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晚上的言欽也懶得找司機, 索性自己開車。陸朝辭坐在後座,微微斂着眸閉目養神。
車輛在紅燈前緩緩停下,言欽悄悄将目光放在了後視鏡上。鏡中, 陸朝辭還帶着幾分蒼白的面容清楚印在其中, 然而眉間蹙起,心情看上去不大好的樣子。
言欽跟在陸朝辭身邊那麽久,可以說是比任何人都了解陸朝辭。
陸朝辭确實心情不好,而原因出在夏溪知的身上。
回憶起剛才在病房內的畫面, 他們陸少聽到《暗湧》劇組那小子說夏溪知沒他手機號的時候, 笑了。言欽一把将那樣的笑形容為皮笑肉不笑,讓人覺得瘆得慌。
“你一直盯着我看幹什麽?另外, 綠燈了。”
驟然響起的聲音吓得言欽整個人一抖,連忙踩油門。目光直視前方,他尴尬地咧了咧嘴, 頗有幾分意味不明的小聲試探, “陸少很生氣?”
“不可以生氣嗎?”陸朝辭斂下眼眸,“不過,應該也不能算作是生氣。仔細形容, 或者應該叫做不開心。”
言欽沒覺得這倆都太大的區別。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原因。
言欽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麽。
兩人趕到餐廳的時候,餐廳內只剩下季宇和夏溪知了。季宇的經紀人帶着人把其他人全部都送回了酒店,只剩下季宇陪着夏溪知等人來接。
夏溪知的意識似乎清醒了幾分, 沒有再趴着睡覺。她撐着下巴, 眼神沒能聚焦,暈暈乎乎得頭一點一點。季宇看了眼她, 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安撫道:“前輩, 陸先生馬上就過來了,您再等一等。”
夏溪知動了動,只聽到一個‘陸’字。她眯起眼睛,忽的将手放下,下巴搭在手臂上,她小聲問:“是陸朝辭嗎?”
季宇點點頭。
夏溪知哦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着話。季宇湊過去也沒能聽懂對方說得到底是什麽,他屏住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隐隐聽到一句‘其實他人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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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宇撓撓頭。
他也覺得陸先生人挺好的,竟然還會投資他們《暗湧》劇組。而且那天他接到了楊玥的電話,聽楊玥說,公司似乎打算給他們換一個經紀人。新經紀人比起吳翔,可好了不止一倍兩倍。
季宇合理懷疑這是他們借了夏溪知的光,可到底還是因為陸先生在意夏溪知。
門口響起動靜,季宇騰得一下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扭頭看去,只穿着襯衣西褲的男人邁着大步走來,對方個高腿長,身形修長又帶着幾分清瘦。然而燈光下一張臉清隽出色,眼角的殷紅淚痣将他的五官襯得都明豔了幾分。
季宇上一次見陸朝辭還是那天陸朝辭找夏溪知吃飯,對方坐在輪椅上,看上去體弱多病的。現在再一見,就是渾然不一樣的感覺。
他連忙對陸朝辭彎了彎腰,“陸先生。”
陸朝辭走到夏溪知的身邊,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女生的酒意還未退散,臉頰帶着滾燙,有些燙手。陸朝辭收回手時卻被對方一把拽住。
夏溪知難得喝醉,只覺得渾身熱騰地仿佛要燒起來了。冰涼的觸摸突兀出現時,她愣了一下,還未回神那觸感就迅速抽離。下意識的,她伸手拽住了那只手,随後緊緊貼在了臉上。
睜着雙霧氣朦胧的杏眼,她嘟囔道:“好舒服。”
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暧昧不已。季宇和言欽同時察覺到一個碩大的電燈泡砸在了他們的頭上,并且開始刺溜刺溜的閃爍。
兩人對視一眼,像是看出了點什麽,緊接着又默默的移開視線,悄悄走了出去。
身後的大門吧嗒一聲又被輕輕關上,陸朝辭的眸光閃爍了一下,緩緩彎下腰平視夏溪知。
望着女生安靜又享受的臉龐,陸朝辭的手指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側臉,低聲喊她的名字:“夏溪知,吱吱?”
