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三更合一】潇潇演得好啊！
“粉絲們對你的敵意還挺大的, ”黃媛湊近屏幕瞟了好幾眼，仍然有不少粉絲在堅持不懈地罵顧瑤，“你不跟他們解釋一下嗎？”
自己就算剛才被嘲笑又怎麽樣, 反正劇組也沒有多少人，過一晚上大家也就忘了。
楚潇潇的粉絲可不一樣，他們會一直記得顧瑤是什麽樣的人，是怎麽“虐待”楚潇潇的。
這樣看來，還是自己占了大的便宜。
顧瑤翹着二郎腿悠閑地看着正在拍戲的楚潇潇，手機放在距離一兩米遠的支架上，這邊他們的說話聲都不會被直播間裏的人聽到。
她面色從容鎮定，完全沒把黃媛的話放在心上, 更是懶得回她一個眼神。
“你覺得是解釋重要，還是把今天的戲拍完更重要？”顧瑤反問她道。
黃媛怔住了，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她只想着楚潇潇的粉絲，想着自己的事業, 以及自己在公衆眼中的印象。
見黃媛許久不說話，顧瑤淡淡然地端起那杯水，語氣平和道：“解釋有什麽用？不過是讓粉絲不再讨厭我罷了, 但把今天的戲拍完, 省下的就是大家的時間和金錢。”
事分輕重緩急, 與拍戲這件事比起來顧瑤将自己的面子放在了後面。
在宮中生存多年, 她只有流言傷人, 更知道錢財更傷人。
自己被罵事小, 要是楚潇潇不能按照合約如期拍完，公司就要賠償。
轉過頭, 顧瑤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有深意的笑：“如果我的面子能抵回拍戲的投入, 那這件事就值了。”
剛才還納悶的文靜, 聽了顧瑤的話頓時茅塞頓開。
“哦~你開直播的目的不是想要替自己解釋，是考慮到潇潇會顧及粉絲的看法，”文靜一臉崇拜地看着顧瑤，“懂了懂了！姐，你是要讓粉絲逼潇潇好好拍戲啊！”
顧瑤不說話，只是簡單地笑笑。
楚潇潇既然能利用粉絲和周圍對她心軟的人，那她自然也能把她的武器收歸己用。
同在一個公司，她又是自己手下的藝人，所以哪怕她再綠茶、再讨人厭，在正事面前，她也會盡己所能地幫她。
正所謂循循善誘，就是如此，對于那些不懂事的貴人們總不能全把她們趕出宮不是？
雖然知道顧瑤的苦心，但文靜還是替顧瑤抱不平：“姐，雖然你為潇潇好，但是她發微博這事……你真的不管了？”
顧瑤只回了她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接下來的幾場戲，楚潇潇可謂是超水平發揮，一點錯都沒有出，反倒是和她對戲的陳玲因為緊張，害得大家又多拍了兩條。
“謝謝大家包涵，今天真是麻煩大家了。”
拍完了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楚潇潇對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盡管往常她害得大家休息晚的時候，也是會這樣禮貌地鞠躬道歉，但今天她彎成了九十度的脊梁顯得更有誠意。
“顧瑤姐！”
頭一次能這麽順利地拍完戲，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
從來她只當拍戲是工作，是負擔，每天來片場就想着能夠早點收工回去休息，只可惜事與願違每次都要拖好幾個小時，甚至還要影響第二天的進度。
連續幾場戲都一條過，那感覺，別提有多棒了！
楚潇潇又蹦又跳地朝顧瑤走來，興奮地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花兒一樣的臉上寫滿了幸福感。
這一聲姐，她叫得用心，走到她跟前時，又另外向她手裏的攝像頭鞠了一躬：“哎呀，真是累死我了，不過還是要感謝大家的支持啊！謝謝愛我的元宵們~”
顧瑤本以為她是對自己鞠躬，心裏還有些感動，但當她迫不及待地把手機拿了過去……
罷了罷了，只要能早點收工就好，她也不缺這一聲感謝。
白天拍了一天的戲，晚上忙到了三點多，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盡。
收工回酒店休息時，一路上場工們都在讨論晚上的這幾場戲。
“潇潇還是有演技的，你看剛才那場吵架的戲。”
“對啊，別忘了，人家之前可是演過女一號。”
“唉，要是每天她都能拍得這麽快就好了。”
“那你應該希望顧瑤每天都在，有她在，不愁楚潇潇拍不好。”
