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顏覺得自己像個木乃伊，一旦脖子不能亂動，渾身都變得僵硬。她仰着臉努力讓視線夠着床尾的鮮花，康耀明眼尖，捧着花兩步跨到她跟前：“娘娘可是要這個？”蘇顏給了他一個正是如此的表情，輕輕吸了一口氣。花的味道很香，能蓋住周身的藥味。楊振用調羹喂她喝水，她仰面朝天，嘴不敢張得太大，小口小口地啜着，咽得時候動作更小，受傷的喉嚨一旦有東西滑過，就算只是一口空氣也是疼的。康耀明忍不住笑，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趕明兒在這吊根雞腿，睜開眼就能吃，吃不完還可以留着晚上當宵夜，娘娘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蘇顏氣呼呼地睜大眼睛，又說不出話來，那樣子看上去很搞笑。楊振就着手裏卷成條狀的報紙，朝康耀明的腿上拍了兩下：“別欺負我女人。”康耀明立即躬身道：“喳！”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正熱鬧得緊，有人敲門，六指攤開手裏的報紙應道：“進！”擡頭看過去，推門而進的卻是三個穿警服的人。來人直奔主題，朝坐在病床旁邊的楊振說：“有案子調查，請楊先生跟我們走一趟。”立在一旁的山貓剛想沖上來，卻被楊振揮手止住了，他慢條斯理地将調羹丢進杯裏，再将杯子擱在床頭櫃上，整了整衣服，站起來笑着說：“配合調查應該的。”又摸摸蘇顏的頭，“你乖一點，我很快回來。”
蘇顏眼看他要走，一口水沒咽下去，急得嗆住，開始一連串的咳嗽，聲音粗啞得吓人，每咳一下都鑽心地疼，可是又忍不住。楊振想幫她順口氣，手觸着層層紗布，驀地頓住，只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胸口，又摁鈴叫來護士。最後轉身看着幾個警察，說：“我正巧想打聽。”又看了一眼蘇顏，“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傷成這樣，不知兇手抓到了沒？”其中一人似和他熟悉，尴尬地咳了一下：“楊先生你出動幾百人，整個S城都快被掀翻了，據說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消息……不過你放心，該我們做的事，我們警方會盡力的！”
他就這樣被帶走，山貓和康耀明都慌了神，只有六指最鎮定：“放心好了，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這事鬧的滿城風雨，我們的人在各個地方出沒，比警察戒嚴陣勢還大，現在S城誰不知道有個厲害角色叫楊振，這些人自然要出面抓一抓他，做做樣子而已。”康耀明聞言垂頭喪氣：“唉！枉我振哥一心崇尚低調，這一不小又紅遍全城了。”六指看着康耀明：“我聽人說前幾天在金煌看見你和廖鋒，怎麽和他混一塊了？”康耀明摸了摸後頸：“湊巧碰上，就是一賭友，我知道分寸。”
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蘇顏平躺在床上，着急想參與，可稍微動一下就全身發疼，恰巧此刻她又是個活啞巴，不僅不能動，連話也不能說，後來竟急得流出了眼淚，像只被困的小獸，嗚咽不停。六指聽見動靜，不經意扣翻小茶幾上的水杯，茶色液體淌了一桌子，流到康耀明褲子上，燙得他哇哇大叫。六指自然不會管他，過去看了蘇顏一眼，拉開椅子坐下，一邊用手揩掉她臉上的淚：“他不會有事的，我和你保證。”頓了頓，“我的話你也不信？”她想點頭，被固定住了，于是只好眨眨眼睛。
