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雨絲
這幾天一直是陰雨天,時不時下幾場雨,讓人心煩。
沈一溪因為那天在醫院遇見燕如裕,忘記了給時明久把電話打回去。
今天被雷聲驚醒後,她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件事。
時明久後來沒有給她把電話打過來,應該是沒什麽大事。
可是,她又怕時明久跑到自己面前來惹她煩心。
她拿起手機給時明久把電話打了過去,如果時明久在兩分鐘內,不接電話的話,自己就把電話挂了。
兩分鐘後,她撥過去的電話沒有人接聽,想着時明久應該不知道在哪裏鬼混着。
她正想起床給自己泡一杯咖啡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她看着是時明久,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時明久問道:“沈一溪,你真的喜歡燕如裕嗎?”
沈一溪反感自己讨厭的人問自己私密的問題,更別提這人是時明久,“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事?”
“沈一溪,我對你是有真心的。”
沈一溪皺緊了眉頭,萬般不願再聽時明久說一句話了,“我還有事,挂了。”
不等時明久說話,她就挂斷了電話。
時明久的真心,她不稀罕,甚至是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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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為這一通電話,有些想吐,拿起了一直放在床頭櫃上的茉莉香薰片聞着。
她又因着茉莉香薰片的原因,想起了送她香薰片的主人來。
她給燕如裕發去了消息。
她問:你去醫院複查,醫生說了什麽?
燕如裕回複的很快。
他說:已經康複,沒有留下病根。
燕如裕給沈一溪發完消息,便進了家裏一直沒有人住着的房間。
他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舊的盒子。
盒子裏裝着的,是他許多年之前送給媽媽的玉簪子。
他爺爺是玉雕師,給家裏留了不少好東西。
老爺子一點也不偏心,給他父親和叔叔分的東西都是一人一樣。
雖然他們家如今家道中落,但還是咬着牙留下了幾件東西,他們兄妹三個都有份。
前不久,沈一溪生日時,他送的那塊沒有打磨過的玉石就是其中一件。
想到這裏,他不知道沈一溪有沒有把那塊玉石打磨出來的想法。
那塊料子适合拿來做镯子,剩下的料子或許還可以做一對耳環。
沈一溪可以設計镯子的樣式,只是他記得沈一溪主要做的是寶石,要是她有用那塊料子的想法,到時需要找一個經驗老道的玉雕師了。
爺爺還在的時候,他在閑暇時間一直跟着爺爺學這份手藝,只是現在難免有些手生。
他把裝着簪子和玉石的盒子拿了出來,放在了自己房間最醒目的地方。
爺爺還在的時候,有次拿着他雕好的镯子,笑着對他說:“我們如裕就算讀書不行,有這門手藝肯定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當時,父親和母親一心想讓他在讀書這條路上,走出一個無限好的未來。
他也這麽做了,只是後來父母離世,弟弟妹妹還需要他撫養,未能完成學業。
“嗡嗡嗡!”
室內的安靜被手機發出的聲響打破了。
燕如裕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許久沒有聯系過的叔叔打過來的電話。
他琢磨着叔叔今天打電話的原因,但是一時半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叔叔是急脾氣,但是一直沒有挂斷電話。
雖然父母離世的時候,因為錢的關系,他們家和叔叔一家鬧得不太好看,但是總歸是親人。
燕如裕接通了叔叔的電話。
叔叔比之前父母在世的時候還要好說話,聽起來就是極為關愛晚輩的和善長輩,“如裕,咱兩家有陣子沒見過了,改天周末,你帶着如錦如夢來叔叔這裏吃頓飯。”
叔叔的話是通知,并不是商量。
燕如裕不知道叔叔心裏在算計什麽。
弟弟妹妹他肯定不會帶着他們去,他們還小,叔叔雖然不是頂精明的人,但是吃過的鹽肯定是弟弟妹妹多,很有可能被叔叔算計,而且兩個孩子馬上就要中考了。
“叔叔,如錦和如夢馬上就要中考了,每天的作業都寫不完,他們就不來了,周末我去一趟就好。”
叔叔笑着說:“行,那叔叔就等着你了。”
叔叔挂斷電話後,嬸嬸便湊到了叔叔的身邊。
嬸嬸急忙問道:“怎麽樣?”
