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浮生夢未歇
武林大會來的人很多,其中有許多人還是熟人。
于是在臺上的趙梏宣布下午的時候開始正式比試之後就退場以後,相熟的人就都聚在了一起。
重點是,那些人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陸陸續續出現在了這裏。
他們的魂體聚在一起,大多數人對【顧惜朝】露出憤恨的眼神,只有一個女人,她用混雜着愧疚和欣喜的目光注視着【顧惜朝】。
這些人多數都是在千裏追殺裏登過場的人。
【方應看】懶散地靠在【顧惜朝】的魂體身上。
那個女人他不認識,但是能猜出來。
【顧惜朝】深愛的妻子,【傅晚晴】麽……
【方應看】并不喜歡她,即使在外人看來,這個阻止【顧惜朝】為非作歹、助纣為虐,最後甚至自刎助他脫罪的女人是多麽的高尚和深情。
高尚?他只看到了一個整日糾纏在往日的情情·愛愛裏面、給深愛她的丈夫拖後腿的小女人罷了。
【顧惜朝】作惡多端,濫殺無辜?
是,【顧惜朝】确實不是好人,只是江湖人裏難道就有純粹的好人嗎?誰的手上沒有幾條人命?
無辜?誰稱得上呢。
便是那連雲寨的幾個寨主,雖有抗虜之舉,可是那是在【戚少商】到來之後,在此之前,既然有個“寨”的名稱,他們所做的,無非也就是燒殺搶掠罷了。
即使有什麽“劫富濟貧”的名頭在,也改變不了他們欺辱普通人的事實。
劫富濟貧?即使某些富人确實有不義之舉,可是多數的錢財也是他們辛苦賺來的吧?通過劫富濟貧的名頭行不勞而獲的不義之舉,這些人,其實也就這樣罷了。
【顧惜朝】革除探花功名之後窮困潦倒,可是他一沒偷、二沒搶,寧願去打把勢賣藝也不願做這些事。
【傅晚晴】之所以願意嫁給【顧惜朝】,也不過是在【鐵手】悔婚以後,找了個備胎罷了。
便是當時【傅晚晴】遇上的是任何一個條件稍好的男子,她都會這麽做吧?
【顧惜朝】為何會為【傅宗書】所用?
呵,不過是因為【傅宗書】是【傅晚晴】的父親,并且是當朝宰相,能夠提供一條路,讓【顧惜朝】一展才華罷了。
若是當時有人能拉【顧惜朝】一把,就比如諸葛正我,那【顧惜朝】也不必走上這條路。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事後叱責【顧惜朝】不走正途的人,可有想過,正途,【顧惜朝】有的走嗎?!
【傅晚晴】是【傅宗書】的女兒,【顧惜朝】是【傅宗書】的女婿,關系誰親誰近難道他們看不出來嗎?
也許是因為難得有這麽一個和自己對味的知音,而且【方應看】不必像和【無情】相處時那樣需要謹慎一些,看到他們這麽針對【顧惜朝】,【方應看】突然對這些人都産生了怨氣。
自己和【顧惜朝】這些邪魔歪道還真是惹人嫌啊!
【傅晚晴】看着丈夫的樣子,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說什麽呢?你,可還活着?或者,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
她一直都知道答案的,答應她的事,【鐵手】怎麽可能食言?哦,除了悔婚以外,【鐵手】從來沒有食言過吧?
過得可好?怎麽可能呢,她可是當着【顧惜朝】的面自刎身亡的啊!而他有多愛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魂體在聚在一起以後,就一直在互相敘舊,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也只知道這是另一個差不多的世界罷了,其他的并沒有關注太多。畢竟如此突兀的事情,他們還是需要有熟悉的人陪伴着才能試着接受。
【方應看】和【顧惜朝】兩個人的身邊非常顯眼地空出來一大塊地方,【傅晚晴】看着【顧惜朝】欲言又止,【戚少商】想要接近他們,只是被其他幾個寨主給拉住了。【鐵手】站在【傅晚晴】的不遠處,和自己的師兄弟以及【諸葛正我】待在一起,不過目光經常掠到【傅晚晴】的身上。
除了少數人的竊竊私語以外,這些魂體之間忽然變得十分安靜,安靜得令人窒息。
于是,這個世界的人的動靜就非常得大了。
傅晚晴突然昏倒了。鐵手緊張地抱着她,讓人去請大夫。
這些魂體的聽覺和視覺比他們是人時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于是他們都關注着那邊的事情。
【顧惜朝】、【鐵手】和【傅晚晴】之間的關系他們自然是知道的,雖然不是同一個世界,但是也能用這個世界的事嘲笑【顧惜朝】一番不是?