而事實上，楊振此去一星期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頭兩天六指坐在床前給她讀報紙，康耀明和山貓輪番進來打攪，算是熱鬧。後三天她躺不住，坐在輪椅裏，六指推着她到樓下的花園逛逛，她還算有些精神。到了第七天，當她第十五次問楊振怎麽還不回來時，六指剪下那朵玫瑰上的刺，說：“那些機關辦事喜歡走個過程，複雜又沒用，我上午剛去了趟警察局，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就這一兩天他就會回來了。”她摸摸結痕的喉嚨，發出像唐老鴨的聲音：“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六指放下剪刀，倒了杯牛奶給她，笑着說：“要真有事，我還能站在這裏？”蘇顏覺得有道理，捧着牛奶邊喝邊問：“這兩天你也不拿報紙過來，猴四還在鬧麽？”其實在楊振被帶走的第三天，猴四就突然出現在媒體面前，他的右腳跛了，走路一瘸一拐，聲稱鴿子林工地死人的事，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可楊振不但不賠償反倒朝他開槍，還想殺人滅口。報紙上的內容，大致講的就是這麽個事。當時蘇顏的身體還不是太靈活，直板板地躺在那裏聽六指讀新聞，六指看到标題頓了頓，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念別的。蘇顏察覺到問題，在六指離開的空當，騙康耀明将報紙吊在臉的上方，自己看了個遍。
這以後每天的新聞都離不開震速地産股票暴跌這個話題，實際上這幾天六指他們幾個忙的焦頭爛額，楊振從進去後一直沒有消息，他們除了利用各種關系和他本人見面，還要跑各家銀行借貸，原本即将到手的銀行合作協議因為報道的新聞而談崩，對方連見面的機會也不給。而G市裏正在進行的工程有好幾個，各項需要支出的項目則因為資金鏈斷掉不得不停工。當然這些事情，蘇顏不清楚，也沒人告訴她。今天早晨，六指在電視上看到廖連勝和猴四并肩而站時，就知道事情超乎尋常的難以處理，撇開公司因為各種負面新聞被抽空不說，這形勢對楊振的人身安全十分不利，所以他和康耀明決定，今晚十二點以前楊振要是還沒出來，他們就去劫人。
當然他不可能把這事說給蘇顏，只避重就輕地告訴她：“今年新加入的幾個股東，都是老實的生意人，沒有什麽不幹淨的背景。這新聞出來以後他們全部撤資，幾個億的工程都丢給我們，股票只跌不漲，現在咱們缺乏這一塊的資金。”說到這裏，又輕松地笑起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有的是辦法處理。”剛說到這裏，一個聲音飄進來：“要處理什麽？”
他倆回頭一看，正是盼了多日的楊振，六指有些驚詫，問：“你怎麽回來了？”楊振挽了袖子往蘇顏這邊走：“怎麽，不希望我回來？”話裏帶着笑意，粗糙的手指在蘇顏臉上摩挲，“聽醫生說，脖子上的傷都愈合了？”蘇顏傻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癟嘴哭起來：“你怎麽才回來啊？”他滿臉笑意地拍着她的背，望着六指：“辛苦你了。”六指沉思，繼而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出口。
楊振一回來，等于軍心大定，康耀明咋咋呼呼鬧着要開個慶功宴，被山貓訓了一頓，說他不懂事，他也是個暴脾氣，回擊山貓的語氣十分不友善，兩人為此還幹了一架。蘇顏正吃楊振喂的稀飯，觀戰完之後，對着康耀明顴骨上的大淤青搖頭嘆道：“幼稚！”康耀明皺着臉，捂牙道：“我說你能別發出聲音麽，負傷的又不是手，非弄得跟個殘疾人似的，還喂飯吃，喂什麽喂，我說哥你也不嫌手酸？”楊振心情好，懶得理他，繼續喂，還特地在勺子上吹了吹再喂過去。康耀明嗷地一聲慘叫，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六指笑着踹了他兩腳：“還吃不吃了？”他躺在地上裝死，哼哼唧唧道：“吃什麽吃，噎得都想吐了。”
最後吃的是火鍋，身為傷員的蘇顏只能捧着碗豆腐腦看着他們吃。康耀明每涮一筷子肉都要放到她面前晃上一晃，再慢悠悠吃進嘴裏，跐溜一聲啜進去的，再意猶未盡地嘆上一口氣，惱得蘇顏眼睛都綠了。山貓給楊振倒上一杯酒：“我們都說好，今晚要是再不見你回來，就去局裏劫人。哥你是用什麽辦法叫他們乖乖放你回來的，這回的事媒體都寫成那樣了，連政府的人都出面，我以為要費些勁才能把你救出來。”楊振淡淡的，喝了口酒：“證據不足，期限一到自然放人。猴四挨了我一槍，這下着急，也不躲了，撕破臉更好，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想幹什麽。”
