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絮很尴尬, 她沒有想到,陳俞喬并不是邀請她做某些事,而是要做個調查。
“太晚了, 明天吧。”裴絮心虛的很。
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陳俞喬的胸膛,她覺得自己甚至想上手去摸那誘人的腹肌。
陳俞喬颔首:“好, 我去你房間找個東西, 找到之後就睡覺。”
他進了房間, 裴絮就站在外面不動,陳俞喬轉身看她, 她立即紅着臉扭頭過去。
“怎麽了?”陳俞喬問。
“沒怎麽,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啊。”裴絮咬咬唇。
陳俞喬輕輕一笑:“天氣這麽熱,穿什麽衣服?你見哪個男人洗完澡穿衣服的?”
裴絮吐槽:“我沒見過其他男人洗完澡的樣子。”
陳俞喬眸中笑意閃了閃,心情非常好,他在客房裏這個抽屜翻了翻, 那個抽屜裏找了找, 始終什麽都沒有找到。
裴絮擡起眸子看着他, 目光漸漸明了。
“陳俞喬,你在勾引我吧?其實這個房間根本沒有你要找的東西。”裴絮越加肯定。
陳俞喬正在翻找的手臂頓住, 他幹脆不找了,直接走到裴絮的跟前。
那腹肌又明晃晃地出現在了裴絮眼前。
“我勾引你?怎麽勾引了?”陳俞喬一本正經地發問。
裴絮有些生氣:“你把我當傻子嗎?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洗完澡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我明明是異性,你洗完澡光着身子走來走去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俞喬笑了起來,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可是我認為,我對你來說, 不一定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吧?”
他忽然抓起來她的手摁到自己的腹肌上:“哪怕是這樣,你應該都不會有反應吧?”
裴絮一驚, 可他的手力氣很大,就那麽地摁着她,她抽都抽不回來。
心裏的情緒翻滾交織在一起,克制,欲望,歡喜,期待,掙紮……
裴絮幹脆心一橫:“陳俞喬,我比你想象得可壞的多!”
她腦子裏一陣沖血,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就吻上了他的喉結。
男人深吸一口氣,想也沒想,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裴絮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瘋得無可救藥,似乎在以光速墜向地獄。
陳俞喬摁着她親,她也不甘示弱地一步步侵占他,不考慮任何其他的東西,只想完完全全地占有他。
他這麽好的男人,此時就在她的懷裏,想摸哪塊腹肌就摸哪塊腹肌,想親哪裏就親哪裏。
裴絮被親到酥麻的時候,滿足地喟嘆,她怎麽這麽幸福啊!
陳俞喬完全明白她的每一個敏感處,将她帶得宛如過電了一般。
只是,最後關頭,他卻撫摸着她亟待憐愛的臉龐低聲說:“絮絮,明天去民政局好不好?”
裴絮幾乎都要哭了:“陳俞喬……”
她想要他,恨不得立刻要。
可陳俞喬卻靜靜地看着她:“答應我。”
裴絮體內的熱浪總算慢慢地消退了下去,方才的激情仿若做夢。
陳俞喬看着她臉上的神色一點一點地變化,她就是再難受,最終卻都沒有松口答應他。
他在她唇上點了點:“晚安,早點休息。”
男人起身,給她蓋好被子,很快離開了客房。
裴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沒有想過自己欲/望來臨的時候會如此大膽,也沒有想過陳俞喬會這麽快地跟她提起來民政局。
民政局?
她這一生去過兩次,一次是結婚,一次是離婚。
結婚那天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忍不住地笑,又怕陳俞喬發現自己的得意,就躲起來偷偷地笑,她對着結婚證忍不住捂嘴哈哈地笑啊笑,領證的時候還特地去買了彩票送給陳俞喬。
“陳先生,請你相信,裴絮是你這輩子中到過最大的獎!”
那時候她多自信啊,她喜歡了他那麽多年,發誓要用一輩子來愛他。
可她沒有做到,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噩夢吧。
她知道,陳俞喬或許絲毫不嫌棄她的病,不在乎她是否可以生育,他願意為了她對抗世人的異樣目光,甚至可以為了她與家人反目。
他一直都是善良的,溫和的,眸子裏盛着熠熠星光的人。
可她不願意。
不願意他在哪一日為了她背棄了全世界之後,再一次失去她。
她是死神看上的人,如今的每一日都是茍活而已。
從前那些日子一定很難過吧,明明他都挨過來了,是她又打亂了這一切。
裴絮枕着被眼淚打濕的枕頭,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做那個拖累陳俞喬的人呢?
她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才睡着,而陳俞喬卻幾乎一夜未睡。
他站在窗前,眺望着遠處的夜景。
深夜的C市,但凡有溫度的人家早就熄了燈,剩下的燈火顯得寂寥又冰冷。
就像他一樣,清醒又無奈。
他翻出來自己的錢包,打開抽出來裏面的那張照片。
上次被裴絮撕碎了的照片,他拼湊了很久,幸好只是撕成了四塊,勉強還能粘到一起。
拼湊的痕跡并不算多麽清晰,乍一看就是一張完整的照片。
照片上的裴絮稚嫩又可愛,像個白包子一樣。
照片後面夾着一張老舊的彩票,陳俞喬把彩票拿出來看了看。
這張彩票并未中獎,但當時贈與他的人信誓旦旦地說:“我保證這是你中過最大的獎!”