叔叔道:“上學的孩子不來,如裕說來。”
嬸嬸嘆了一口氣,“要是知道咱們家現在這樣,當初就不鬧那麽難看了,燕如裕這小子倒是有本事。”
叔叔拍了一下大腿,“當初他們家都那樣了,咱們不想法設法把錢要回來,咱們的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到咱們手裏。”
嬸嬸嘆了一口氣後,說道:“你說的也是。”
他們家的孩子染上了賭博,把家裏的錢都拿去賭了。
這些還不夠,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家裏值錢的房車都抵押出去了。
他們夫妻最近聽說燕如裕在很久之前就把債還完了,所以尋思着燕如裕肯定是早就起來了,把關系重新搞好,說不定後邊能從他這裏算計錢。
燕如裕手裏可是還有當年老爺子留着的好東西。
沈一溪今天想趁着天氣不好,趕緊穿穿燕如裕送給她的淺紫色旗袍。
她穿着旗袍,想起了刺繡扇子,但是翻翻找找半天,哪裏也沒有找到。
她想了又想,想起自己對于扇子最後的記憶是在好友聚會那天。
于是,她給燕如裕發去了消息。
燕如裕睡醒,看到沈一溪發過來的消息後,拿着車鑰匙就下樓去看車裏有沒有沈一溪不小心落下的刺繡扇子。
他打開車門後,仔細搜尋着角落,最終在座椅下面摸到了扇柄。
車雖然前陣子才洗過,但是座椅下難免會積攢一些灰塵。
在局限的空間內,他的手指捏住扇柄後,幅度極小的往上擡了擡,确定好刺繡扇子上下都不挨着,慢慢把扇子拿了出來。
他拿出來扇子後,舉着扇子在陽光下看了好久,确認沒有沾染到灰塵後,長舒一口氣。
他找到扇子後,又上樓找了一個幹淨的紙袋子把扇子裝着。
沈一溪沒有說什麽時候要這把扇子,只說他什麽時候有空給她捎過來就行。
他想着今天晚上送弟弟妹妹回去的時候,讓弟弟妹妹給沈一溪。
下午的時候,燕如裕要出去談一個項目,談完的時間差不多是他下班的點,可以順便給沈一溪把扇子送過去。
他去談項目之前,給沈一溪發了消息,問她在不在家。
沈一溪應該是不忙,消息回得很快。
她說:可以,那個點我在家,正好有些事想和你談。
燕如裕談完項目之後,立馬開車前往沈一溪的別墅。
沈一溪本想過陣子在和燕如裕商量怎麽和郁家說結婚的事,但是今天上午她把奶奶的檢查結果找醫生看了看,醫生說肝哪裏需要在觀察觀察。
她做事向來嚴謹,又擔憂着奶奶的身體,所以覺得還是早些和燕如裕商量好比較穩妥。
奶奶身體的事,她沒和哥哥提,郁家的那些人,她更是一個字沒提起。
哥哥不久就要回國,而且哥哥的學業不能受影響,這都到最後的時間了,不能功虧一篑。
郁家的人各有各的算計,他們要是知道了說不定會出什麽幺蛾子。
五點半的時候,天氣陰了下來,還打了幾聲悶雷,只是雨一直沒下來。
雷聲打得急促,聲響還大,震得人心慌。
沈一溪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被雷聲吓醒了。
她坐在沙發上,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氣。
“叮叮咚咚!”
家裏的門鈴響了。
沈一溪勉強平複了呼吸,披了一件薄外套,往樓下走。
她打開門一看,發現來的人是燕如裕。
這才想起來燕如裕是來給她送扇子的。
她趕緊把門大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快進來。”
燕如裕發現她的臉色很是蒼白,說出來的話沒有多少勁,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他進門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問沈一溪怎麽了,有沒有生病。
沈一溪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輕輕搖了一下頭,努力讓自己語氣變得輕快,“沒有,沒有,我剛被雷聲吓醒了。”
燕如裕随即說道:“坐下緩緩。”
在沈一溪坐在沙發上後,燕如裕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他看見旁邊還有槐花蜜,又往水裏加了一點。
回來之後,他把水遞到了沈一溪面前,“喝一點。”
沈一溪接過水後,慢慢拿着水杯喝着,緩着剛才被雷聲吓到的勁。
有一聲暴雷而至,過了片刻,外邊有了細雨絲。
沈一溪聽着雨聲,看向了窗外,“燕如裕,我的畫還在外面,我忘記拿回來了。”
燕如裕立馬起身,“在哪裏?”
沈一溪也站了起來,“小花園裏。”
燕如裕直接跑了出去。
跑的時候,他還帶起了一陣風。
沈一溪額前的發被風輕輕揚了起來。
她看着燕如裕的背影,睫毛輕顫了一下。
燕如裕動作很快,找到畫後,便抱着畫,趕緊往回跑。
沈一溪拿了一把傘,小跑着去迎燕如裕。
雨下得不大,沈一溪來得也及時,燕如裕沒有淋到多少雨。
燕如裕懷裏護着的畫也沒有淋到多少雨。
沈一溪看着燕如裕額發垂落的小雨滴,睫毛顫着,心亂跳着。
燕如裕看着沈一溪亂顫的眼睫,有想擁她入懷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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