“該說不說，楚潇潇要是拍戲快不墨跡的話，肯定很有前途。”
“還用你說嗎？你說看咱們組，哪個人的戲路比她廣？害，她就是太嬌氣了。”
聽着別人的誇獎，陳玲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不過才一個晚上而已，怎麽大家的口風就變了？
之前每次收工，大家讨論的對象都是自己，不是說自己寬容大度就是說自己演技好有深度，還說別人比不上自己……
分明自己不比她差，出道時間也比她多兩年，雖然沒有當過女主角，可好歹也是被大獎提名過的。
陳玲越想越氣，慢慢地放滿了腳步，她不想再聽他們誇楚潇潇了，只想快點和走在前面的人拉開距離。
“寶貝們，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是要早點休息呀。”
好不容易聽不到前面的場工們閑聊了，結果又聽到了楚潇潇的茶言茶語。
捧着手機和屏幕那邊的粉絲們互動，她倒是精神奕奕的，說話的聲音也不像平常那樣嬌滴滴的，絲毫感覺不到她的疲憊。
從陳玲身邊經過時，楚潇潇笑眯眯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友善地打招呼道：“玲玲姐，晚安啦！”
陳玲應付地勾了勾唇角，“你也是，早點休息。”
她從來沒有見楚潇潇這樣開心過，平常見誰不都是比林黛玉還嬌弱嗎？不過被誇獎兩句，就原形畢露了。
看着楚潇潇越走越遠，陳玲不屑地哼了一聲：日子還長，遲早會當着所有人的面撕爛你這張綠茶的臉！
誰才是實力女星，大家會看到的。
顧瑤和文靜她們跟着劇組回了酒店，考慮到預算不太夠，于是她們就開了一間房。
按照顧瑤的要求，房間就開在楚潇潇房間的隔壁，這樣她要是有什麽幺蛾子，也能第一時間按住她。
“姐，我聽說楊濰銘也在組裏……”晚上整理床鋪時，文靜試探性地說道。
顧瑤正躺在床上看書，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腦子裏還未翻湧出原主關于他的回憶，心口就像是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見顧瑤沒說話，文靜又繼續說：“不過聽說他好像已經回去了，咱們應該碰不到他。”
楊濰銘……
顧瑤努力思索着這個名字，很快就從記憶深處想到了關于他的一切。
楊濰銘是顧瑤進入暢言後帶的第一個藝人，當初顧瑤年輕，幾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在楊濰銘的事業上升期，免不了要參加各種應酬。為了他不被欺負，顧瑤主動替他擋酒，那些導演、出品方無理的要求，她也毫不顧忌地全部回絕。
楊濰銘生病，她連夜去他的公寓照顧，楊濰銘出事，她又是第一個沖出來為他出頭。
顧瑤曾經把他當做弟弟一樣看待，可當那些照片爆出來的時候，楊濰銘沉默了……
有一張圖片是楊濰銘心情不好，顧瑤将他從酒吧裏背出來的，到了爆料人口中，就成了顧瑤趁人之危。
有一張圖片是楊濰銘拍戲時傷了臉，不敢讓人知道，顧瑤每天去給他送藥，爆料人就說顧瑤與楊濰銘關系不純潔。
還有一張……
從楊濰銘小有名氣開始，陸陸續續被偷拍了不少圖片，但當顧瑤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時候，這個她保護了兩年的少年，選擇了沉默。
事情過後，顧瑤被雪藏，楊濰銘也解約去了盛世傳媒。
顧瑤放下手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哪怕已經過了這麽久，她的心口還是疼的。
若是原主，這疼痛對她來說肯定會是千百倍的折磨吧。
“他是男主角？”顧瑤問道。
“他也配？”文靜替她抱不平，重重地将枕頭丢在床上，“不過是個男五號還是男六號，加起來也沒多少場戲。”
“哼，看來盛世也沒對他多好，活該！就該糊一輩子！”
文靜自顧自地說着，可每一句都從顧瑤的左耳朵進去又從右耳朵溜了出來。
她不知道楊濰銘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但她清楚，若是楊濰銘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定會結結實實地挨自己一個嘴巴子。
背信棄義的東西，就算時間過得再久，日子過得再凄慘也不值得被原諒。
