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沒有皇子的嫔妃還好說,有了皇子的妃嫔未免有些不是滋味,比如大皇子的生母陳嫔,自古有着無嫡立長的規矩,要說陳嫔沒有那麽一點心思,也沒有人相信,不過陳嫔倒是不是沒有自知自明,她的家底單薄,哪裏能和娘家如日中天的皇後比,也只是不高興了那麽一會兒,就抱着兒子午睡去了。
要說最不是滋味的大概就是金容華了,現在有皇子的嫔妃中,除了皇後,就數她家底最為殷實,雖然家裏一大堆糟心事,金容華有足夠的把握說服她父親全心的支持四皇子,但是這前提是太子未立,所有皇子已經初長成才有可能,她也沒想到皇上居然這麽快就要立太子。
雖說太子能立就能廢,但是這裏面的功夫增加的不是一點半點。
金容華咬了咬牙,道:“四皇子怎麽樣了?”
一旁的宮女忙道:“四皇子一切皆好。”
金容華舒了一口氣道:“把皇兒抱過來。”
現在的最重要的是把兒子交好,皇上還年輕,最起碼這皇位還要坐上幾十年,金容華一向耐得住,她就不信以後沒有機會。
王婕妤反應最為平淡,她從來沒有做過當太後的夢,她最大的願望也就是兒子平安的長大,出宮建府,王婕妤一向知道本分,她知道原先皇上寵愛不是因為她比陳嫔漂亮,不是比她體貼,而是她最為安分守己,得了消息道:“記得準備賀禮,那可是未來的太子爺,挑出最為貴重的來。”
喬疊錦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愣了一下對着紫裳道:“記得準備太子冊封時候的賀禮。”
紫裳看了眼說完這句話就接着看書的喬疊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日過後,喬疊錦好像徹底的放下的樣子,紫裳想了想終于想到了一個比較好的形容詞------超脫。
自從那日之後,喬疊錦只是偶爾問一下喬疊嘉的消息,其他的什麽也不管了,連一開始要編的舞蹈也抛到了腦後,一副遠離紅塵的樣子,再加上又捧着一本佛經,紫裳終于也擔心起來了。
這、這真的不是要出家吧?
紫裳真的是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勸阻主子了,她寧願主子一副任性的樣子也不願意這樣不動如山的樣子。
紫裳想到如果皇上回來了看到主子這個樣子,紫裳就覺得腦袋疼。
壓倒紫裳神經最後的一根稻草的是,一向不愛熏香的喬疊錦破天荒的讓綠意準備了佛香,佛香袅袅,襯着安靜的長樂宮,真的有幾分人間淨土的感覺。
這下子所有人都心驚肉跳了。
喬疊錦一點也沒有感受到長樂宮上下焦躁的情緒,她只是覺得佛香對靜心很有效果,而且歌舞太過于吵鬧,她覺得她必須靜下心來仔細的整理一下最近的心情。
她把所有的事情搞的一團糟,在她沒有整理出頭緒的時候,她不準備去關心周圍的事情。
喬疊錦最起碼想明白了一件事,喬疊嘉處理事情遠比她厲害,她既然留在了蘇州城,定是有一定的把握,她得到消息除了讓自己安心一點用都沒有,她不能讓洪水退去,她不能去江南蘇州城。
想到這裏,她就安心的捧着書看了起來。
今日她倒是沒有看佛經,只是拿來一本《道德經》。
雖然哲理的東西讓她讀的有些頭暈,只是這比起人情世故來,她寧願捧着書去研究哲學。
所以,遠在行宮的齊安之奇怪的很,除了拿一把油紙傘外,喬疊錦再沒有半點消息傳過來,不過,他很快沒時間想這個了。
洪水退去了,江南一片狼藉,難民一的向京城湧去,京兆尹那裏已經上了好幾道加急的折子了,難民多了,京城治安水平下降,還有這麽多的難民,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尹真的管不了啊。
齊安之沉思了一會兒,又想到太子的冊封禮也必須回京城準備了,終于下定了決心,對着高升道:“去皇後那裏說一聲,讓她準備一下,過幾日回宮。”
高升應了聲退了下去,齊安之又拿起另一道江南的來的加急件,沈大人福大命大,被洪水沖走之後,被一戶打漁的人家給救了,腦袋不知道撞到了什麽,昏迷了幾天,醒了之後輾轉了幾天才回到蘇州城。
洪水可怕,洪水過後才是最艱難的,到處是難民,良田沒淹沒,一切都要有條不紊的弄好才好。
齊安之揉了揉眉心,就拿出北疆傳過來的消息看起來,旁邊還推着從雲貴傳過來的消息,這期的外放的官員全都被齊安之扔到了雲貴這片地了,齊安之最起碼要看看一切是否順利。
有這堆東西壓着,齊安之就是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暴躁,即使他極力的壓制,那一群人精一樣的人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老實得很,一行人就這樣風平浪靜的回到了皇宮,一路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等回到了京城,京城正直盛夏的末尾,太陽的熱量還是肆無忌憚的釋放,齊安之又穿着一身厚重的龍袍,扣子扣的整整齊齊的,下面放了幾個冰盆,也沒有讓他的熱氣消退。
挑高眉頭再次問了一遍道:“唐愛卿,你說什麽?”