除了【戚少商】和早來的八大寨主知道這個世界的顧惜朝的身份以外,其他人都還沒有了解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資料。
呵呵,祝你們好運。
被請來的老大夫撫摸着長須,對着鐵手道:“恭喜這位先生,令夫人是有了。不過思慮過重,且身體虛弱,胎兒不是很穩。”
鐵手微笑着讓老大夫開了藥方,便回了傅晚晴身邊。
不論與鐵手是否相識的武林人士都紛紛開口祝福:“恭喜啊恭喜。”
魂體們仔細看去,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他們,而那些人裏并沒有顧惜朝和方應看。
【赫連春水】諷刺地說道:“顧惜朝啊顧惜朝,看來你能成親确實是走了狗屎運了。你看,要是鐵手沒有悔婚,而是和傅晚晴成親的話,她不僅不會死,而且連孩子都有了。”
【傅晚晴】看着傅晚晴在鐵手懷裏的樣子,看了看【鐵手】,又看了看【顧惜朝】,沒有說話。
【顧惜朝】沒有表情,冷哼了一句:“無聊。”
不過【赫連春水】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他看到【傅晚晴】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什麽了。
她愛的人,本來就是【鐵手】。先來後到,他本來就不是她心上的那個人。
他早知道的。
只是自欺欺人罷了,騙自己,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
【方應看】遙遙朝【無情】招了手,【無情】的反應是慣例的冷淡。
他習慣了。
“難看死了,你的表情。”【顧惜朝】的聲音細弱蚊蚋。
難看嗎?他們都沒有看出來啊……【方應看】心道。
【顧惜朝】拉着【方應看】的袖子,将他拖走了。【方應看】無奈地跟上,步伐不自覺地加快。
真是的,本來就是個低情商,還想着安慰別人。
而【戚少商】雖然想要跟着,但最後還是陪在了許久未見的兄弟們身旁,畢竟,【顧惜朝】在那個世界還可能活着,可是這些兄弟,都已經去了,這次意外令他們能夠相見,需要珍惜。
魂體是不需要吃喝的,于是他們都等着武林大會的開始。
【顧惜朝】和【方應看】待在看臺上,那邊裝飾用的布也是代表着皇室的明黃色。
【赫連春水】嗤笑一聲,他的邊上是【息紅淚】和【戚少商】等人。
即使【息紅淚】已經選擇了自己,【赫連春水】對【戚少商】還是帶着若有似無的敵意。
可是在【息紅淚】面前,他需要顯示自己的風度,因此他不會明着諷刺【戚少商】。而且【戚少商】身邊還有那麽多好兄弟,也不好諷刺。
“當年的逼宮被戚大當家的阻止了,所以那位顧大當家是要借此過把瘾嗎?”【赫連春水】道。
【戚少商】早就不是連雲寨的大當家了,因為他親自選了【顧惜朝】做大當家,然後,葬送了自己的半生基業,死了許多生死兄弟。
【戚少商】苦笑一聲,【息紅淚】瞥他一眼:“九現神龍還是不要随便為某些人說情的好。你把別人當兄弟,別人暗地裏指不定想着什麽法子要殺了你呢!”
