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眼心動
溫依依認出簡程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男人穿着深色的短袖襯衫和牛仔褲，微低着頭看她，雙眼皮很窄，淺棕色的瞳仁背着光也清晰可見，長長的睫毛低頭看她時投下了月牙形狀的陰影。
條件反射般，她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個畫面。
多年前的那個下午，A大門口的咖啡廳裏，剛畢業的男孩坐在她的對面，沒心沒肺地笑：“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在意。”
拉扯回現實，溫依依飛速地眨了幾下眼：“簡程？”
斷了線的回憶頃刻連成了一條完整的線，如電影放映一般在她腦海裏播放，她終于想起來，之前熟悉的感覺是來自于哪裏，還有她沒有完成的腦海裏的那個畫像。
溫依依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嗓子幹的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愣愣地對上對方的視線。
無聲的尴尬一時蔓延在兩人之間，四周安靜，只聽得門口服務員招攬生意的聲音。
“走吧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家。”
林初夏踩着高跟鞋走來，等看到簡程時發出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咦，這不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帥哥。”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捂住嘴巴，貼近溫依依，氣聲說了句：“他不會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吧。”
溫依依覺得好笑，原本緊張的情緒輕松了一些，眉間舒展開，笑了下：“我猜肯定聽到了。”
簡程聽着兩人的對話，抿緊了唇，片刻後主動開口，遞上名片：“你好，我是12級的簡程，現在在省人民醫院工作。”
林初夏尴尬地笑了下，也遞了名片：“我是11級的，算是你學姐哈，在南城電視臺上班。”
簡程點頭收下，溫依依還沒反應過來情況，見簡程朝她伸出手，骨節分明的食指與中指間夾着張名片，眼角彎了個不甚明顯的弧度。
林初夏用胳膊肘撞她：“依依，問你呢。”
溫依依抿了下唇，接過名片，手指反複摩挲着卡片的紋理，仔細讀了一遍名片上的字後，幹巴巴地道：“沒有名片，在初中當老師。”
簡程眼眸又彎了些，嗯了聲：“好，以後學姐有事可以找我。”
林初夏眨着星星眼點頭，還不忘偷瞄着多看幾眼她欣賞的顏值：“好好好。”
一群人從餐廳裏面出來，丁易結完賬，看到簡程，走上前去熟稔地拍他肩膀：“還以為你不來了。”
簡程不經意地瞥了眼溫依依，淡淡道：“會議正好結束了。”
丁易想到什麽，打趣：“聽說最近又有女患者來醫院瘋狂追求你啊，湯時磊都要嫉妒你發瘋了，兄弟這次看中沒啊？”
簡程正擡腳往門外走，聽到他的話，回頭看他，語氣帶了幾分缱绻暧昧：“你放心，不會的。”
“？”
丁易表情像被雷集中了，趕忙離他遠點。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遠了，林初夏猛拍溫依依的胳膊，臉上是作為一個腐女掩飾不住的激動：“依依，依依，真的好帥啊！還是我們的學弟！但我怎麽感覺那麽眼熟，啊！是他，就是你記不記得大三的時候學校論壇評了個校草比賽，他高票得了第一，成績還是專業前幾名，引起了一段時間的轟動，當時我聽我部門的幹事張口閉口都是簡程，我說為什麽一直覺得耳熟呢。他好像還是學生會的，但我不記得他是哪個部門的了。”
溫依依望着他背影，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林初夏顯然覺得溫依依不夠熱情，不滿道：“不對啊，你怎麽一點都不激動，這個級別的還不讓你心動嗎？”
“心動啊。”
心不動了我還是活人嗎？
林初夏瞧她毫無波瀾的臉：“？”
溫依依淡定道：“我的心真的在動。”
“……”
林初夏被這回答噎住，聯想一下之前她們去看帥哥的時候溫依依的反應，再對比一下看過的幾個帥哥的顏值，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被帥傻了？”
溫依依頓住，覺得好笑，順着說：“是啊可能是被帥傻了吧。”
想到剛剛兩個男的之間彌漫的詭異氣息和自己好友對帥哥顏值的沉迷，林初夏頓悟了，随即不由地為自己的好姐妹而難過。
她轉過身，一把抽走溫依依手裏的名片，緊緊握住她的手：“依依，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帥哥的，有一些可能注定就是不屬于我們，新時代女性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下次我們再去找其他帥哥。”
“……啊？”
溫依依回到家中，給爾爾倒狗糧，蹲在一旁看她哼哧哼哧吃，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忽的嘆了口氣。
爾爾察覺到什麽，從狗盆中擡頭看主人，漆黑的狗狗眼純粹清澈，嘴巴周圍的毛還沾着狗糧，随她擡頭的動作一粒粒掉了下來，發出輕輕的悶響。
