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西山行宮再往西一點就是有名的珈藍寺,裏面有好多的禪學大師,很多貴夫人或者小姐們跟着去西山行宮避暑的時候都回去伽藍寺求一張簽,太後作為習慣于跟風的一族人,就算不信佛也會去伽藍寺去拜拜佛。
而香火鼎盛的伽藍寺,裏面的主持的忽悠功力自然沈的很,一句簡單的話能說的人雲裏霧裏,內藏玄機,太後确實聽的圈圈眼,而且在宮裏裝慣了,一句話沒有聽懂,還高深莫測的點着頭,然後和主持談論了一下午的禪學。
然後沒有然後,太後覺得佛學果然博大精深,真的不是哀家能夠理解的透了。
象征意義的看了幾天的佛經就徹底投向了道家的一邊,但是《道德經》太過于高深,太後表示,還是聽不懂。
無意間一個貴婦人說起了風水這個詞,說是她家請了有名的風水師看了,拔了一顆百年的桃花樹,家裏過場順暢了多了。
太後眼睛一亮!
然後那位大師就被太後接見了,那位大師受寵若驚,然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說了一番話,太後聽的很有精神,想着回了宮就重新擺弄一下。
太後不識字,再加上養尊處優,被全皇宮的人哄的記憶力下降的厲害,為了怕忘記,還讓容嬷嬷把大師的話記了下來。
大師也是個秒人,見太後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也就挑些簡單風水知識說一些,為了怕被人懷疑他是騙子,大師還是不是仙風道骨的攙着說一下玄之又玄的話。
太後當即驚為天人。
仔仔細細的讓宮女把話念了念,直到她能念念叨叨的說上幾句。
回了宮就左看右看,一臉‘我是大師’的模樣,今日又碰上了喬疊錦這個捧場的人,自然滔滔不絕的背起了她念叨了好幾遍的話。
喬疊錦對風水不太感興趣,倒是前段日子看了一本書,叫做《周公解夢》,前世也看過夢的形成原理,但是對這種玄乎的東西,喬疊錦倒是蠻有興趣的。
看着太後口若懸河的說完,睜着眼睛求表揚的樣子,忍不住卷了卷嘴角,就道:“臣妾對風水沒有研究,但是看太後說的很有道理。”
太後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齊安之:“······”其實這裏還有一個人的。
齊安之嘴角抽了抽,坐到一邊,揮退了給他上茶的宮女,看着兩個人在那就這玄乎的東西讨論起來,太後不過是臨時抱佛腳,對比涉獵甚廣的喬疊錦稱上一會還行,不一會就節節敗退。
齊安之在一邊聽着喬疊錦對着太後認真的道:“臣妾前段日子看了一本書,叫做《陣道》,裏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陣法,臣妾正想着過些日子擺弄一下,如若太後喜歡,臣妾到時候請太後一觀?”
太後點點頭:“好呀好呀。”
齊安之不自覺的就想捂臉,怎麽有種這兩位地位颠倒的感覺。
太後後知後覺的道:“什麽陣法?”
她的意思是什麽是陣法,喬疊錦自動理解成是什麽陣法,喬疊錦想了想,就覺得原先只是想閑着無聊的時候擺一下,既然太後來了,自然要擺弄一些最複雜的,就道:“反五行花樹陣。”
齊安之聽着也莫名其妙,所以太後說出了他兒子的心聲,道:“那是什麽陣法?”
喬疊錦:“讓花樹依照反五行原理排列的迷陣,說是裏面幻象叢生,沒有正确的路線,很少人能夠正确的走出來。”這樣玄乎的東西,喬疊錦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不過她想着不過是個迷陣罷了,成了也不傷人,不成,不過是打發時間一時興起所為罷了。
太後眼睛又睜大了,道:“真的這麽厲害?”
齊安之卻是心一跳,放下杯子,問了一句:“貴妃準備擺在哪裏?”如果是擺在·····
喬疊錦:“自然是擺在長樂宮的竹林當中。”
又道:“書上說的,臣妾沒有見過,準備試試看。”
太後嘆道:“那也很厲害。”
再次被無視的齊安之:“······”
喬疊錦又嘗試跟太後解釋什麽是坎,離,兌,乾,坤等八卦知識,太後再次圈圈眼,喬疊錦想了下,又拐回了佛經上去,主要是看太後昏昏欲睡的樣子,讓喬疊錦不好意思再講下去,風水她不太懂,那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佛經。
喬疊錦:“太後可由去伽藍寺?”
太後:“去了,那裏建的可好了,下次哀家帶着貴妃去看看。”
喬疊錦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太後問道:“為什麽?”