【息紅淚】極為熟悉【戚少商】這個人,卻更熟悉他這個表情。他為了兄弟抛棄自己、拒絕自己的時候,大抵上表情都是這樣的。
一道身影先出現在看臺上,那人錦衣華服,面目俊朗。
【顧惜朝】身邊的那個人。
神通侯。方應看。
方巨俠的兒子,手下有衆多武林人士,算是個江湖人。
後來出現的這些魂體想着,難道這人便是主持武林大會的人了?武功夠高,身份也夠。就是不知道那位向來喜好花石綱、書畫的官家趙佶為什麽抽瘋起來,要辦這什麽勞子的武林大會了。
而且,看臺上的明黃色,給他用,是不是,過于出格了?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皇上駕到!”一道稍顯尖刻的聲音響徹大會的會場,顯然發音的這人是個太監,而且是個武功不低的太監。
接着出現在看臺上的人除了一個看起來身份極高的太監之外,還有一個穿着寶藍色卷雲紋騰龍服的男子。
他的鬓發微卷,眉眼妍麗,卻極富威嚴。
那個人是……顧惜朝。
除了少數幾個知情的人以外,剩下的魂體都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
【追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住地咳嗽;【無情】和【諸葛正我】看起來還算正常,如果不算他們僵硬的動作的話;【鐵手】和【傅晚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難道,這個世界的顧惜朝篡位成功了?這不可能!”【赫連春水】回過神來,大叫道。
【戚少商】指指這個世界的他們,示意大家還是仔細聽着。
只聽到臺上的顧惜朝說:“朕自幼随太後流落民間,雖為哲宗之子,然,未嘗得皇室之供養。幸得忠仆之助,承嗣皇位。流落民間之時,武功之助力,不可謂不大也。有武功者,或身手超凡,或資質驽鈍,只是皆遠超常人。朕恐無人約束,武林中人危害常人,甚至擾亂朝廷,先帝
時傅宗書一案,可引以為戒。有言曰‘俠以武犯禁’,朕深以為然,故擇有德者,任盟主之職,稍加約束,以為助力。”
底下的武林人士雖然頗有微辭,只是與朝廷對抗到底得不償失,而且他們已經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了,于是看起來都還挺正常。
哲宗之子?!
也算是老臣的諸葛正我目瞪口呆,怎麽可能?!
就連諸葛正我都變成了這樣,那麽其他人就不必說了。
幾天以後,一直在遭受着這個世界的沖擊的一衆魂體飄飄忽忽地跟在【戚少商】身後。
他們那邊的官家趙佶原來在這個世界早就死了,然後趙梏繼位了,後面的方臘起義啊、宋江起義啊要麽就很快地平定了,要麽就根本就沒有發生。趙梏不僅完成了歷代宋人、宋帝的願望,奪回了燕雲十六州,甚至還吞并了不少原本的遼國領土。
有幾個來的時間段晚一點的,知道宋被金滅掉,然後趙構在臨安新建了一個朝廷的人,看着這個世界的發展,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想到他們那個世界的顧惜朝曾經逼宮,某些阻止過的人現在還在想着,若是真的讓他成功當了皇帝,說不定要好上幾百倍呢?!
最後武林盟主的位置落到了戚少商的身上,也算是衆望所歸。
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是散了的,不過還有一些與戚少商相熟的,都去了金風細雨樓為他慶祝。
慶祝的時候,趙梏和方應看也來了。
【戚少商】仔細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自己對應的魂體。都是老相識了。
穆鸠平突然驚訝地指着一個地方叫了起來:“大,大當家的,你,你快看啊!”
其他人都看過來,也都驚訝地瞪大了眼。
魂體的顏色逐漸變濃,衆人都顯出形體來。
趙梏感興趣地摸着下巴:“看你們的樣子……嗯,另一個世界的我們?未來的我們?我們的靈魂?”
【戚少商】苦笑着站了出來:“官家聖明。我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知怎的,來到了此方世界。”
趙梏啧啧稱奇,圍着其他的魂體走了一圈,又走到【顧惜朝】的旁邊:“另一個世界的朕?看你的樣子,好像過的不怎樣啊?”
他看到那些魂體都遠遠地離開【顧惜朝】,就連【戚少商】都被拉着離他遠遠地,只有一個【方應看】在旁邊。
【顧惜朝】對着異界的自己露出諷刺的笑:“你是皇帝嘛,自然有很多人圍着你咯。我只是個小小的探花,還是被革除功名的,下賤的妓·女之子,怎麽可能有人看得上呢?”