“睡覺吧，有事明天再說。”
今天累了一天，顧瑤實在沒有力氣再去生氣。關上床頭燈後，翻了個身，不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叮叮叮！”
睡了不過四個小時，顧瑤就被一串急促的鬧鈴聲吵醒。
之前習慣了宮中兩個時辰的作息，所以哪怕只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顧瑤起床時仍是狀态滿滿。
今天早上楚潇潇她們還有幾場戲要拍，顧瑤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後便準備出門跟組。
昨天晚上的效果不錯，但就這一次不足以讓楚潇潇長記性，還是要多監督她幾次，讓她養成一個好的習慣才是。
文靜還在睡着，想着今天沒有什麽事，所以顧瑤出門時也就沒有叫她起床。
“啪嗒。”
顧瑤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轉身正要走，就看到幾米之外的房間有個男人也同時從屋裏出來。
是楊濰銘！
楊濰銘的那張臉死死地刻在原主的腦海裏，過了多久都不會忘。
他的個子在演員中并不算高，勝在氣質出塵，仙氣飄飄的身段仿佛是古代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尤其是說話時輕聲細語的語調，如春季缥缈的雨。
顧瑤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大腦一片空白。
“嘭。”
肩上的包掉在了地上，安靜的長廊裏回蕩着那一聲悶響。
楊濰銘聽到聲音後轉過身，瞬間就對上了顧瑤目光中的驚訝。
他沒有想到顧瑤會出現在橫川。
一年沒見，她似乎瘦了許多，不過那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依舊強大，甚至比之前更多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堅毅。
“顧，顧瑤姐。”
楊濰銘幹巴巴地勾起唇角，快步走向顧瑤，眼神中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可當他走近時，才感受到她無言的憤怒，想起自己一年前的所作所為，他不敢再靠近，只是試探地往前挪了挪步子，眼神中的喜悅也變成了內疚和慚愧。
姐？他怎麽能叫得出口？
顧瑤把包從地上撿了起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穿着高跟鞋的她幾乎是與楊濰銘一樣高。
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顧瑤的腦海裏出現了原主守在他家樓下，希望他幫自己澄清的那個晚上。
夜太冷，雨太大，樓上那一戶亮起的光，偏是将原主的心燒成了一灘死灰。
“啪！”
顧瑤擡手給了他一巴掌，響聲震徹走廊。
這一巴掌，她是替原主打的，打他忘恩負義當了白眼狼。她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連自己的手心都是火辣辣的疼。
楊濰銘沒想到顧瑤的手勁這麽大，頭被打得“嗡嗡”直響，身子一歪，差點撞倒在牆壁上。
重新直起身，楊濰銘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的委屈，緊閉着唇，他甚至沒有去摸自己紅腫難分的臉頰。
“姐……”
“啪！”
楊濰銘話還沒說完，顧瑤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次，她是替自己打的。
“不是把自己的身份證改了，你就真的比我小。”顧瑤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況且我跟你不熟，胡亂叫人是要遭天譴的。”
楊濰銘認命地點點頭，仔細品味着顧瑤的那一句話，捂着臉苦笑道：“是我自找的，當初看着你出事不幫，你打我也是應該的。”
楊濰銘一臉看破紅塵的樣子，不知道這一年來他經歷了什麽，比起原主記憶裏的樣子似乎是滄桑了不少。
但不管他發生了什麽，既然當初選擇對原主不管不顧，那他今後的路也就與自己再無關系。