喬疊錦也坐了下來,雙腿并攏,背挺的筆直,手規規矩矩的放在了膝蓋上,沖着太後微微一笑,讓太後頓時覺得眼前一花,如果是齊安之或許能想出一個璀璨如花的俗氣詞,太後只能心道,真好看。
喬疊錦不好意思的道:“臣妾覺得真正的佛家聖地應該是與世無争,沒有人間的煙火氣,人來人往反而少了佛意。”意思是這樣人來人往,紅塵煙火氣太重了,一點也不符合她心中的聖地。
在她的設想中,一間破廟,一位老和尚,再加上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或者菩提樹,自然清幽,那才是真正研究佛學的地方,煙火氣重了,怎麽沉下來心參禪?
齊安之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答案,這種理想化的答案也只會出現純貴妃身上,齊安之有一千個理由來反駁她:主持和尚也是人,也要吃飯,不這樣,怎麽養得活寺廟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沒有這樣廣闊的客源,怎麽宣傳佛學?整日參禪,飯從何來?
······
想到這裏,齊安之反倒是不急了,貴妃看着不食煙火食的勁兒,實際上也就是人間的富貴花,必須千嬌百寵,精心的呵護着,齊安之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要是沒有長樂宮裏的四大宮女,這位貴妃估計梳頭都不會,更不用說整日操持家務了,看為了《夢溪筆錄》癡迷的勁兒,為了一幅畫傾家蕩産的事情發生在喬疊錦身上,他一點也不吃驚。
太後倒是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覺得是這個理,當即憤憤道:“難道那個主持騙哀家?”
下次就讓人拆了那裏!
太後被騙了,覺得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又想到了寺廟裏金光閃閃的佛像,覺得貴妃說的沒錯,不是說出家人都是六根清淨麽,不為外物所動的麽?怎麽會那麽有錢?
喬疊錦忙道:“伽藍寺既然是京城周圍的佛家聖地,作為主持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臣妾不過是随便說說。”
太後心想也是,被騙也是哀家一個人被騙。
喬疊錦:“在西藏又條朝聖路,所以朝聖的人一步一叩的走上了盤山路,達到活佛的所在地,臣妾是覺得這樣的人才是真的·····”喬疊錦努力想找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但是不論哪個都覺得太過于平淡,只能道:“偉大。”
齊安之調查西藏的時候,自然直到西藏的信仰,朝聖路也聽說過,但是卻是嗤之以鼻,覺得這些人真的傻的可以,沒想到竟然有人說他們偉大。
齊安之不相信任何的神佛,因為他小時候小心翼翼的跟着太後讨生活的生活,從來沒有任何的神佛拯救他。
太後原先也是拜佛的,對着一個殘破的佛像整日的參拜,在齊安之懵懵懂懂的時候跟着太後拜過,稍大一點的時候,就再也不不拜了,因為他們拜了那麽久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齊安之寧願用一些小手段去親手改善他們的生活。
現在聽着喬疊錦用着驚嘆的語氣去贊嘆那些把希望寄托于虛無缥缈的神佛身上的人,不由的想嘲諷的翹起了嘴角,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太後實際上也不太信佛,不過跟風罷了,現在聽喬疊錦說起這些人,也覺得這些人到底是多傻,才會一步一叩的走一條路,問道:“那朝聖路多長?要跪幾個時辰呀?”
喬疊錦一頓,道:“有的人要走一輩子。”
前世的時候,她看過那些衣衫褴褛的佝偻老者一步一扣的堅持磕着頭,前面是見不得盡頭的路,眼裏的堅持可以讓所有人都為之感動。
“死也要磕完。”
那種為夢想堅持的信念讓她感慨了好長時間,他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評價,或貶或褒,他們眼睛裏面從來只有一個東西。
這條路只屬于他們。
太後張張嘴,又果斷的閉嘴了,心道,難道只有哀家覺得這些人傻?
跪上幾天,太後都覺得這些人傻到家了,但是走上一輩子?太後道,哀家還是做個平凡人吧。
喬疊錦:“西藏海拔很高,那裏整日陽光燦爛,天空是一種夢幻的深藍,周圍是連綿的雪山,而布達拉宮就建在了那裏,裏面有着西藏的精神信仰,活佛。”
太後幹巴巴的道:“聽着那個地方很漂亮。”
但是再漂亮的地方跪着去也是不好地方!
喬疊錦:“漂亮不是永恒,只要精神信仰才是永恒的。”就像是耶路撒冷。
這種文藝的話,太後接受無能,只能再次幹巴巴的笑了聲。
喬疊錦卻被勾起了無限的悵然,就像第一次親眼看到聖彼得大教堂,親自站在下面,心裏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而在場的兩個人注定不是可以理解貴妃娘娘的心情的。
喬疊錦組織了一些話,開始給太後上一堂課。
這堂課就叫做----------
《論精神信仰的偉大》
齊安之被迫全程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