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廳老板的黑名單

第11章 過去即過去

宋遠拎着一個大包下樓，看見梁衡便笑起來：“你來了很久了？怎麽不上樓？”

梁衡接過他手上的大包，很自然地牽過他的手：“才來一會，估計你快下來了就沒上去。我們現在去哪？”

宋遠從包裏拿出兩張票，梁衡偏頭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要去隔壁市？”

宋遠點點頭：“大概坐三個小時就到了，但是還要轉車，可能會有點辛苦。”

梁衡空出一只手摟了摟他肩膀：“隔壁市而已，又不是要從北極到南極，況且要去見你的家人，哪怕是南極也要去。”

宋遠噗的笑出來，揮手招了一輛出租。

兩人掐準時間到了車站上車，坐上車後就輕松了一點，互相靠着聊天或者閉目養神，三個小時過得飛快。

宋遠駕輕熟路地帶着梁衡轉車，又在路上折騰了一個小時。

梁衡看車外風景很有鄉土氣息就笑道：“原來你家這麽靠近大自然。”

宋遠這時似乎有點緊張，半晌才反應過來：“啊，啊是挺生态的，你要不要喝水？”

梁衡眯着眼看他，目光像把手術刀：“你緊張什麽？你要把我賣掉？”

宋遠一愣，瞪了他一眼：“你想什麽呢！”

梁衡靠着椅背：“只是回個家而已，你把我當成是拜訪的普通朋友就可以了。”

宋遠搖搖頭：“這對你太不公平了。”他頓了頓，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梁衡笑得很輕松：“你應該相信我。”

雖然已經保證過了，但下車的時候梁衡發現宋遠依舊很緊張，當他握住他的手時宋遠甚至慌亂地看了他一眼。

梁衡把目光放在眼前的建築上，很簡單但又千篇一律的建築，每個城市或多或少都有這麽一座。

宋遠見梁衡久久不說話，心底驟然開始崩塌，他想說幾句話打破這僵硬的氣氛，但聲音又不敢提得太高：“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從福利院出來的，我大概沒有父母，也可能有父母。”

梁衡沉默着放下手裏提着的大包，然後把宋遠摟進懷中，安撫小孩子似的在他背上輕輕撫摸。

宋遠小心地開口：“你……”

梁衡打斷他的話：“我們進去吧，你帶了這麽多東西是禮物嗎？我居然忘了帶禮物，真是太失禮了。”

宋遠愣愣地看着他：“你不介意？”

梁衡便反問道：“我為什麽要介意？”

宋遠被這問題問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介意梁衡會不會介意。他沉思了一會兒，但梁衡沒有給他時間想清楚，直接拉起他往院裏走。

院裏的大人都認識宋遠，畢竟他是他們看着長大的，比較親近的小孩子也有，都是已經上小學甚至初中的孩子了，年紀太小的孩子們記人不深，宋遠畢業之後回來得少，這些孩子就不太記得他了。

宋遠也不在乎這些，他之前就算好了人數帶的禮物，現在就把禮物一一分下去，領到禮物的小孩子湊成一堆一起玩，宋遠就朝院長的房間走去。

福利院的院長是個老爺爺，總是表情慈祥地看着孩子玩鬧。宋遠和他最為親近，所以帶的禮物也最用心。

但院長不肯接他的禮物，只是說宋遠剛工作才兩年還要攢錢買房買車，怎麽老花錢在這些東西上。語氣中既有埋怨也有關心。宋遠耍賴要把東西留下，院長無奈也只能收下。宋遠這才滿意地坐到院長對面。

“他們說你回來還帶了個朋友？”

宋遠嗯了一聲，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緊張，他慢慢把自己跟梁衡的交往解釋清楚，隐去了Z同事那一段，只說是網上認識的。他最後告訴院長：“他叫梁衡，是個很好的人，很照顧我。”

院長看着他，過了半晌才點點頭說：“那就好，你跟他好好處，我們也可以放心。”

宋遠從院長那裏出來，在前面院子裏找了一圈也沒看見梁衡，他拉住身旁跑過的一個小孩子問：“那個大哥哥呢？”