顧瑤不屑再與他廢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真晦氣，一大早就碰上這人渣。
可文靜不是說他走了嗎？怎麽又出現在酒店裏？
顧瑤剛到片場不超過半個小時，文靜就裹着外套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姐，楊濰銘來劇組了！”
文靜湊到顧瑤耳邊試圖壓低聲音，可字裏行間的詫異反倒讓音調提高了不少。
顧瑤摩挲着手裏的紙杯，眺望着遠處石橋上正在布景的場務：“知道了。”
文靜等了半天，見顧瑤沒什麽反應，這才不知所措地弄了弄淩亂的劉海。
自從熊澈出事後，她好像就變了。
變得更讓人猜不透她的情緒，看不懂她心裏的盤算。
這樣的轉變讓人不由得想要仰視她，恐怕想要做到像她這樣喜怒不形于色，還是要花費許多年來歷練。
“潇潇來了嗎？”顧瑤問道。
文靜趕緊掏出手機，“哦哦，我剛才見她還在吃早飯，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顧瑤擡手示意她停下，“不用了，你直接去帶她來。估計再過十分鐘就要開拍了，打電話又不知道要拖多久。”
女人在電話裏可太愛撒謊了，嘴上說着五分鐘實則要半個小時，前一秒還說着出門了馬上就到，下一秒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所以，與其打電話，還不如親自把人帶來的方便。
上午九點十分，今天的戲提前了二十分鐘開始拍攝。
平常導演都會為楚潇潇留出半個小時，讓大家可以放心地等她遲到，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來得這麽早。
今天楚潇潇的通告排得滿滿當當，從上午到晚上都有戲要拍。
顧瑤看了一眼今天的通告，上面并沒有楊濰銘的名字。
當年顧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顧瑤和楊濰銘之間的事，碰巧今天兩位正主都在這，所以誰也不敢主動去提這件事。
趁着楚潇潇拍戲的功夫，文靜也忙得像只小蜜蜂一樣從劇組各個人的嘴裏打探着消息。
轉了一大圈，文靜帶着消息滿載歸來。
“楊濰銘是回盛世簽約去了，據說好像是《我們不一young》。”
“他的戲份不多，早就拍完了，這幾天是要補幾個鏡頭，所以才又回來了。”
“他在劇組裏混得好像不怎麽樣，沒人愛跟他說話，來拍戲連個助理都沒有帶。”
“基地外往東兩公裏有一家蟹粉小籠不錯，不少人推薦咱們去嘗嘗。”
不是有用的消息還是沒用的，總之文靜是帶回了不少的消息。
顧瑤滑動着電子書的手停頓了一下，問道：“他和潇潇有對手戲嗎？”
“有，今天有好幾場他們倆的戲，”文靜從包裏掏出了一份打印好的劇本，翻到人物關系的那一頁遞到顧瑤面前，“他倆是劇裏是一對CP。”
楚潇潇是劇裏大戶人家被迫接過來養的遠房棄女，楊濰銘是大戶人家的三公子。
顧瑤簡要地看了看關于他們倆的劇情，簡而言之，就是一段不受人看好的愛情，最後以三公子的重病去世，養女趕出家門告終。
見顧瑤在看劇情線，文靜又補充道：“不過他們倆私下的關系好像挺一般的，潇潇都沒有跟姓楊的說幾句話。”
楚潇潇再不好那也是自家的藝人，誰也不希望自家的藝人跟一個叛徒來往密切。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顧瑤輕描淡寫地說着，“我是擔心潇潇氣場不夠，演技又不行，會被楊濰銘比下去。”
楊濰銘的演技顧瑤心裏清楚，他當初能夠一夜爆紅就是因為他演什麽像什麽。
他有個習慣，但凡是拍戲，一定會給自己的人物寫一個小傳，細致到甚至連小時候吃過一顆麥芽糖的事他都會寫進去。
再對比一下楚潇潇，她的演技雖然好，可她太懶怠了，光是昨天晚上那幾場戲就能夠看得出來。
別人認為她能做到百分之八十便足夠完美，但以她的實力做到百分之百都不成問題，她缺少力臻完美的沖勁兒。
他們兩個，一個把自己泡進苦罐子慢慢熬，一個把自己放進蜜罐子慢慢游。
明明楚潇潇更有天賦才對……
“不，不能吧？”
一聽到楚潇潇會被比下去，文靜也倏地緊張起來，趕緊翻看着今天這幾場戲的內容。
可千萬別有什麽特別複雜的對手戲，要不誰上誰下，播出後觀衆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文靜和顧瑤一樣，可以接受楚潇潇演技差，但絕對不能接受楚潇潇比楊濰銘的演技差。
