自然明白是哪般,抱拳在周豈身前漫不經心地晃晃:“佩服佩服。”
周豈再不作聲,默默在許傾身邊看這簾幕後的風光,只覺不若身側這人身上有光,佳色也都失了色。
許是對詞坐了些改動,孫湘唱得前幾位久了些,卻因音色不斷改變而未讓人覺膩,唱完下臺之時,先是看到許傾,再是看到周豈。
一個沒邁穩,孫湘向前飛撲了出去。
可這周豈卻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冷眼看着孫湘趴倒在地,不去接也就罷了,此時連手也不遞過去。
還是許傾上前将她扶起詢問再三,知她無事便讓她回了候間找周钰。
方才許傾不是沒看到,孫湘是見到了周豈才摔的。而孫湘一直尾随着的人......是周豈的妹妹周钰,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呢。
見這人的神情,也不是不知的樣子。那孫湘歌中情愫,倒也是有源可溯了,不過總覺有些怪。
不等孫湘推開候間的門,周钰已經把門打開,給了孫湘一個大大的擁抱:“湘湘你唱得真好,若不是我帶你來參加,還不知何時能聽到你這金嗓子呢。”
孫湘笑中含羞,拉着周钰去了等候結果的屋子,路上沒再看向這邊一眼。
“看來周公子也無需去青樓。”
“許小姐這是暗示周某些什麽?”
“還請周公子去席間擇一位,男女授受不親,不方便。”
“你我既有過婚約,又有何不便?”
“周公子也說了,有過便是已然過去。”
“這婚約能退便能結。”
許傾聞言笑着扶額:“能結,便也能退。”
周豈不語,倔勁兒犯了,不願擡步。
“那還請周公子自顧,我先走一步。”許傾撂了句話,便走到舞臺另一側,與周豈相對,隔過長長的舞臺能遙遠地望到彼此。
不過許傾此時并沒有那閑情逸致去看周豈。
後面的一個接一個登場,盡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可全不如前幾位風格鮮明的突出,最後一位登場了。
或許是最後登場的緣故,許傾在她的歌聲之中聽出一絲懈怠和放松,也不知是不是音色本就如此,唱出來的歌松松垮垮的,沒力量得很,觀衆一直聽下來聽到了最後一位,也連連打呵欠。
甚至有的已經離席了,比如坐在樓上的兩位大人和兩位樂師,在孫湘之後兩三位表演的時候相繼離場,許傾派了幾人過去看,那些人已然在自己手邊的白紙上寫下了序號,做出了投票。
這周豈倒是奇怪得很,從過來到現在最後一位下臺竟一直沒動地兒,目光毫不掩飾地看向許傾,目光中含着的,許傾看不透。
直至最後一位下臺,觀衆席的許家家仆都撤下去了,觀衆開始沸騰,都在期待結果。
蓮蓉去觀衆席收票,許傾聽到那選手等待的屋子裏有些吵鬧,便過去看。
拉開門,一把扇子迎面飛來,圓扇扇柄直沖而來,許傾來不及躲閃,生生把額頭磕破了塊皮,許傾掏出手帕輕輕一沾,有些血色,不算太重。
“你們這是做什麽。”許傾的聲音裹了層霜,見了扇子之後便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孫湘和另一位沒記住名字的選手,以及在一旁拉架的周钰。
見了許傾,孫湘馬上識相地松手,奈何那姑娘仿佛不知天高地厚,仍不肯松手,手朝着孫湘頭上別着的木簪子伸過去。
許傾剛要發火,卻見孫湘也不裝那副樣子了,抓住那姑娘的手往外一掰,後者便動彈不得了。
看來那木簪子是孫湘的逆鱗,碰不得。
“勞請各位歸位,稍後出結果。”許傾琢磨着這會兒蓮蓉該是把票收完了,急急忙忙出去。兩人才又要動手,卻見許傾在門口站住腳,雙手握着兩扇門,并未回頭卻氣場十足:“若是不想再參與下去,便打吧。”
周钰跟在許傾身後出去。
“許小姐,方才那人她非要與湘湘換號,湘湘也并非故意,還請你不要怪罪到湘湘頭上。”
“是非如何,我稍後自會斷定,周小姐放心,如若真有此事,我定會查明。”
“麻煩你了。”
摸了摸頭上的傷口,也難怪算命先生說她今日不宜獨行。
蓮蓉抱着個紅色的大箱子,雖說臉邊都是紙片,也有一定重量。許傾接過來,蓮蓉看到許傾額頭上的傷。
“小姐你這是?”
“無礙,受了點小傷。”
當衆唱票,許傾從箱子裏掏紙念號,蓮蓉在公示板上畫正字兒,這還是許傾教了半天教明白的。
本是計劃着海選三十四個人,卻只來了二十五個,便取前十六名,票數最高的是二十三號孫湘,次之則是二十一號,這人許傾并未留意,或說表現并不出色。
對着公衆公布了結果,又去了選手的等候的地方公布。
屋內安安靜靜,看樣子兩人後來沒打起來,宣布了結果,本就坐不住的幾人有幾個面兒上挂不住,匆忙走掉了,也有歡歡喜喜等着下一輪比賽的。
孫湘入選,周钰落選,方才與孫湘争執的姑娘并未與孫山同列,也晉了級,墊底。
“落選的莫要失意,以後衆樂樓比賽和活動還多,随時為大家敞開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發的是我修改之前的,替換了一下,抱歉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