重逢之後,他一刻都不想跟她分開,恨不得立即拖着她去民政局。
尤其是知道她的病情之後,心疼得無以複加。
可是她不願意,她寧願跟周越那樣的人厮混在一起,寧願去相親,也不願意跟他複 婚。
談談?他不敢談。
怕她名正言順,字字铿锵地告訴他:“我就是不喜歡你,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她卻又吻他,摟着他,氣息紊亂勾人,仿佛愛意濃厚。
這讓他進退兩難,仿佛做什麽都是錯的。
明明,他想給她的東西太多太多,可她似乎什麽都不要。
他拿她毫無辦法。
陳俞喬六點就離開了臨江公館,直接到了公司喝了一杯濃咖啡開始忙碌,七點給裴絮發了消息。
“我讓人給你送了早餐,記得吃。”
裴絮本身還對昨晚的事情有些尴尬,看到消息之後坦然了些,七點半起來洗手吃早餐,開始工作。
壁畫進入到後期,效果很是不錯,裴絮畫了一個小時,送煲湯食材的人又到了,她又把湯煲上,陳俞喬的消息又來了。
“中午一起吃飯。”
裴絮看着那消息,好半天都沒有回複。
她忽然無心做任何事情。
如今陳俞喬知道了她的一切事情,她再隐瞞其實也沒有必要,很多事說開了大概彼此也就能理解對方了吧。
等他中午回來吃飯的時候,她要跟他好好地談談。
“好的,中午一起吃飯,順便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上午十點,陳俞喬坐在辦公室內看到了這句話。
他頭皮猛地發麻,甚至又臆想出了裴絮冷淡地看着他堅決不肯複合的模樣。
他幾乎可以猜到,她會是什麽态度。
陳俞喬一手扶額,什麽事都做不下去。
好一會,助理敲門進來說:“老板,美國那邊的醫學專家聯系到了,但是,出現了問題……”
陳俞喬立即聚精會神地聽了下去。
一個小時候,陳俞喬出現在機場,給裴絮打了個視頻電話。
裴絮慌裏慌張地點了接聽,又趕緊匆忙捋了下頭發,那邊是他位于嘈雜人群中清俊的臉龐。
“我現在有點事,要馬上上飛機,這幾天你先住在臨江公館,錦繡家園的水管太老了,需要專人來修,等我回去再幫你解決。”
裴絮一頓,問:“那你去幾天啊?”
她是在問自己什麽時候回來?陳俞喬難得唇角翹起,眸子裏鋪陳了淡淡的笑意。
他看了下手表,擡眸認真地看着她:“我盡量,三天內解決好。”
裴絮點點頭,因為陳俞喬要趕飛機,兩人結束了通話。
陳俞喬匆匆上了飛機,裴絮卻微微有些怔,剛剛視頻裏陳俞喬那個笑,好溫柔啊!
就好似一陣風,吹亂了她心裏的湖面。
她惆悵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強迫自己收回思緒。
三天時間,陳俞喬輾轉幾個異國城市,到處求人,找關系,打點人脈。
他在C市混得不錯,但世界之大,遠遠超乎人的想象,許多事做起來還是非常非常艱難的。
有人閉門不見,有人甚至出言羞辱。
可他只是保持着得體誠懇的笑意,意圖找到想要的東西。
而裴絮的确住在臨江公館內,這三天,她加班加點畫完了那副壁畫,提前完工。
周日早上,萬裏無雲,裴絮醒來之後洗漱一番,給壁畫做了最後的收尾工作,正式地拍了一張照片。
這是她從業以來,畫過最滿意也最用心的一副壁畫,雖說是山水畫,裏頭卻包含了脈脈溫情,萬種風景。
遠遠看去,古樸寧靜,層層疊疊的山巒仿佛被蒙上了薄薄的輕紗,清泉穿過山間,石徑蜿蜒處,住着一戶農家,一家四口,與世無争。
房檐下開着的細小合歡都那般生動,美好。
他一定會很幸福吧!
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的,就算再難熬的日子,也會熬過去。
人生誰沒有遺憾呢?
五年前,他們可以離婚,五年後,也并非一定要在一起。
他願意犧牲一切,可她不願意。
不願意明知道重新在一起的結果只會是一場鬧劇和悲劇,還要去闖。
裴絮握緊提包的袋子,轉身往外走,只是還沒來得及開門,就瞧見門被人打開,陳俞喬出現在門口。
他風塵仆仆,眸底是微微的青色,連着幾夜沒有睡好的疲憊難以掩蓋,但他眼中的笑意更盛。
“絮絮……”他伸出胳膊要抱住裴絮,要告訴她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可裴絮後退一步,冷冰冰地說:“陳俞喬,我們談談吧。”
她快速地說道:“是,或許我對你餘情未了,或許當年我們離婚是我怕牽連你,或許你可以為了我選擇不要孩子,但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去讓你放棄一切,甚至與你的父母反目,而我時時刻刻背負着愧疚。這樣的日子,會讓人喘不過氣來,還不如我一個人潇灑自在。陳俞喬,你很好,但我不想要。我更希望你幸福美滿,兒孫繞膝,我很抱歉曾經給你帶來過傷害,但實際上我們的婚姻很是短暫,而你也都熬過去了不是嗎?現在的你,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陳俞喬站在門口,門都沒有來得及關上,穿堂風呼呼地吹着,他連着幾天沒怎麽睡覺,只在飛機上稍微阖眼休息了那麽會兒,本身就頭痛欲裂,只靠着一股子想見她的念頭才堅持到了這裏。
可此時,他只覺得她的每一句話,不,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悶棍,一下一下,狠狠地往他的腦子和心髒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