“幸好幸好，”文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共就兩場戲看着比較難，一場是養女和三少爺被管家婆教訓，一場是三少爺與養女落水的戲，其他戲他們倆都是背景板，不用怎麽互動的那種。”
顧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道：“聽着也不難。”
餘光看向攝影棚外的楊濰銘，習慣了獨來獨往的他此時正坐在角落裏拍戲。就像是一株無人欣賞的梅，自顧自地開在偏僻的一隅。
正在拍戲的楚潇潇，她的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希望一會她不要太拉胯。
這不只是一場戲這麽簡單，而是代表了暢言和盛世的臉面。
“Cut！”
趁着這場戲結束，顧瑤朝旁邊正在玩手機的黃媛招招手，“媛媛，你去讓潇潇過來一趟，我有話跟她說。”
正在看小說的黃媛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看看她旁邊的文靜，不耐煩地擡了擡唇角，回道：“哦，知道了。”
從文靜身邊經過，她狠狠翻了個白眼：自己可是執行經紀人，她才是應該跑腿的助理。
黃媛和楚潇潇說了幾句話後，楚潇潇就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顧瑤姐，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呢。”
看得出來她還沉浸在昨天衆人的誇獎中，再加上剛才那場戲拍得也很順利，到現在她的心情都還很不錯。
顧瑤頓了頓，“那你先說。”
楚潇潇摸着頭上精致的發飾，笑得愈發甜美：“我等會可以再開個直播嗎？今天我的妝好美，我想讓粉絲們看一看。昨天天太黑了，時間又晚，好多粉絲都錯過我的直播了。”
才一次直播，她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尤其是看到直播間刷不停的彈幕全是在誇她，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
今天這幾場戲用到的服化道是她這個角色最亮眼的，導演也是趁熱打鐵，趁着楚潇潇的狀态好才把這幾場戲臨時挪到今天。
“這幾場戲都是中景，我們離得遠，拍不到你啊。”顧瑤解釋道。
楚潇潇聳聳肩，“沒關系啊，等會讓替身拍就行了，我在這直播一會，等下午那場重要的戲我再自己上。”
果然，這才過了一個晚上就原形畢露了。
身上那一股茶味甚至比之前還要濃。
顧瑤差點忘了，楚潇潇可是有六個替身的人。挨打的戲她怎麽可能會自己上？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樣子狼狽極了，她可不會讓粉絲看到。
還有那場跳水的戲，從水裏出來估計臉上的妝也會花……
露醜給粉絲們看？不可能的。
不等顧瑤開口，文靜就趕緊勸她道：“潇潇，這兩場可是你跟楊濰銘的對手戲啊，對手戲你還找替身？”文靜扶了扶眼鏡，又壓低了聲音，“你不怕掉面子嗎？”
楚潇潇哪裏懂她在說什麽，側身看了眼遠處的楊濰銘，懵懂地回她：“怎麽了？不就是楊濰銘嘛，哎呀，就這兩場戲用替身，我保證其他的我都自己上。”
“姐，求求你了，就這一次，好不好？”楚潇潇拉住顧瑤的衣角左右搖晃，撒嬌的語氣甜得不像話。
顧瑤見過千人千面，撒嬌？她可不吃這一套。
将她的手從身上推開，顧瑤平淡地笑了笑：“好，那就依你，快去拍戲吧，等把這一場戲拍完你再跟粉絲們直播。”
文靜：？？？
文靜被顧瑤的寬容吓傻了。
反倒是黃媛，不屑地哼了一聲：果然，什麽大經紀人？還是受不了楚潇潇的軟磨硬泡。
見顧瑤答應，楚潇潇開心地花枝亂顫，又蹦又跳地跑回到片場去拍戲：“太好了！謝謝姐！”
等楚潇潇走遠後，顧瑤合上了劇本，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姐，你怎麽答應她用替身了啊？”文靜不解道。
顧瑤挑了下眉，反問道：“不然還能怎麽辦呢？我現在急着拒絕她，好讓她再發一條微博罵我嗎？我可受不了。”
文靜有些氣不過，“可，可是楊濰銘……”
見文靜那氣呼呼的樣子，顧瑤倒覺得她的真性情真實地過分可愛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我同意讓她用，但粉絲們會同意嗎？”
