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薄荷香
燕如裕彎下了身子，去撿沈一溪掉在地上的糖果。
沈一溪阻止了他，伸出手把燕如裕推到了他們身旁的死角，“不要出來，我舅媽向着這邊走過來了。”
燕如裕聞言又往後退了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沈一溪低着頭在包裏繼續翻找着口罩，聽到燕如裕的問題時，她也正好找到了口罩，把口罩遞給他後，說道：“舅媽估計沒有看見你的臉，你戴上口罩就行。”
燕如裕接過口罩，立馬戴在了自己的臉上，“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燕如裕現在只露着一雙眉眼在外面。
沈一溪看着燕如裕的眉眼，想起來之前在古鎮發生的事，還沒來得及想下去，身後的腳步聲聽着越來越清晰了，“知道了。”
她說完話，便轉身向着舅媽走去。
舅媽遠遠就看見沈一溪在和身形極高的人在說話，只不過看不清說話人的臉，又想起之前沈一溪匆忙的背影，于是加快了步伐。
不過，她還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經轉身走了，臉上還戴着口罩。
沈一溪走到舅媽面前之後，語氣關切地問道：“您怎麽出來了？”
舅媽沒看到那人難免有些遺憾，不過現在看沈一溪的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于是遮掩了自己的好奇，“一湘讓人給沈淡夫妻送來了禮物，不過沈淡不知道該不該收，所以他就拜托我來問問你，他能不能收。”
沈一溪見舅媽沒有問剛才那人的事，提着的心徹底放了下來，“收下吧，哥哥現在做了舅舅，送點禮物也是應該的。”
時佳笙聽着沈一溪的話，心裏的念頭動了又動，最終被她壓了下來，“挺好。”
“估計也快到時間了，舅媽，我們要不要回去？”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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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溪聽完舅媽的話，在走之前幫着舅媽整理好了披肩。
沈家人在外一概是和睦的，她自然謹記這一點，從不逾越。
回到宴會上，沈一溪不想和舅媽在一起，便幫着沈淡招待着除了沈家人以外的貴客。
宴會結束後，沈家的人都離場了。
沈一溪是最後走的，天色有些晚了，晚風也起來了。
她拉緊了身上的披肩，慢慢地往自己車哪裏走着。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了燕如裕的聲音。
她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見了燕如裕正陪着一位看着身份不低的客戶。
那位客戶她有點印象，好像是宋家的一位爛泥扶不上牆的敗類。
在她看過來的那一瞬間，那位态度惡劣客戶開口道：“燕總監，我覺得我們的合作，今天就談到這裏好了。今天我累了，想去放松一下，等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再通知你吧。”
沈一溪覺得以燕如裕的脾氣會忍不了這種人，在她覺得燕如裕要發火的時候，卻看見燕如裕笑着說：“那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了，我再通知您。”
桀骜不馴的燕如裕，現如今跌進泥濘中，學會了能屈能伸。
沈一溪很難不去欣賞這樣的人。
沒人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不堪的一面，所以她放輕了自己腳步，安靜的離開了，沒有讓燕如裕發現她。
開車回去的路上，她路過了一家點心鋪。
在她認出這家點心鋪是燕如裕他們送自己糕點的點心鋪後，掉轉了車頭。
點心鋪子排了好多人。
沈一溪倒是無所謂人多不多。
她耐性極好，如果不是身體不允許，在這裏等一天也可以。
過了一小會，她聽見前邊的小姑娘小聲抱怨。
小姑娘撅着嘴看着自己的媽媽說：“媽媽，怎麽還不到我們啊。”
小姑娘的媽媽也等累了，“咱們今天還算好的，之前可是等一上午都買不到手裏。”
“媽媽，為什麽啊？”
“因為點心鋪之前沒有招人，今天招的人都上崗了，比以前可快多了。”
沈一溪聽完他們的話，覺得燕如裕他們送的糕點變得貴重了。
排到她的時候，她把每一樣糕點都買上了一些。
因為她實在是不清楚燕如裕的口味。
另外，燕如夢和燕如錦可以拿着糕點給學校裏的同學分分。
沈一溪回到別墅後，拿着水壺給種在小花園裏的花澆水。
今天是周末，燕如錦和燕如夢在下午回到了沈一溪的家。
周五下午放假之後，他們會回郊區的家，在周末下午會趕回來，因為第二天有早讀。
燕如夢正在一樓畫畫，瞧見在外面澆花的沈一溪，愣在了原地。