溫依依像一下被治愈了，摸了摸她柔軟的毛發，眉眼如山明水淨一般的溫柔，輕聲道：“沒事，你繼續吃，等會帶你出門。”
爾爾聽到“出門”兩字，激動地搖了搖雪白的尾巴，埋頭吃完，咬着牽引繩跑到溫依依跟前。
夏日的晚風徐徐，溫依依由着爾爾在前面拉着她，繼續想着方才的事。
記憶中的男孩子變得成熟了，褪去了曾經的青澀，五官長開了，棱角也分明了。
之前就很招女孩子喜歡，現在肯定更是了。
“最近又有女患者來醫院瘋狂追求你。”
溫依依愣了會神，任由這句下午無意聽進去的話一直在耳邊打轉，忽的就想到許久之前，在教育機構裏兼職的時候。
當時她剛高中畢業，整整三個月的百無聊賴下，就和熟悉的同學一起去教育機構當助教，不僅能賺錢，還能得份實習證明，但因為面試去遲了，只剩高中部還缺助教，她就被分到了新高三的班級。
溫依依是早上了一年學，所以其實和這批學生年紀相同，彼此都很聊得來。
她去工作的第一天早上，助教交流群裏有人偷拍了一個學生穿着校服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微擡眼，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勾着情，幾分漫不經心還留有幾分學生時代的稚氣，拍照時動作抖動了一下，畫質變得模糊，卻絲毫不減畫中人的帥氣。
群裏一下子沸騰起來，幾個助教在課間休息時都有意無意路過他在的教室，自以為不經意地瞥一眼，看到人之後迅速走開，嘴邊嘟囔着： “卧槽，真的好帥。”
中午吃飯聽交好的助教說起的時候，溫依依還內心吐槽大家怎麽這麽膚淺，不就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嗎，大家至于嗎，一個個跟餓狼撲食一樣，甚至在被拉着去看帥哥的時候，故意目視前方，不偏移一分。
“真的好帥。”其他幾個助教竊竊私語地讨論。
溫依依瞥那幾個人一眼，嘴上不說，心裏也有些好奇，點開群裏的照片，打量着。
！
還真有點帥。
是我的喜歡的那個類型！
溫依依抱着手機在教室的角落暗自神傷：嗚嗚嗚中午我為什麽也不探頭看兩眼，虧了虧了！少看一眼帥哥，快樂又離我遠了一步。
她默默安慰自己：都是照騙都是照騙都是照騙！都是角度找的好！
角度找的好，生圖也能打！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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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個機構是跟着自己的學科老師，所以一天會去不同的教室上課，等下午的時候，她抱着一堆教材去教室，因為堆得太高，胳膊又有些脫力，溫依依皺着眉頭，走到牆邊借力讓書本堆齊。
幾個學生在走廊打鬧。
“你別跑！”
“你追上我就不跑了。”
溫依依急着躲讓，一摞子的書稀裏嘩啦全都倒在了地上。
你追我趕的兩個學生你看我我看你，然後跑走了。
溫依依有些氣，低聲抱怨了句：“破小孩。”然後蹲下去一本本撿起來。
一個男生路過，腳步停住，沒出聲，默默幫她理好。
“謝謝你。”
有人幫忙，溫依依煩躁的心情緩解了一些，皺着眉擡頭看。
然後，怔住。
溫依依眨了兩下眼，抱着的書本又眼看着要傾斜掉下。
“老師我幫你抱過去。”
男生眉間的笑意漾開，露出右臉的酒窩。他接住那兩本快掉地的教材，擡步往教室走，走了兩步，發現人沒有跟上來，微挑了下眉梢，“老師怎麽了？”
溫依依咽了下口水，低頭抿唇，掩飾住自己內心突然的慌亂：“沒事，謝謝你，我們走吧。”
“同學，把書給我——”到了教室，溫依依把書放在講臺上，回頭，正要接過男生手上的書，就見他已經自然地開始發書了。
走到教室中間的男生轉身：“嗯？”
“沒事。”
溫依依搖頭，聲音漸漸變弱，“謝謝。”
發完書，溫依依開始點名。
“吳蘊悅。”
“到。”
“毛鑫瑞。”
“到。”
“簡程。”
無人回應。
“簡程？簡程到了嗎？”
聲音從身後傳來：“到了。”
溫依依循聲轉頭，差點就要撞上身後的人，本能地往後退，後腰撞上講臺的尖角，疼痛感迅速襲來：“嘶。”
簡程想伸手擋一下，可惜出手遲了幾秒，目睹了她撞上講臺的全過程，鎖了眉頭：“老師沒事吧。”
溫依依微微咬牙，忍着痛，擺手，還努力端着老師的架子：“沒事，同學你快回座位吧，等會老師就來上課了。”
簡程在原地杵了兩秒，像是在确認什麽，最後什麽都沒說，不顧溫依依的勸阻，默默把講臺上的書發完了，回到了座位上。
溫依依揉了揉腰，憋氣忍痛，繼續點名。
老師講課的時候，她坐在教室的最後，總有意無意瞥幾眼坐在後排的男孩的背影，再比對一下手機上的照片，皺了眉頭。
嘶，這誰拍的照片？用座機拍的嗎！
把帥哥拍成這樣！還好意思發群裏！
助教的一個工作就是實時反饋老師的教學情況，包括拍攝老師的板書，同學上課的照片等等，一開始還覺得尴尬，學生也驚奇，但雙方習慣之後就沒什麽了。
此時，溫依依站在教室前端拐角，咬着唇，鎮定自若地拍照，聚焦到他所在的位置。
鏡頭放大放大放大。
Yes！完成！
溫依依低頭，沾沾自喜地看着自己的成品，沒注意到男生略帶深意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小劇場：
“我試圖用那些漂亮的句子來形容你，但是不行。我字字推敲寫出長長一段話，你眉眼一彎熠熠生輝，就讓我覺得不行。這些文字寫不出你眼裏的星辰，寫不出你唇角的春風。無論哪個詞，都及不上你半分的驚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