“要我說還是六指了解你。”康耀明夾着油汪汪的菜在蘇顏跟前晃了一圈，此刻他已能十分熟練地進行這個步驟，最後豪氣地吃下東西，“我們都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還淡定地預言今天你肯定能完好無缺地出來。”忽然又笑起來，指着六指，“你小子該不是暗戀振哥吧，這麽心有靈犀。”六指丢給他一團紙巾：“腦缺。”康耀明捧着碗忽然就不動了，認真想了想，偏頭問：“我說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這麽多年身邊也沒個女人，難不成你喜歡男人？”最後的結果是，六指在桌下掃了他一記，他一個俯面朝地撲在飯桌上，整得一盤狼藉。剎那間，山貓端着茶杯往後躲，楊振把着蘇顏的椅子往後拖，蘇顏攤開雙手捂住臉，反正就是每個人都沒沾上油，就康耀明一個人遭殃。
後來鬧到半夜，楊振安排蘇顏睡下，就開始轟人。六指走在最後，也不急着出門，待山貓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看着楊振，說：“出去聊兩句。”楊振沒說話，跟着他下樓。在樓下的玫瑰花園，石板路上都是水，亮晶晶的，個別盛開的花朵過于飽滿，風雨一摧殘，便垂着腦袋，再擡不起頭來。六指摸出一支煙，遞給楊振，楊振接過來，兩人并肩站着，對着大廳外的噴泉池吸煙，有默契地誰也不先說話，最後還是六指開口：“孫明月保你出來的？”
楊振也不驚訝，默默地吸了一口煙：“你都知道還問什麽。”蘇顏覺得自己像個木乃伊，一旦脖子不能亂動，渾身都變得僵硬。她仰着臉努力讓視線夠着床尾的鮮花，康耀明眼尖，捧着花兩步跨到她跟前：“娘娘可是要這個？”蘇顏給了他一個正是如此的表情，輕輕吸了一口氣。花的味道很香，能蓋住周身的藥味。楊振用調羹喂她喝水，她仰面朝天，嘴不敢張得太大，小口小口地啜着，咽得時候動作更小，受傷的喉嚨一旦有東西滑過，就算只是一口空氣也是疼的。康耀明忍不住笑，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趕明兒在這吊根雞腿，睜開眼就能吃，吃不完還可以留着晚上當宵夜，娘娘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蘇顏氣呼呼地睜大眼睛，又說不出話來，那樣子看上去很搞笑。楊振就着手裏卷成條狀的報紙，朝康耀明的腿上拍了兩下：“別欺負我女人。”康耀明立即躬身道：“喳！”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正熱鬧得緊，有人敲門，六指攤開手裏的報紙應道：“進！”擡頭看過去，推門而進的卻是三個穿警服的人。來人直奔主題，朝坐在病床旁邊的楊振說：“有案子調查，請楊先生跟我們走一趟。”立在一旁的山貓剛想沖上來，卻被楊振揮手止住了，他慢條斯理地将調羹丢進杯裏，再将杯子擱在床頭櫃上，整了整衣服，站起來笑着說：“配合調查應該的。”又摸摸蘇顏的頭，“你乖一點，我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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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眼看他要走，一口水沒咽下去，急得嗆住，開始一連串的咳嗽，聲音粗啞得吓人，每咳一下都鑽心地疼，可是又忍不住。楊振想幫她順口氣，手觸着層層紗布，驀地頓住，只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胸口，又摁鈴叫來護士。最後轉身看着幾個警察，說：“我正巧想打聽。”又看了一眼蘇顏，“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傷成這樣，不知兇手抓到了沒？”其中一人似和他熟悉，尴尬地咳了一下：“楊先生你出動幾百人，整個S城都快被掀翻了，據說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消息……不過你放心，該我們做的事，我們警方會盡力的！”
