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一直很安靜,沒有人出現,也感覺不出有人潛伏一旁監視。莊主沒有再出來過,許庚想,莊主肯定是在想對策,莊主不是個會讓自己陷于被動的人。恐怕,許庚要是出去走一圈,看到那垂直的高崖和高懸的瀑布,大概便不會那麽樂觀了。
“進來。”
許庚先是一愣,但是馬上想到這裏沒有其他人,應該是對自己說的,連忙翻身下梁,閃進房裏,卻不見莊主,擡頭張望,發現廳室右邊還連着一個類似書房的房間,便起身進去。許晏之正坐于一張書桌前。
“莊主。”許庚跪到許晏之跟前,低頭聽吩咐。許庚知道現在莊主并不樂見他,但是這裏只有自己可以差遣,莊主肯定心裏很不舒服,于是更是自責,他沒想過為什麽要自責,反正是他讓莊主不舒坦了。
許晏之遞出一張紙,“這張紙拿去,去把食物取來。勘探一下附近的情況,我們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日子。”許晏之也不打算繼續把脾氣發在這個影衛身上,至少現在身邊還有個可以差遣的人,不用事事親躬,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許庚接過許晏之遞來的紙,見許晏之沒有再吩咐的意思,也不及看手中的紙,便先迅速退下,眼不見心不煩,他盡量減少自己在莊主面前存在的時間。
出了屋子,許庚攤開手中的紙,紙上畫着類似地圖的東西,在一個交叉旁邊,寫了食物二字。他出了大門,按着圖示的方向找去,很快,他便發現了周圍的境況,擡頭看了看眼前陡峭高聳的崖壁,他上前嘗試着攀爬,可是着力點太少,且沙石松散,若是懸崖不是這麽高倒還可以用輕功嘗試,但是顯然在這裏是行不通的。許庚心想莊主肯定也發現了這點,于是便只好放棄,繼續按着紙上的提示在四周尋找。
果然,很快他在石壁近前發現了一個籃子,那籃子上系着一根繩子,想來便是有人從上面,用繩子吊着這個籃子放到懸崖下面來。許庚上前拿起那繩子看了看,是很一般的細麻繩,負不了多少重量。便只好提着這個籃子往回走,現在是陰天沒有太陽,許庚也不知道已經是什麽時候了,但是既然送了食物過來,且天空已經有些微黯沉。應該便是酉時左右了。這兩天昏迷時,一直沒有吃任何事物,一想到莊主也已經兩天滴食未進,許庚加快了步伐。
回到院內,許庚在屋外輕喚道:“莊主,東西取來了。”
“拿進來。”
許庚進屋,見許晏之坐于廳內圓桌旁,便小心地把籃子置于桌上。
“莊主,籃子是用細繩吊着從崖上放下來的。”
“打開看看。”許晏之瞥了眼桌上的籃子。
許庚便小心翼翼地打開籃子,見裏面放了個食盒,于是他将食盒一層層打開,裏面擺放着三盤菜和飯,菜色還不錯,而且籃子裏竟然還有兩壇酒。許庚将盤子取出在桌上擺好,然後用銀針一樣樣試了毒,才放心退到一旁跪下。
許晏之看着桌上的東西,冷笑了一下,他們想得倒是很周到。
“下去吧。”
“是。”
退出房外的許庚,躍上房梁,将自己隐藏好。蹲了沒多久,腹內便漸漸有了饑餓之感,兩天未進食,即使他再怎麽挨得了餓,也是已經有點禁不住了。許庚往懷裏摸了摸,他身上還帶了好幾塊糙米餅,混着水吃一點點就能很快消除饑餓感。許庚看了看這幾塊餅,心裏稍微估計了一下,如果盡可能節省着吃,大概能吃上一個多月,在一個月內也不知道能否出得了這裏。看來得找時間出去查探一下這附近是否有可以吃的東西。一邊仔細想着後路,許庚咬了兩口餅,拿出随身帶的一個小水壺,喝了一口水嚼開嘴裏幹硬的米餅,然後便又把糙米餅包好塞回了懷裏。