小孩子認識他，也知道他問的是和他一起來的人，就指了指後院：“那個哥哥去那裏了。”

宋遠狐疑地看了那邊一眼，後院是菜地，梁衡去那幹嘛？

跟着那孩子後邊往後院走去，宋遠繞過廚房，一眼望去小孩子們都搬着凳子坐着，沒有凳子的也乖乖坐在臺階上，梁衡就坐在最前面，雙手忙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宋遠往那邊走近，有孩子認出他來喊了一句，梁衡聽見聲音擡起頭來，看見他就對他微微一笑。周圍的小孩子們都眼巴巴看着，宋遠忍不住就紅了臉。

走近了才發現梁衡腳邊堆着幾個大大的蘿蔔，有紅的也有白的，梁衡手上就拿着一把刀，正飛快地把蘿蔔削出形狀，宋遠呆呆地看着，不一會兒蘿蔔就變成一朵漂亮的花。

坐在最前面的小孩子高興地接過去，大聲地喊了一聲：“謝謝哥哥！”梁衡便摸摸他的頭，繼續去雕下一朵。

宋遠就在梁衡身邊坐下，看他雕了一朵又一朵的蘿蔔花，孩子們都得到了一朵，高高興興地拿着花跑回前院去給照顧他們的阿姨們看。宋遠看梁衡還在雕，不由奇怪地問：“他們都已經走了，你怎麽還在做呢，不累嘛？”

梁衡把手上這朵雕完，這才活動了一下手指，轉頭看向宋遠，目光溫柔：“這朵是送給你的，你喜歡嗎？”

宋遠手上摸到涼涼的蘿蔔花，心裏卻一片滾燙。他直直地與梁衡對視，梁衡眼中的溫柔凝成實質一般把他包裹起來，他慢慢湊近，在梁衡嘴角親了一口。

“嗯，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他縮得很快，梁衡也沒有做太出格的事，他溫柔地看着宋遠擺弄那朵花，擺弄了一會兒又忽然一時興起似的拉着他要去廚房。

梁衡任他拉着，只是悠悠問了一句：“去廚房幹什麽？你要給我開小竈？”

宋遠回答：“我做菜不好吃你知道的啊，所以當然要你這位大廚一展身手啊。”

梁衡反手把他扣住，站在原地不動。宋遠回頭看他：“怎麽了？”

梁衡看着他：“我可以給他們雕花玩，雕多少朵都可以，但下廚不應該讓我來。”

宋遠只是覺得小孩子們應該會很喜歡吃梁衡做的菜，所以想讓他得到小孩子們更多的好感，但梁衡拒絕了下廚，宋遠倒不覺得生氣，只是疑惑地問道：“為什麽啊？你不想讓別人嘗嘗你的手藝嗎？”

梁衡搖搖頭并不回答，宋遠很想知道，但追問之下只得到一句：“看情況吧，有機會再告訴你。”

梁衡賣關子賣得十分固執，宋遠根本撬不開他的嘴。

最後下廚的還是負責做飯的阿姨，吃飯的時候阿姨還誇了梁衡的刀工很厲害，雕的蘿蔔花和真的一樣，梁衡含蓄地接受了誇獎。

因為蘿蔔花事件，梁衡得到了小孩子們的喜愛，院長和阿姨們都很喜歡他，宋遠原本一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終于也有心情帶梁衡去外頭散步。

今天已經晚了，他們趕不回市區只能在福利院住下，院裏一直給宋遠空着一個房間，但梁衡來的匆忙沒有事先告知，所以院長就讓宋遠和他擠一擠。梁衡沒有意見，宋遠微微有些紅臉。

福利院邊上是一個小山坡，因為遠離城市所以風景還算不錯，晚上甚至可以看見幾只螢火蟲晃悠悠地飛來飛去。宋遠拉着梁衡繞着山坡走了一圈，然後爬到山坡頂上看周圍零星的燈火。

宋遠看着看着就扯了扯梁衡的手臂：“你之前為什麽不下廚呢？明明你做菜那麽好吃。”

梁衡轉頭看他，挑挑眉：“你想知道？”

