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下南

第35章

孝心大發的徐向南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是讓他媽給騙回來的。

什麽他爸有病了，根本就沒這事。

他一路開車回來，到家都八點多了，本想直接去醫院來着，結果他媽讓他先回家。

這一回來，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感情他媽是又給他來相親那套，說他爸有病都是幌子，就為了他能回家一趟。

徐向南第一反應挺生氣，進屋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皺着眉把車鑰匙扔在一邊：“媽你這麽整它就不對，你有事說事，不應該騙我，我爸這不好好的呢麽，你想吓死我啊，我這一路車都快開飛了，也就是命大，要不然你們就看不着我了。”

他确實有氣，語調都不太對勁。

喬金玲也有些自知理虧，“我要不這麽說你能回來麽，眼看着今年都要過去了，你對象的事也沒落實，正好人家素素學校放寒假了，媽尋思你回來一趟咱們兩家看看把這事給定下來……”

徐向南皺眉，沒頂嘴，也沒說話。

果然他之前的預感是對的，他媽有一段沒催他這事了，原來是私下裏和人家商量好了這門親。

他原本被騙就來氣，現在又被強推到身上一份他并不喜歡的姻緣，他是真炸了，最後跟他媽頂了嘴，放下話打死也不結這個婚。

說徐向南他張狂不守規矩，可他竟然考了警校，畢業後踏踏實實的在警察局工作。

說徐向南很正派聽話上進，可他又偏偏不往父母設計好的路上走，不管是仕途還是婚姻。

那晚一家三口人在客廳坐着，一直在說的只是徐向南他媽，他爸從始至終坐在沙發上不言語。

喬金玲一看這大兒子她管不住，抹着眼淚開始埋怨徐文，說他這個當爸的就知道掙錢都不知道管管徐向南。

于是到頭來就是他媽坐那嗚嗚咽咽哭，那爺倆坐着不吱聲。

徐向南聽着他媽哭心裏過意不去，可他是真的不想娶那個什麽齊素素。

但犟嘴規犟嘴，他心思還是軟，不想留家裏氣他媽，索性起身要連夜回去。

可他媽卻沒讓，好言好語說讓他在家住一晚，最後徐向南沒擰過他媽，留了下來。

他心裏也知道，都什麽年代了，家長的想法是家長的，哪還有把倆孩子硬綁一起的。

果真晚上他媽接着墨跡他，徐向南依然只是聽，不發表言論。

他深知女人有時候有話就不能讓她憋着，否則将會有大災難降臨。

睡覺前接到徐向北電話，問他出任務回沒回來。徐向南這才想起來他是跟他弟撒了謊的。

本想坦白，把回家來是幹啥的說給徐向北，但他怕就怕那小崽子沉不住氣，再跟他爸媽把他倆的事攤牌了，那太操蛋。

可更操蛋的事是當他在洗手間跟徐向北講電話時他媽在外面敲門叫他。

徐向北在電話裏聽到模糊不清的女人聲音，當時皺了眉：“哥，家裏來客人了？”

“我……”徐向南不擅長撒謊，輕輕被追問他就蒙了。

徐向北見他哥猶豫嚴肅問道：“徐向南，我問你呢，那女的誰啊？”

完，徐向南握着手機閉眼，嘆口氣把事情原委跟他弟說了。

果然徐向北聽完後就淡定不了，“我後天考完試直接回家。”

“啧，你回來幹什麽啊？”徐向南罵道：“我明天就回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徐向北情緒有點收不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跟我分你的我的？”

“你個小屁孩你知道什麽？考你的試得了！”

“嫌我年齡小了是麽？”

……

哥倆接下來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嗆，最後不歡快的挂了電話。

徐向南不開心的情緒又染了一層，晚上躺在他和徐向北以前住的房間半宿都沒睡着。

覺得他剛剛電話裏有些話說的過分了，不知徐向北那小子會不會好受。

當徐向南躺在家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徐向北在宿舍床上也沒睡着。

他更多的不是生氣，而是自責。他覺得他什麽都給不了他哥，現在他哥到了适婚年齡晚期，他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向父母攤牌他們的事。他哥的心累和焦躁他理解，可他卻不能很好的安撫。