他就這樣被帶走，山貓和康耀明都慌了神，只有六指最鎮定：“放心好了，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這事鬧的滿城風雨，我們的人在各個地方出沒，比警察戒嚴陣勢還大，現在S城誰不知道有個厲害角色叫楊振，這些人自然要出面抓一抓他，做做樣子而已。”康耀明聞言垂頭喪氣：“唉！枉我振哥一心崇尚低調，這一不小又紅遍全城了。”六指看着康耀明：“我聽人說前幾天在金煌看見你和廖鋒，怎麽和他混一塊了？”康耀明摸了摸後頸：“湊巧碰上，就是一賭友，我知道分寸。”
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蘇顏平躺在床上，着急想參與，可稍微動一下就全身發疼，恰巧此刻她又是個活啞巴，不僅不能動，連話也不能說，後來竟急得流出了眼淚，像只被困的小獸，嗚咽不停。六指聽見動靜，不經意扣翻小茶幾上的水杯，茶色液體淌了一桌子，流到康耀明褲子上，燙得他哇哇大叫。六指自然不會管他，過去看了蘇顏一眼，拉開椅子坐下，一邊用手揩掉她臉上的淚：“他不會有事的，我和你保證。”頓了頓，“我的話你也不信？”她想點頭，被固定住了，于是只好眨眨眼睛。
而事實上，楊振此去一星期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頭兩天六指坐在床前給她讀報紙，康耀明和山貓輪番進來打攪，算是熱鬧。後三天她躺不住，坐在輪椅裏，六指推着她到樓下的花園逛逛，她還算有些精神。到了第七天，當她第十五次問楊振怎麽還不回來時，六指剪下那朵玫瑰上的刺，說：“那些機關辦事喜歡走個過程，複雜又沒用，我上午剛去了趟警察局，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就這一兩天他就會回來了。”她摸摸結痕的喉嚨，發出像唐老鴨的聲音：“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六指放下剪刀，倒了杯牛奶給她，笑着說：“要真有事，我還能站在這裏？”蘇顏覺得有道理，捧着牛奶邊喝邊問：“這兩天你也不拿報紙過來，猴四還在鬧麽？”其實在楊振被帶走的第三天，猴四就突然出現在媒體面前，他的右腳跛了，走路一瘸一拐，聲稱鴿子林工地死人的事，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可楊振不但不賠償反倒朝他開槍，還想殺人滅口。報紙上的內容，大致講的就是這麽個事。當時蘇顏的身體還不是太靈活，直板板地躺在那裏聽六指讀新聞，六指看到标題頓了頓，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念別的。蘇顏察覺到問題，在六指離開的空當，騙康耀明将報紙吊在臉的上方，自己看了個遍。
這以後每天的新聞都離不開震速地産股票暴跌這個話題，實際上這幾天六指他們幾個忙的焦頭爛額，楊振從進去後一直沒有消息，他們除了利用各種關系和他本人見面，還要跑各家銀行借貸，原本即将到手的銀行合作協議因為報道的新聞而談崩，對方連見面的機會也不給。而G市裏正在進行的工程有好幾個，各項需要支出的項目則因為資金鏈斷掉不得不停工。當然這些事情，蘇顏不清楚，也沒人告訴她。今天早晨，六指在電視上看到廖連勝和猴四并肩而站時，就知道事情超乎尋常的難以處理，撇開公司因為各種負面新聞被抽空不說，這形勢對楊振的人身安全十分不利，所以他和康耀明決定，今晚十二點以前楊振要是還沒出來，他們就去劫人。
