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新官上任
方書淨去縣衙, 他到的時候其餘人來的還是很齊,但每個人的眼中就很平常。一點沒有換了縣太爺那種畢恭畢敬,方書淨也不是什麽要架子和排場的人, 可是初來縣城大夥兒的态度卻很能說明問題。
也就師爺熱情些, 道:“大人要是住的有什麽不順心就找我,我來解決。”
“嗯。”方書淨道:“有沒有以前的案宗,拿來給我看一看。”
師爺微愣道:“咱們縣裏還是挺太平的沒有人來報官,都是很久以前的,已經壓在箱子裏, 您要是需要的話,我吩咐人給您擡過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是跟方書淨說最好還是別來找了,很麻煩。
但方書淨就像是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似得,道:“那就勞煩師爺了。”
師爺聽到這話, 只好去安排此事。
很快就找到了, 師爺的确沒說謊找到的卷軸都是好幾年前的了,拿出來的時候都泛黃了。上面的灰塵很大,師爺縣衙的院子裏抖落了好久才給送來。
方書淨打開之後仔細的翻看, 縣太爺自己有自己的書房,在這邊呆着還是很舒服的。
到了晚上的時候就回家去了。
縣裏畢竟換了新的縣太爺,很多人都在悄悄的關注。
其中就包括小侯爺的産業的掌櫃,他開的是一個布莊, 牌匾沒有用小侯爺家族的記號。是小侯爺隐藏在暗處的産業。掌櫃叫張懷仁也是秀才功名, 他爺爺就跟的将軍,到他這輩自然而然的給小侯爺做事兒。
張懷仁跟商會會長不對付,平日裏也極少跟他們往來,一直被商會邊緣化。但他是縣裏最大的布莊,縣裏本來就是做織布生意的, 大夥兒都知道他們賺錢,但誰都不知道他賺多少錢。
張懷仁的心腹走過來道:“新的縣太爺是小侯爺的人,咱們要不要過去表明身份。我聽聞商會那些人都沒過去拜訪縣太爺,分明是沒把他看在眼裏。”縣太爺現在孤立無援,要是他們能過去幫忙的話,那就是強有力的支持,雪中送炭的情誼可比錦上添花要好。
張懷仁道:“唉……且看看的吧。”這縣城不大,但在這裏收的布是供應全國的布莊的。他在這邊暗自操刀這個事兒,雖說他功名不高,但在小侯爺的一幹掌櫃中絕對算是心腹了。
他跟其他外派到當地做生意的掌櫃的不同,他是從小生活在縣裏對這邊的感情極深。以前這裏也是個富庶的地方,可自從來了一些貪官污吏就肥了這些碩鼠,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後沒辦法甚至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了。
他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可肩負着布莊的重任,這得低調,沒辦法跳起來跟這些人硬剛,于是不加入商會,不跟碩鼠貪官為謀就是他最大的底線。逢年過節也安排夥計們施粥捐錢,可自己能做的杯水車薪。
他偷偷的搜集貪官污吏的證據和賬本送到小侯爺那裏,最後一舉搬到了貪官,小侯爺說會安排人過來接手縣裏。
他就一直在期盼此事,但卻沒想到來的人如此年輕。
商會那些人有恃無恐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年輕的讀書人如何能經歷的了這麽複雜的情況,別人給他下馬威,再用權勢哄一哄,多半就會跟他們同流合污。
他并不看好方書淨。眼下也并不想冒着危險暴露自己。
面對金銀財寶,就連老人都未必能經受得住誘惑,更何況是年輕人。
手下跟了張懷仁多年,自是知道他的脾氣秉性。此刻也就不再說話,悄悄的退了出去。
……
方書淨晚上回到了家中,先去書房裏寫給山長和私塾的胡先生寫了一封信。其次是給好友林玉沉寄了一封信,讓他找一個靠譜的糧商來這邊入駐,存糧要多……他的發小林玉沉雖然讀書不行,但做事兒也很靠譜妥當。
前兩封信是普通信叫人送去驿站擠出去。給林玉沉的信,是加急信要快馬加鞭的送出。他現在是縣太爺,自是有專人給他辦這個事兒。
沒錯,他是要開一個糧鋪。之所以這個商界會長這麽猖狂不就是因為他們壟斷了整個縣城的糧鋪。定價權在他們的手裏,可以肆無忌憚的漲價。
開一個糧食鋪,就是破局的重要一環。
信件寄出去有三天了,這三天內方書淨每天都照常去縣衙裏翻閱縣衙裏的案宗,偶爾找幾個人閑說話,縣衙的确跟師爺說的一樣,在這邊什麽事兒都沒有。
呆了一會兒就有驿站的人拿着信來找方書淨,道:“大人,有您的加急信。”他一看上面的确是好友林玉沉的筆跡,連忙打開,就看見上面林玉沉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押運着糧食已經在路上了,聽聞方書淨要他們悄悄的來,既然要保密就要夜裏進行。他已經寫好計劃,需要方書淨裏應外合。
方書淨看完心裏大為高興,比他想象中的還更快。
這事兒交給他就對了,看完信立刻燒掉,打開窗子散一散燒紙的味道這才把師爺給叫進來。要了晚上守城士官的人要過去看看。
師爺一點也沒有多想,方書淨自從來了就展現出了,對任何事情都很好奇的樣子。
師爺知道方書淨這是第一次當官,心裏有好奇也正常。于是就把守城的人給叫過來。挨個褒獎了一番~
守城的人雖然不明就裏,但被縣太爺誇獎也是很很高興的。
這些人剛走後,就聽見鼓聲震天,鼓聲穿透力極強方書淨在屋裏都聽見了。頓時道:“師爺,有人擊鼓鳴冤?”