唐元面露羞愧,上身伏在地上道:“微臣有負皇上所托,請皇上降罪。”
唐元嘴裏發苦,他知道驚鴻先生難搞,但是不知道這麽難搞,經過大半個月的死纏爛打之後,唐元真切的認識到了他前面陣亡的同胞真心死的不冤。
作南疆第一謀士,還曾在人才濟濟的江南混出名聲的驚鴻先生真的不是一般的聰明,幾乎他還沒說什麽話,驚鴻先生就開口把他堵死了,人家心機計謀樣樣不缺,讓曾經還心存僥幸的唐元徹底死心了,對俘虜了驚鴻先生的喬疊景徹底服了,這樣多智近妖的驚鴻先生俘虜,真不是一般的人。
如果喬疊景已經回蜀中了,唐元真的想帶着厚禮去拜訪喬疊景。
齊安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唐元道:“唐愛卿。”
唐元應了聲,齊安之又接着道:“你該知道朕讓你去內閣承受了多大的阻力,這樣一件小小的任務都完不成,閣老松口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這個道理唐元當然知道。
看唐元不說話,齊安之嘆了口氣接着道:“唐愛卿,朕真的很欣賞你的才華,這樣吧,朕再給你半個月時間,怎麽樣?”
唐元感激涕零的道:“謝皇上體恤,臣一定竭盡所能。”
等唐元出了宮門之後,看到在轎子旁邊伺候的小厮之後,快步走到小厮身邊,坐上轎子,對着小厮吩咐道:“回去收拾東西。”
小厮一愣,下意識的道:“公子?”好好的收拾什麽東西。
唐元咬着後槽牙道:“本官要去和驚鴻先生好好探讨下學問,前一段日子本官受益匪淺,決定近日和驚鴻先生秉燭夜談了。”
老子和你杠上了,纏也纏死你。
唐元這次來請罪目的就是讓齊安之寬限一些日子,近日內閣的機會他怎麽都不會放過,想到悠哉悠哉的驚鴻先生,唐元就一陣咬牙切齒,他這半個月就是撬也要撬出幾句有用的話過來。
唐元不傻,他當然知道齊安之讓他勸降驚鴻先生,最主要的還是為了雲貴一代的安穩,而南疆的形勢估計沒有人比驚鴻先生要清楚了。
勸降沒有希望,唐元也要撬出有用的消息。
夏日的天黑的晚,但是等齊安之處理完一天的折子,天也已經黑透了,外面的長廊上已經點燃了宮燈,他仰了仰脖子,問一邊的高升道:“現在什麽時候了?”
高升答了,齊安之驚訝道:“這麽晚了?”
想了想,站了起來,道:“今晚去長樂宮看看吧,朕回宮之後還沒有去看過貴妃。”
準确的說是齊安之已經好幾天沒有進後宮了,今日算是早了,前幾天都是處理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還要去上早朝,這樣緊湊的生活讓齊安之每日都處于高壓之下,每日空閑的那一點時間寧願多休息一會兒,沒什麽心思去找嫔妃尋歡作樂。
也沒有去看長樂宮傳來的消息,所以等齊安之到了長樂宮的時候,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安靜也就算了,長樂宮一向是最為安靜的。
沒有多少人走動也就算了,長樂宮的主人一向不喜歡人到處走動。
偶爾傳出點樂聲也沒有什麽,純貴妃來了興致擺弄一下樂器很正常。
只是,齊安之一路上看着向他行禮問安的宮人都是一副超脫的樣子,還有傳出來的樂聲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梵音吧。
等進了屋子,齊安之覺得如果再來點鐘聲,估計他覺得是他進了寺廟了。
而周圍伺候的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讓齊安之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他看到一切正常的喬疊錦的時候,齊安之以為自己之前的預感錯了,但是等他試探性的開始說話的時候,頓時發現自己先前并沒有感覺到。
齊安之咳了一聲,問道:“貴妃,你這裏怎麽點起熏香來了。”
還是佛香,齊安之随眼掃了一下子,正好看到原先挂着字畫的地方換上一副老子的畫像,嘴角一抽,又看到了一副釋迎摩尼的畫像。真的死道佛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