看到顧瑤臉上神秘的笑意，文靜一下子就懂了。
好嘛，昨天是一出移花接木，今天又是一出緩兵之計。
她這肚子裏的計謀可真的是太多了！
見顧瑤轉身要走，文靜連忙跟上，“欸？姐，你這是要去哪啊？”
“這場戲的管家婆子不是個龍套嗎？”顧瑤一邊說一邊用手腕上的皮筋将頭發綁起來，“我正好閑着沒事，去應聘個管家婆子，賺點蟹粉小籠的錢。”
文靜又驚又喜，不由地加快腳步：“姐，你等會是要親手打她啊？！”
這不成器的丫頭，若是不好好打她一頓，恐怕她還是長不了教訓。
好久不曾使宮裏教訓人的手段了，權當活動活動筋骨，鍛煉身體了。
橫川影視基地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毫不起眼的群演，影帝影後、視帝視後在成名前沒少當過龍套。
拍戲除了固定演員外，群演也是必不可少。
顧瑤剛準備去找副導演說自己客串的事，正好就碰到了負責安排群演的張師傅。兩人拿着人員單子，核對着要找的群演類型。
“這個最好要個身材胖點的，身上帶疤的最好。”
“十二個男的，年齡大概在三四十左右，長得不要太兇。”
“充場的随便找，是個人就行。”
顧瑤走到副導演跟前，禮貌地彎了下身，笑眼盈盈道：“副導演，等會是不是要拍潇潇挨打的那一場戲啊。”
一提到這個事兒，副導演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連帶着張師傅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兩個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挪了好幾行，定在了“管家婆”這三個字上。
副導演點點頭，似是有苦難言：“是啊，估計這場戲又要折騰一天了。”
拍這樣的苦情戲碼不難，難就難在拍這戲的人是楚潇潇。
上一次，他們拍男女主智鬥惡匪，拯救養女和三少爺的戲，不過是十五分鐘的素材，硬是耗了整整一天。
那一段劇情裏，楚潇潇會挨土匪一個嘴巴子，随後女主出面與土匪斡旋。
結果戲拍完之後，演土匪的群演差點被楚潇潇整出心理陰影。
“可不是，”張師傅跟着哼了一聲，“誰不知道咱們組有個祖宗，估計這個管家婆給人一天一千塊都不一定有人會接。”
那場土匪的戲，男女主的對話很多，動作戲也很多，楚潇潇不過只有兩句臺詞順帶挨一個耳光，偏偏每一次都是她出問題。
因為那場戲是正對着鏡頭，楚潇潇沒辦法用替身，只好親自上陣。
當時，群演的手還沒碰到她，她就吓得閉眼大叫，好幾次都是這樣，可群演的手若是不碰到她又會穿幫，反正怎麽拍都不行。
最後導演實在受不了了，将鏡頭分剪成兩段，把她挨打的畫面拼拼湊湊這才完事。
“這次的戲楚潇潇應該不怎麽露臉吧？”張師傅忽然想到了這一茬，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光芒。
副導演看了他一眼，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是！”
只要不露臉就能用替身，到時候拍起來就方便多了，省去不少麻煩。
“不，這次楚潇潇不用替身，她親自上。”顧瑤一句話，直接戳破了副導演和張師傅幻想的泡泡。
副導演為難地揉了一把鼻子，回她道：“不用替身的話，恐怕沒群演來跟楚潇潇搭戲，打得輕會穿幫，打得重楚潇潇又……”
“我來。”
顧瑤簡短有力的兩個字打斷了他的話。
“我來當管家婆那個龍套，”顧瑤活動着十指相扣，随後向前一推，發出了一串“咯咯咯”的脆響，“您就去找其他群演吧，打人的戲，我在行得很。”
副導演：？？？
副導演敬她勇氣可嘉，是個真正的勇士。
不過放眼望去，能制得住楚潇潇的人，恐怕還真的只有她一個人。
張師傅為難地皺着眉，反複打量着管家婆這個角色：“可是，這個角色要求五六十歲的婦女，你……可以嗎？”
“哎呀，化妝嘛！”
好不容易有人願意當這個管家婆，副導演可不想讓張師傅把她勸退：“換一身衣服，再把妝畫得老一點不就行了？！”
既然顧瑤和副導演都沒問題，張師傅也就同意了：“那好，那你先去化妝間找化妝老師把妝畫好，然後去道具組把道具和衣服拿上，一會拍戲的時候等副導演叫你們。”
顧瑤臨走時，又向副導演确認道：“您說我的片酬是一天一千，沒錯吧？”
副導演：……
完了，虧本了。