當然他不可能把這事說給蘇顏，只避重就輕地告訴她：“今年新加入的幾個股東，都是老實的生意人，沒有什麽不幹淨的背景。這新聞出來以後他們全部撤資，幾個億的工程都丢給我們，股票只跌不漲，現在咱們缺乏這一塊的資金。”說到這裏，又輕松地笑起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有的是辦法處理。”剛說到這裏，一個聲音飄進來：“要處理什麽？”
他倆回頭一看，正是盼了多日的楊振，六指有些驚詫，問：“你怎麽回來了？”楊振挽了袖子往蘇顏這邊走：“怎麽，不希望我回來？”話裏帶着笑意，粗糙的手指在蘇顏臉上摩挲，“聽醫生說，脖子上的傷都愈合了？”蘇顏傻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癟嘴哭起來：“你怎麽才回來啊？”他滿臉笑意地拍着她的背，望着六指：“辛苦你了。”六指沉思，繼而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出口。
楊振一回來，等于軍心大定，康耀明咋咋呼呼鬧着要開個慶功宴，被山貓訓了一頓，說他不懂事，他也是個暴脾氣，回擊山貓的語氣十分不友善，兩人為此還幹了一架。蘇顏正吃楊振喂的稀飯，觀戰完之後，對着康耀明顴骨上的大淤青搖頭嘆道：“幼稚！”康耀明皺着臉，捂牙道：“我說你能別發出聲音麽，負傷的又不是手，非弄得跟個殘疾人似的，還喂飯吃，喂什麽喂，我說哥你也不嫌手酸？”楊振心情好，懶得理他，繼續喂，還特地在勺子上吹了吹再喂過去。康耀明嗷地一聲慘叫，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六指笑着踹了他兩腳：“還吃不吃了？”他躺在地上裝死，哼哼唧唧道：“吃什麽吃，噎得都想吐了。”
最後吃的是火鍋，身為傷員的蘇顏只能捧着碗豆腐腦看着他們吃。康耀明每涮一筷子肉都要放到她面前晃上一晃，再慢悠悠吃進嘴裏，跐溜一聲啜進去的，再意猶未盡地嘆上一口氣，惱得蘇顏眼睛都綠了。山貓給楊振倒上一杯酒：“我們都說好，今晚要是再不見你回來，就去局裏劫人。哥你是用什麽辦法叫他們乖乖放你回來的，這回的事媒體都寫成那樣了，連政府的人都出面，我以為要費些勁才能把你救出來。”楊振淡淡的，喝了口酒：“證據不足，期限一到自然放人。猴四挨了我一槍，這下着急，也不躲了，撕破臉更好，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想幹什麽。”
“要我說還是六指了解你。”康耀明夾着油汪汪的菜在蘇顏跟前晃了一圈，此刻他已能十分熟練地進行這個步驟，最後豪氣地吃下東西，“我們都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還淡定地預言今天你肯定能完好無缺地出來。”忽然又笑起來，指着六指，“你小子該不是暗戀振哥吧，這麽心有靈犀。”六指丢給他一團紙巾：“腦缺。”康耀明捧着碗忽然就不動了，認真想了想，偏頭問：“我說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這麽多年身邊也沒個女人，難不成你喜歡男人？”最後的結果是，六指在桌下掃了他一記，他一個俯面朝地撲在飯桌上，整得一盤狼藉。剎那間，山貓端着茶杯往後躲，楊振把着蘇顏的椅子往後拖，蘇顏攤開雙手捂住臉，反正就是每個人都沒沾上油，就康耀明一個人遭殃。
後來鬧到半夜，楊振安排蘇顏睡下，就開始轟人。六指走在最後，也不急着出門，待山貓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看着楊振，說：“出去聊兩句。”楊振沒說話，跟着他下樓。在樓下的玫瑰花園，石板路上都是水，亮晶晶的，個別盛開的花朵過于飽滿，風雨一摧殘，便垂着腦袋，再擡不起頭來。六指摸出一支煙，遞給楊振，楊振接過來，兩人并肩站着，對着大廳外的噴泉池吸煙，有默契地誰也不先說話，最後還是六指開口：“孫明月保你出來的？”
楊振也不驚訝，默默地吸了一口煙：“你都知道還問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