徐向南借着月光環顧房間，以前這屋裏住着他，徐向北還有他喬梁哥。後來他姥姥去世後他喬梁哥就搬去了旁邊的房間，剩他們哥倆住這屋。徐向北小時候那張小床還擺在拐角，上面堆滿了舊書和舊玩具。

徐向南突然來了精神，打開燈後光着腳過去坐在地板上翻看那些小時候的記憶。

不管是他給徐向北買的那些童話書還是小玩具，都整整齊齊的碼着。每一件小物件都記錄着時光裏他們一起走過。

要說家裏在婚姻大事上給他的壓力挺大的，那種被別人逼着做不願意做的事的感覺特讓人抗拒。

但徐向北的存在卻讓徐向南找到些許安慰，盡管剛才電話裏跟人家沒有好語氣。

在一起後哥倆就沒這麽臉紅脖子粗吵過，徐向南抹了把臉，拿過手機給徐向北發了條微信，沒有話語，只是一張他拍的徐向北小時候那些寶貝的照片。

繼而手機震動，徐向北電話就打了過來。徐向南罵道，他媽的，果然也沒睡。

電話那面的徐向北聲音不大：“哥，還沒睡？”

徐向南清了下嗓子應道：“沒睡。”

然後就誰也沒再說話，徐向南靠牆坐着，一條腿屈起下巴墊在上面，徐向北則蒙着被子蜷着，他們聽電話裏彼此的呼吸。

就那麽安靜了一會兒，徐向南先開口：“行了，睡吧，明天你不還要考試呢麽。”

徐向北嗯了一聲等他哥先挂。

徐向南突然就舍不得挂，但最後還是慢慢悠悠的按掉。

他想徐向北了，關了燈回到床上夢裏都在盼着天亮趕緊回去。

可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媽把他開回來的警車鑰匙藏了起來。

那是局裏的車，人家王景剛能私下裏允許他開回家那是信任，他不能把車留下一個人走。

“媽，你這又是哪一出啊。”徐向南特無奈：“咱能別這麽幼稚麽，不給我車鑰匙我怎麽回去交差啊。”正常情況下警車是不允許警員私用的，嚴重者能罰死你。

喬金玲沒了昨晚的咄咄逼人，帶着商量的語氣，“兒子，你就答應媽今天咱們一起跟素素家吃個飯，媽知道你可能真的不喜歡那姑娘，但媽的海口都誇出去了，這飯你得吃，有什麽話咱們飯桌上說。”

徐向南知道他媽總愛在她那些老姐妹面前顯擺些根本都不需要張揚的東西。約摸着肯定又是哪個同事或朋友家裏孩子又有結婚的給她刺激到了。

他嘆氣，最後應了下來。大不了再充當呆子把這事扛過去。其實一起吃個飯也是好事，能把事都攤牌說明白了。

只是徐向南沒想到晚上兩家人坐一塊兒後，菜剛上全，徐向北就來了。

徐向南明明記得他弟說明天才考完試的。那小子連拉杆箱都還帶着，應該是給他媽打過電話下車後直接找來的。

徐向南看他媽一臉開心的迎接她小兒子那樣，心裏一頓翻滾。他媽的徐向北可別犯沖，一口氣把他倆那點破事捅出來。

徐向北看不出異常，依然是家長眼裏的好孩子，禮貌問好齊素素一家三口，落座時卻直接走到他哥旁邊。

喬金玲連忙招呼他：“小北，你坐媽這來，讓你哥挨着你素素姐。”

徐向北沒聽他媽話，抽了椅子愣是長腿一邁擠在了他哥和齊素素之間。

齊素素尴尬的只能往一旁挪挪。

徐向南也愣了，他弟太強勢，不過他喜歡，側頭去看他弟。

徐向北脫了大衣，裏面穿着深色衛衣配襯衫，整個人特精神。捕捉到他哥目光後，眼睛微微眯的笑，手在桌子底下挪過去把他哥挨着他的那只手握在手裏。

玫色的厚重桌布垂簾将兩人緊緊握着的手蓋了起來。

徐向南不得不承認，雖然徐向北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但往他身邊一坐，把他的手一扯。他什麽也不怕了。

掃一圈桌上的人，他爸他媽，他齊叔蘭姨，還有齊素素。

徐向南大方的笑笑，擡手夾菜吃。尋思你們愛說啥說啥吧，我就聽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