宋遠用力點頭，梁衡便輕笑着，慢慢貼近他，直到抵住他額頭，氣息交纏間吐出一句話：“因為父親說過，不能随便給人下廚。”

兩人靠得這樣近，恍惚給人親吻的錯覺，宋遠驀地紅了臉。

一回到福利院就碰見了抱着被褥要去給宋遠送地鋪的阿姨，宋遠接過被褥，阿姨四處看了看沒看見梁衡便問：“小梁呢？”

宋遠偏頭：“我讓他先去洗澡了，阿姨拿被子來幹什麽？”

阿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張床那麽小，兩個大男生怎麽住？阿姨給你拿被子過來打地鋪，到時候讓小梁睡床上，你就委屈一下啊。”

宋遠故意裝作很委屈的樣子：“阿姨不疼我了啊，都偏向梁衡了。”

阿姨笑着打了他一下，又輕輕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人家小梁畢竟是客人，你就委屈一晚，阿姨已經幫你打掃好了，地上很幹淨。”

宋遠這才乖乖點頭，抱着被子回房間鋪好地鋪。估摸着梁衡快洗完了，宋遠就抱着自己的換洗衣服去了衛生間。

梁衡果然已經往這邊走了，宋遠幹脆帶着他到了房間門口才轉身打算去洗澡。

梁衡推開門看見的是個小房間，大概和一間宿舍差不多大，草草掃視一圈，梁衡發現房間十分幹淨。打開門正對着的就是窗戶，靠着窗戶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些看起來很舊的書，還有一盆長得很茂盛的植物。窗戶稍微偏左，旁邊靠牆放着一張不大的床，目測只有一米五寬，睡一個人綽綽有餘，睡兩個人勉強。床邊是鋪好的被子，特意墊得很厚，大概是怕地上太涼且硬。

梁衡自覺地在地鋪上盤腿坐下，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等宋遠回來。

宋遠一回來就看見梁衡正對着門坐着，低頭翻着一本舊書，宋遠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書。靠到梁衡身邊坐下，梁衡一邊把書翻過一頁，一邊伸手把宋遠手裏的毛巾抽過來幫他擦幹頭發。

梁衡并沒有問他這些書是哪裏來的，宋遠知道他應該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但是他不問，宋遠也不會主動去說。他靠進梁衡懷裏享受專屬服務，順便時不時幫梁衡翻一頁書。

書才看了幾十頁阿姨就來催睡覺了，宋遠應了一聲，然後匆忙從梁衡懷裏出來，又使勁把他拉起來按到床上。梁衡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宋遠，宋遠對他眨了眨眼：“阿姨說要好好招待你，我也覺得阿姨說的沒錯，所以今天你睡床上。”

梁衡想了想，笑着點點頭。

宋遠滿意了，抱着枕頭躺下，還不忘對梁衡說一句晚安。

梁衡站起來去關了燈，經過宋遠身邊時忽然半蹲下身體，在宋遠猝不及防的時候一把把他橫抱起來丢上床。

宋遠在被子裏撲棱了兩下，露出一張臉茫然地看着走近的梁衡：“怎麽了？”

“我怎麽舍得你睡地上呢。”梁衡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宋遠覺得這種話十分動聽，但又猶豫起來：“如果明天阿姨來叫我們起床……”

“沒關系，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躺回去假裝自己睡了一夜的地鋪。”梁衡走到床邊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在宋遠身邊躺下。

宋遠等他躺平之後就翻了一個身趴着，半撐起身體想跟他說話，梁衡卻直接把他摟進懷裏。

“要晚安吻嗎？”

宋遠很久沒有動靜，然後忽然在梁衡肩膀上蹭了蹭，湊近他的臉輕聲說：“要。”

梁衡的笑聲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十分清晰，他一個翻身把宋遠壓在身下，找準地方狠狠地親了下去。

這個晚安吻的時間持續得十分久，宋遠幾乎以為自己要在這樣的親吻中窒息，等到梁衡放開他的時候他只能癱平喘氣。

梁衡的聲音輕柔：“晚安。”

宋遠便在身邊人的溫暖氣息中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