可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也不能反悔啊，只好硬着頭皮回她道：“對，一千塊。”
顧瑤和文靜相視一笑，沒想到，本來是來劇組探班的，不僅能在劇中露個臉，還能淨賺一千的外快。
晚上的蟹粉小籠有着落了。
文靜：“姐，我能吃兩籠不？”
顧瑤爽快地在她頭上點了一下，“吃！給你買三籠！”
說是管家婆，其實就是大宅院子裏幹雜活的老媽子，又因為是龍套，所以妝容比較粗糙。但化妝老師看在顧瑤經紀人的身份上，還是将她的妝畫得很細致。
“先把劇本放下，等會再看，你這個妝不太好畫。”對面的化妝老師把楊濰銘手裏的劇本抽了出來，随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化妝老師不止一次提醒他，在化臉上細節妝的時候不要亂動，所以語氣有點不耐煩。
顧瑤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楊濰銘，下一秒，就和他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楊濰銘一個人在劇組，沒有經紀人陪着也沒有助理，又和其他人的關系一般，若是不說，還會以為他和其他龍套角色一眼，只是個不起眼的群演。
楊濰銘目光詫異，看着顧瑤盤起的頭發，還有被塗成古銅色的臉，隐約能夠猜到她等會要出演那個管家婆的角色。
他雙唇微翕，話到了嘴邊卻又給咽了回去。
收回目光，顧瑤冷冷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要多想，我不會借着拍戲報複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楊濰銘有些沮喪，目光倏地黯淡了下來。
“不是最好。”
看着妝畫得差不多了，顧瑤扶着椅子站起來，潇灑地轉身離開。
和他，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再過二十分鐘就要拍那場打戲了，來到道具組，顧瑤領到了一根藤條。
“就這？”
顧瑤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裏的藤條，用兩根拇指粗細的藤蔓纏起來，輕輕一揮，還會左右搖晃。
這哪裏是管家婆會用的東西。
“不然呢？”道具老師反問道。
顧瑤随手把藤條丢到一旁，目光在那一堆道具中來回尋找着趁手的物什，“既然是管家，起碼拿個有威懾力的東西吧，這藤條也太應付了。”
道具老師：“那你想要什麽？”
顧瑤想了想，“掃馬路用的那種大掃把有嗎？”
？？？
說狠，還得是你顧姐。
掃馬路的大掃把，你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打啊……
另一邊，一無所知的楚潇潇正若無其事地和直播間裏的粉絲們互動。
今天花了一個美美的妝，又穿着一身雍容華貴的旗袍，甚至頭上的發飾都是精致無比。
對着鏡頭一遍遍地展示着，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正在向她靠近。
“今天有一天的通告呢，雖然累但是很充實，幸好有你們陪着我。”
“這個？這個不是傷是畫出來的，因為有一場挨打的戲，所以手臂上要畫出這個妝。”
“顧瑤姐？不知道啊，估計是忙去了吧。”提到顧瑤，楚潇潇的态度明顯好了很多，“今天還是要謝謝顧瑤姐，否則我還沒時間跟你們聊天呢。”
話音剛落，就看到鏡頭出現了一個穿着藍黑色麻布衣服的“中年婦女”。
“潇潇，別聊了，馬上要開始拍戲了。”
顧瑤手裏握着一根手腕粗細的棍子，重重往地上一磕……
“砰！”
吓得楚潇潇身子跟着一震。
？？？
不是說這場戲自己可以用替身嗎？
【什麽情況，顧瑤怎麽穿成這樣啊？】
【我猜應該是要和潇潇一起搭戲，客串的一個角色吧。】
【好奇好奇！到底是什麽劇情啊，好想看！】
【顧瑤這一看就是個反派，肯定是要和潇潇對着幹的。】
【會不會公報私仇？借着拍戲欺負咱們潇潇啊。】
【肯定不會啊，要是她敢公報私仇潇潇剛才肯定就跟我們說了】
【我覺得也是，既然讓顧瑤跟自己搭戲，肯定是信任她的。】
【該說不說，反正跟昨天那個做作的經紀人比起來，我覺得顧瑤還是靠譜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