許庚心裏估算着許晏之吃飯的時間,覺得他大概吃完了,便悄悄跳下梁,往房裏張望,廳內的桌上擺着吃剩的飯菜和碗筷,許晏之已經不在了。許庚想了想,便悄聲進去,将桌上的碗筷都收回飯盒放到籃子裏,留下沒有動過的兩壇酒,提着籃子離開了屋子。他來到之前取籃子的地方,把籃子重新用繩子系好。
許庚完全沒有想過要吃那剩下的飯菜,那是莊主吃的,即使是莊主吃剩下的,也不是他可以沾染的,況且這菜肴中大部分都是他的禁食。
往回走的路上,許庚注意到不遠處斜斜挂下的瀑布,其實若說是瀑布有點誇大,只是比一邊水流要大一點、急一點。它下面是一個水潭,雖然不大,但是看得出來很深,水流沿着懸崖,流進水潭,再一點點漫出地面,漸漸地隐入泥土、石縫。許庚盯着潭子看了看,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飛快地往房子的方向躍去。回到院內,許庚進入側面一個小門,裏面是一個廚房,但是顯然是經久未用,到處都蒙着一層灰塵,但幸好東西都是齊備的。拿起角落的兩個水桶,許庚又奔出了院外,顯然是要去打水。他用水桶在水潭處盛了滿滿兩桶水,穩穩地滴水不漏地提了回來。他用一桶水,将竈臺等地方洗幹淨,又将另一桶水倒入洗幹淨的鍋內,便又跑了出去。在離房屋不遠處,用身上的短刀砍了許多樹枝回來做柴火。來回跑了這麽幾趟,總算燒成了一鍋熱水,多年沒做這種侍從的事情,倒真有點手生了。
趁着水還沒冷掉,許庚來到書房的門口。
“莊主,屬下燒了一桶水,趁着現在沒有冷掉,莊主先沐浴吧。這裏沒有浴桶,只能将就着用打水的水桶……”
許晏之在裏面聽着卻真有點驚訝,其實他自己倒真沒仔細想過沐浴什麽的,即使真的要洗,這樣的情況下到外面那個水潭裏洗洗也就行了,他也不是沒有孤身一人在外餐風露宿過。這個影衛倒是做的十足周到,其實他平時很少跟影衛作過多接觸,他們大部分時候都是隐伏于自己周圍不現身的,平時他身邊又跟着護衛,用到影衛的時候其實也不多,真正遇到危險時,他們也只是快速出現然後解決掉麻煩,又迅速消失不見。最多的接觸,也就是他平時下達命令,影衛完成命令然後用最快速度報告完之後又閃身不見。但是影衛作為他在莊內最可靠的力量,也是毋庸置疑的。
許晏之起身,走出書房,他的影衛正躬身站在門外。許晏之總算多看了眼這個即使是在所有影衛中都算不得起眼的男人,走了出去。
“莊主,水桶我已經提到瀑布下的水潭邊,有一桶裏裝的是熱水,另一個桶可以用來摻熱水和冷水。”許庚在旁解釋道。
“恩,你去看看卧房的櫃子裏有沒有衣服和巾帕。有得話,就取來。”許晏之的口氣總算不那麽不耐煩了。
等許晏之走出了大門,許庚才挺起身走進卧房,他打開床邊上的櫃子,裏面放了幾件衣服,有外衣也有亵衣,而衣櫃對面的一個架子上也挂了兩條巾帕。看來把他們困于此處的人倒沒想要虧待莊主,也不知道居心何在。許庚取出衣服拿着巾帕,便迅速往外走去。
當許庚趕到水潭邊時,看到許晏之正背手站于潭邊,仰頭望着夜空中懸挂着的新月,神态是這幾天難得的安谧。許庚怕驚擾到莊主賞月的興致,又擔心桶裏水會變涼,捧着衣服站在一邊有點無所适從。
這邊許晏之卻是覺察到他的存在了,“東西放在那塊大石上,你回去,把整間屋子裏外都查看一下。有用的東西就記好是在哪裏,該收拾的地方也收拾一下。”
“是。”許庚放好手裏的東西,便迅速退下了。許庚已經大概能感覺到,在這個地方,許晏之是暫時沒有生命安全的,他不用時時刻刻守在一旁,他要做的更多的是,讓許晏之在這裏呆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