她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美人。
夕陽正在落山，酒紅色的光芒灑滿花園。
沈一溪在酒紅色的光裏，一點也沒有黯然失色，反而變得更加奪目。
燕如夢回過神來，心髒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她想把這一幕記錄下來，跑回房間後，她翻找着大哥送給她的相機。
相機找到之後，她又趕緊跑到客廳正對着的落地窗前，想直接拍下沈一溪，但是又覺得有些不禮貌。
燕如夢正猶豫着，發現沈一溪發現了她，然後她聽見美人對着她說：“如夢，可以拍我。”
沈一溪并不反感拍照這件事。
燕如夢舉起相機後，她對着鏡頭莞爾一笑。
燕如夢看着鏡頭下的沈一溪，覺得說沈一溪美得驚為天人一點也不為過。
沈一溪澆完花之後，打開手機後看到了燕如夢發過來的照片。
她看着覺得燕如夢在攝像這一方面有着天賦，以後可以往這方面發展試試。
存下這張照片，她順手發了一個朋友圈。
收起手機後，她覺得外邊不适合自己待着了，于是回了別墅。
燕如夢已經回房間做功課了。
客廳裏還有一副燕如夢沒有畫完的素描。
沈一溪在那副素描前看了好久，然後眉心擰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她轉身離開了，去廚房給自己沖了紅糖姜茶喝着。
剛喝上一口姜茶，她的手機屏幕亮了，打開一看是燕如裕給她發了消息。
燕如裕說：我有事要來別墅見見如夢。
她想起了客廳裏的那副素描，于是回了一個好。
燕如夢和燕如錦會做飯，本來他們兩個想做晚飯來着，但是被沈一溪攔下了。
他們兩個就快要中考了，沈一溪想着能多學就多學會。
今天在宴會上累了一天，沈一溪就做了粥，然後又在裏面放了之前腌好的雞胸肉。
冰箱裏還有她之前腌好的脆蘿蔔，她估摸着幾個人的飯量，舀出來了一碗，又切了一盤香腸。
飯做好之後，她見燕如裕還沒來，就把蓋子打開了，讓飯涼得快一些。
飯可以入口吃了，但燕如裕還沒到。
沈一溪便不打算等他了，家裏的兩個學生明天要上早讀來着。
她摘下圍裙，去敲兩個學生的門。
燕如錦和燕如夢出來後，便幫着沈一溪從廚房裏端飯。
他們坐在餐桌上吃飯的樣子，沈一溪覺得還挺溫馨的。
飯吃到一半，門鈴響了。
燕如錦坐在外邊的位置，很好出進，聽見聲音後，立馬起身去開門。
他見到是燕如裕來了，高興地說：“一溪姐，如夢，是哥來了。”
沈一溪想着可算是來了，等燕如錦領着燕如裕走到飯桌前後，開口道：“吃飯了嗎？”
燕如裕今天都在忙公司的事，一直沒顧得上吃飯，“還沒有。”
沈一溪看出來燕如裕的疲憊，“你去洗個手，過來吃點飯。”
她說完話，便起身往廚房走。
燕如裕看着沈一溪的背影，眼中神色不明。
他聽到如錦喊了一聲哥，才回過神來。
等燕如裕從衛生間裏出來，沈一溪已經幫他盛好了飯。
燕如裕喝着白粥，莫名地嘗到了家的味道。
他是最後吃完飯的，沒等沈一溪說什麽，他起身把碗筷收拾了。
從廚房裏出來，他去找了妹妹燕如夢。
還有兩個月就中考了，他一直擔心妹妹的學習成績，問了班主任妹妹現在的學習成績怎麽樣。
老師沒直說，只是讓他抽空去看一看妹妹的主科練習冊。
燕如裕翻着妹妹的練習冊時想把妹妹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面都是什麽。
語文十拿九穩的詩歌默寫題，燕如夢每一句都有錯別字。
那字錯得還很離譜。
他妹妹數學公式整不對，英語單詞拼寫有錯誤。
現在看來，他妹妹就算是走美術考一中高中都有點夠嗆。
一時半會，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又怕再看下去，他能氣出心髒病。
他的弟弟妹妹是龍鳳胎，性子沒有什麽差別，但是學習能差出十萬八千裏。
燕如裕看着眼前不停眨巴眼的妹妹，實在說不出來話。
燕如夢拿出幾顆糖放在哥哥手裏，笑着說：“哥哥，一溪姐給我的薄荷糖很好吃的，吃了就不要生氣了。”
燕如裕握住手裏的糖，轉身走出了妹妹的房間。
他剛一出門，瞧見沈一溪正坐在沙發上，看着像是在等他。
沈一溪見燕如裕出來了，站起身來，對着他說道：“跟着我來。”
她領着燕如裕來到了燕如夢的素描前，“燕如裕，妹妹的素描老師要不要換一個？”
燕如裕不懂畫，“是有什麽問題嗎？”
沈一溪沒有繞彎子，“現在的老師不适合妹妹。”
“我知道了。”
燕如裕愁上加愁了。
回郊區的路上，他開車駛進了一條長隧道。
隧道裏除了零碎的燈光，便充斥着黑暗。
他嘴裏含着沈一溪的薄荷糖，看着零碎的燈光，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沈一溪的朋友圈。
他還想起了沈一溪給他的那只口罩上遺留的薄荷香氣。
他回憶着那張照片，把嘴裏的薄荷糖咬碎了。
他任由薄荷的涼氣席卷口腔，也任由碎糖劃破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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