夏溪知睜開眼睛,不大看得清對方的長相,但意識在不斷告訴她,叫你小名的人是陸朝辭。
陸朝辭。
她啊了一聲,像是笑着喊他的名字,“陸朝辭啊。”
心髒以一種過快的速度跳動着,蒼白肌膚下的血液流動速度似乎都加快了不少。耳邊的機械音始終沒停下,續命三天的提示不斷響起。
陸朝辭開始在意生命的長度,但此刻他更想知道女生嘴裏的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麽。
他緩了緩心神,問她:“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啊……陸朝辭嘛。”她眯起眼睛低喃,在心裏補充了後半句話,好像還是她現在的老公來着。意識到這一點,腦海突兀得清醒了兩分,她猛地将臉湊過去,幾乎與對方的臉貼在一起。
夏溪知往前一撞,兩人的額頭嘭一下撞上,一人後退一人往前。陸朝辭後腰微彎,一只手按住夏溪知的肩膀,随後又覺得這樣的姿勢太難捱,松了一下手又直起腰。
剎那間,柔軟貼上嘴唇,帶着烈酒的香甜鑽入鼻腔,沾濕了唇齒。
這一刻的酒香仿佛瞬間迸發,濃郁的香氣不知道先暈了誰的思維。
夏溪知眨眨眼,又彎起眼睛,“陸、陸朝辭!”
陸朝辭:“……”
半個小時後,陸朝辭沉默地坐在後座,夏溪知已經徹底睡過去,此刻正橫躺在他的腿上。男人垂眸看她一眼,手指不經意又撫上了唇。
陸朝辭活到二十八歲,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
柔軟、溫熱、酒香,似乎沒有一樣是可以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只要一想到剛才包間裏燈光下的畫面,陸朝辭的心髒便砰砰砰得以一種往常沒有的速度跳動着——
嘀,恭喜宿主獲得三天續命時間。
嘀,恭喜宿主獲得三天續命時間。
嘀,恭喜宿主獲得三天續命時間。
耳邊的機械音響了一遍又一遍,陸朝辭甚至都記不清他今天聽到多少次這樣的機械音。
他扶額。
…
言欽開車開得膽戰心驚,時不時的往後視鏡瞥一眼。來的時候他覺得他們陸少心情不好,現在回去的路上,他覺得他們陸少似乎是開心的。但是這樣的開心裏夾雜着幾分不同。
趁着紅燈他又悄悄看了眼靠在陸朝辭腿上的夏溪知。
夏溪知是被他們陸少抱出來的,看到這畫面的第一眼言欽心裏想的是:我艹怎麽回事?為什麽覺得陸少一個大男人抱起夏溪知的畫面一點都不協調,反倒是夏溪知抱陸少都比較順眼?
言欽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趕忙甩掉,不敢多說。
過後,他又慢半拍地意識到:我艹他們陸少的身體突然之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連女孩子都抱得起來了!
二十八歲生日原來是個坎啊!
言欽暈暈乎乎地想了一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他們陸少小心翼翼地将夏溪知扶到自己的腿上,車輛颠簸間還要伸手替夏溪知擋一擋。一舉一動都充斥着淺淺的珍視。
一種詭異的想法突然從言欽的心裏冒了出來。
他們陸少……該不會把夏溪知的救命之恩當成重中之重,準備以身相許了吧?
言欽:“……”
完蛋。
以夏溪知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态度,那他豈不是要被折騰死?
言欽懷着緊張的心情一路将車開往醫院的方向,臨了,陸朝辭卻讓言欽開回別墅去。言欽摸摸鼻子哦了一聲,又有些擔心,“可是明天醫生還要給陸少你檢查身體呢。”
“沒關系,明天再去就行了。”陸朝辭看了眼還在腿上安安穩穩睡着的女生,輕笑一聲道 ,“到底是醫院,沒家裏的床睡得舒服。而且吱吱喝多了,等會兒得讓劉伯準備一杯蜂蜜水。”
言欽僵着臉,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他小聲問:“陸少,你是準備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了嗎?”
陸朝辭擡頭看了他一眼。
半晌,才露出一個淡笑,“和你想得有點偏差。”
言欽眼睛一亮,難不成他還能在夏溪知手下多活一段日子?
這樣的想法剛剛騰起,言欽便聽到陸朝辭用含笑的嗓音道,“我們已經結婚了,不存在以身相許這種情況。所以,我選擇不離婚。”
言欽:“……”
好嘛,那他的倒黴日子應該也快到了吧?
言欽捂住自己的臉,心情格外複雜。
回到別墅,夏溪知還在睡。陸朝辭将她抱起來回到房間,劉伯早已端着杯蜂蜜水等着了,如今看到陸朝辭毫不費力地抱起人來,震驚之餘端着杯子的手都在顫抖。
他什麽時候見過陸朝辭身體好到連小姑娘都抱得動了?!
這比看到夏溪知拳打腳踢陸林還要誇張!
“陸少,你的身體……”
“很好。”陸朝辭接過他手中的玻璃杯,對着劉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注意到對方那雙布滿眼紋的眼睛中流出點水光,陸朝辭的心軟了幾分,輕聲道,“劉伯,我現在感覺很好。”
緊接着,他看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夏溪知,眼底笑意愈發深了幾分,“您不是說,為了吱吱,我都要堅持下去嗎?”
他道:“我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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