【穆鸠平】呸了一聲:“我們大當家的當初不是誠心與你相交的嗎?你還不是能幹出坑殺連雲寨兵,血洗雷家莊,炮轟毀諾城,逼宮金銮殿的事嗎?最後連老婆都沒有保住,還是傅晚晴自刎,逼着鐵手保你一命,你才活下來的。哼,你這種人!”
看到這個世界的人的表情,【戚少商】把那邊發生的事都細細解釋了一遍。
這個世界的人都對此表示驚奇。
方應看笑得前俯後仰,整個人都趴在了趙梏的身上:“官,官家,你可,你可真是厲害啊!”
趙梏的臉色一點兒都沒有變,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他一邊拍着方應看的背給他順氣,一邊淡淡地開口道:“哦,原來另一個世界的朕這麽慘嗎?朕知道了。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寇罷了,若是你們那個世界是朕贏了,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有誰會說什麽呢?”
他止住了那些人反駁的話語。
趙梏走到【戚少商】跟前:“顧惜朝蓄意接近于你,而你未有絲毫疑心。此為不智。汝兄弟多魯莽,多仗小技,而汝無能力相護,但汝雖有反對,還是選擇他們一直跟随。此為過傲。半生基業被毀,皆因汝禍水東引,不自思量汝之舉動會否帶來禍患。此為莽勇。他追殺汝三千裏,其間多有可置汝于死地之處,然汝死裏逃生。可見他對汝還有情義。此事本可利用,汝未嘗思量。此為不知借勢,愚魯!”
接着走到【顧惜朝】身邊:“朝廷敗壞,汝志難酬,尋青雲路施展才華,此道可行。空有謀略,不知大勢,投入傅宗書門下,愚頓!拘泥于兒女情長,不智!為婦人所挾,無用!心慈手軟,難成大事!汝才華謀略與朕相似,朕可禦宇多年,汝難道不可?好自思量。”
那邊【穆鸠平】看到【顧惜朝】被這個世界的顧惜朝罵,一股幸災樂禍之情油然而生,可是下一秒,趙梏就走到他身前:“言辭粗鄙,行事魯莽,多招禍患。汝看那顧惜朝,曾為汝羞辱,之後可有羞辱于你,當作報複?汝心境過弱,小肚雞腸,難成大器。”
後面每個人都受到了趙梏的毒液噴灑,【諸葛正我】和【無情】、【方應看】這幾個都沒有幸免,直被說得精神恍惚。
在趙梏終于說完以後,這些魂體的身體竟然漸漸消散了。
看着【顧惜朝】和【方應看】消散的身體,趙梏嘆了口氣:“若是回去,汝等好自為之,勿忘朕言。贈汝二人一言‘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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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朝】再次睜開了眼,他的身上昏沉無力。
難道自己之前是在酗酒才穿越的嗎?
可是頭又沒有太痛。
【顧惜朝】想要運起內力,可是一絲真氣都沒察覺到。
他的瞳孔微縮。
難道有人廢了自己的武功?可是為什麽不直接殺了自己呢?
“惜朝!我的兒!”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是……娘親。
可是娘親不是早就死了嗎?難不成還沒走?
【顧惜朝】睜開眼睛,眼前,是年輕了許多的母親,還有一間奢華的屋子。
這是……□□館。
【顧惜朝】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嘴角微翹。
六歲的那年嗎?
我回來了。
與此同時,年幼的方應看微笑着吐出三個字。顧、惜、朝。
我回來了,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乃是本人個人觀點,作者三觀不太正。
感謝【錘基家的孩子】給我提供的讓兩個世界的人見一面的思路,其實我覺得我寫的不太好,但是我尊的盡力了 ╮(╯▽╰)╭麽麽噠~ (づ ̄3 ̄)づ
三十號就要開學了,到時候要去軍訓。軍訓時間半個月什麽的,大學真的好虐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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