師爺的臉色一變,道:“我出去看看。”前些日子他還跟縣太爺說他這裏管的好,沒想到這就擊鼓了,倒像是他編瞎話似得。
方書淨道:“我跟你一塊去這。”
說完兩個人一塊去了縣衙的前廳,周圍的衙役也都站成兩排。
還有人把鉛板子拿了出來。
來的人是個衣衫褴褛的老者,滿臉的愁苦,看見方書淨眼淚就下來了:“大人啊……我冤枉啊……”
外頭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聽聞新來的縣太爺年輕,想來看看縣太爺斷案。
人逐漸的多了起來。
“這麽年輕。”
“天吶……”
“這老頭真是想不開,一頓板子下去他哪裏還有命。”
就看着衙役端來一個板凳和兩指厚的木板把老頭按在木板上就要行刑。
方書淨皺起眉頭道:“且慢,這是幹什麽?”
師爺怕他說錯了話,就道:“大人,這是咱們縣裏的規矩,所有來報官的人都要先打二十個板子。這些老百姓什麽都不懂,要是沒有這個限制,什麽雞毛蒜皮都要來告官。”
方書淨一看那老頭瘦的幹幹巴巴,這要是一頓板子下去估計活不成了。道:“誰立的規矩,廢黜了。”
師爺臉一紅!
有這麽嚴苛的條件還要過來告官,那心裏得有多大的冤屈。拼着不要命也要魚死網破……
這老頭才被弄下來,随後當當的給方書淨磕了幾個頭道:“縣太爺,您可要給我做主啊,我狀告的是焦家糧鋪的掌櫃焦文。他要強娶我的兒媳婦,還打傷我兒子,逼人下嫁給他,若是不肯就要毒死我們一家,我是實在是沒法子了。”說完話老頭就啕嚎大哭。
搶占妻女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師爺聽了,偷偷在方書淨的耳邊道:“焦文就是商戶會長的人。”是商戶會長的幹兒子。商會在縣城裏只手遮天。焦文也在縣城裏算是一方人物,這事兒是能做出來的。
方書淨對衙役道:“傳喚焦文。”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
師爺都急了,剛才說這個的時候是想讓他息怒,這人不是他們惹得起的。為了一個馬上要入土的老頭得罪商會頭子這顯然化不來,還不如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把這老頭給發落了。
可誰想到方書淨竟叫人去捉拿。焦家最是護短,這不是通了螞蜂窩麽?
衙門口大夥兒一聽要處理焦文,一時間奔走相告,聚集在縣衙湊熱鬧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
可給師爺急的團團轉。
此刻商會會長焦城正跟同行們喝酒吹牛呢,突然大門被打開強闖了幾個衙役。焦城眯起眼睛道:“你們來幹什麽?”
這倆衙役也是愣頭青,得罪焦家的事兒沒人愛去,捕頭就把他倆派出來了,此刻甕聲甕氣道:“縣太爺發話,要請焦文過去問話。”
焦文此刻正坐在桌子上喝酒,此刻都喝的大腦迷糊了,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黃口小兒,還敢裏傳喚你焦爺爺我,帶我前去給他點厲害瞧瞧。”剛一走,就被倆衙役用繩子給困住了手拉出去了。
焦文他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待遇,多年養出來細皮嫩肉的皮膚都紮破了,疼的他吱哇亂叫的。
“誰敢。”焦城說着。
愣頭青衙役才不管那個,拽着焦文就走,把焦城當空氣。
焦城剛也喝了不少酒,怒氣上頭此刻氣呼呼的。
周圍的商戶驚疑不定道:“怎麽回事兒?”
“莫非新來的縣太爺要發威了?”
“焦文犯了什麽事兒?”
每說一句焦城臉就黑一分,酒席不歡而散,還是管家出來攆的人:“這裏頭肯定有誤會,我們老爺跟縣太爺說說話就好了!”這才把這些商戶弄走。
商會會長焦城氣的摔了一個價值不菲的煙缸道:“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