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治疾(二)
前半夜是陸宿的嫡兄陸安值夜,陸妩在院角等候,待陸安離去之後,陸宿才招呼她過去,此時丫鬟已經被陸宿支開。
二叔陸闵毫無生意的躺在床榻之上,下肢浮腫,累及心胸,陸妩走近了跪下垂淚,陸宿一時悲傷也抹起眼淚來。
通過對陸闵的觀察陸妩确定了他的症狀,待把完脈才能做進一步的論斷。
陸闵脈象濡弱遲澀,病症是起于濕寒,脈象沉而伏,病理已經深入筋骨。
“表妹這是在做什麽?”陸宿疑惑道。
陸妩把完脈,對陸二伯的病已經摸透了“二叔脈象虛浮,已經病入膏肓。”
陸妩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無禮,還好陸宿沒有過多的責怪,他領着陸妩出了門。陸宿将陸妩送回屋內之後還要繼續值夜,陸妩還需要暫時留在他的屋中。
曦國醫方以通補為主,治療不同疾病的藥方相似之處非常多,有異病同治的風貌,不似後世五味泾渭分明。
“蕪偶得一良方,是終南山高人所賜,今日前來,除了探望二叔之外還想要将藥獻給表哥,服下此藥二叔的病情将得以緩解。”
陸妩将事先準備好的五枝湯洗方遞給陸宿,他一臉疑惑不解的看着陸妩。
“要想根治,只需藥浴此方。”
五枝湯出自明朝的《遵生八箋》,有消腫住痛的功效,主治軟腳病。用紗布包好等量的桂枝、槐枝、桃枝、柳枝、麻枝,用清水浸泡後蒸煮,用所得藥液浸浴。
“若表哥信不過陸妩,只需要将藥方扔掉就好,今日能夠探望二叔,心中已經是萬分感激了,不敢生妄逆之心。”
“怎麽會,父親的病已經不可得治,如今有了希望,自然是要好好抓住的,不過表兄心中仍有疑惑,這藥真的可靠嗎?”
陸妩道“可以讓軟腳病人一試。”
“好。”陸宿鄭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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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的試驗,軟腳病人情況大大的轉好,陸宿最終決定使用此藥,他将藥方給陸安一份,陸安請了大夫看過,得到是良方的結論,陸宿非常高興。
未幾,陸闵的病症好轉,陸府上下非常高興,陸宿非常感激陸妩。
陸妩在院外的林子裏開辟了一個藥田,培育藥草,這些日子她着手栽種藥材的事情,有姜瑛的幫忙她們很快開辟出來兩畝地,種上了川烏,白術和丹參。
兩個月之後醫館重新裝修好了,醫館需要一個名字,除此之外她需要的是三名能幹的夥計和兩個大夫,她貼出了一張布告,征求夥計與大夫。
經過半個月的面試,陸妩招到了三名夥計,一個跑堂的夥計,一個抓藥的夥計,還有一個打雜的夥計,平時還有姜瑛在醫館幫襯,大夫始終都招不到,關鍵的一個原因還是醫術不過關。
給醫館取一個名字之後她還需要一塊牌匾,眼看着醫館就要正式開業了。
轉眼就開春了,冰雪消融,餘下的寒冷的冬日都在忙忙碌碌中消耗掉了。
三月早春,淩寒新桃争簇,碧茵淺,雲霞豔似绮。
陸妩小步慢走,從藥田回到院前,心中激動與喜悅之情快要溢出了,忙不疊呼喊姜瑛。
“阿瑛,你可收拾妥當,我們該出門了。”
四下裏無人應答。
猛然撞見白語鶴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像大白日的撞了鬼一般,陸妩不免郁悶。
他還是那個雅士模樣,一身灰袍之下是無論身處何境也掩蓋不了的翩翩君子的風度。
他一大早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見過丞相。”陸妩福了福身道。
“好。”白語鶴放下杯子。
“奇怪,姜瑛去什麽地方了。”
“我讓她出門買酒去了。”
“哦……買什麽酒?”
“自然是共飲的酒。”
“丞相要設宴款待誰?”
“崔祎。”
陸妩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但是又有些犯難,今日是二月二十五花朝節,他為什麽偏要挑選這個日子來宴請崔祎。
昨晚她與姜瑛說好了明日花朝節出門游玩的,他讓她買酒去了她還怎麽出門游玩。
陸妩杵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麽,面對白語鶴又那麽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的醫館已經開起來了麽?”白語鶴出聲道。
“差個匾額,還有就是沒有坐堂問診的大夫。”
“我可以送你的醫館一個雅名。”
陸妩拒絕道“我已經有備選的了,多謝丞相厚恩。”
白語鶴看起來有一絲不悅,陸妩趕緊打圓場。
“名字是父親所喜愛的兩個字,為了謹遵父親的教誨讓陸妩時刻記得醫者正道不得不遵從的。”
“是哪兩個字。”
“仁恩。”
“不如叫“恒德”堂吧,‘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陸妩皺了皺眉“非要叫這個嗎?”
“你也可以不叫這個,若是叫我這個,我可以為你題寫一塊匾額。”
有當朝丞相題寫的匾額,醫館何愁沒有好生意,白語鶴的主意不錯,但是陸妩還是不想當頭牆頭草。
“多謝丞相厚意。”
“既然你不要,也只得作罷。”
“要宴請崔太醫,那就該準備酒菜了。”
“無妨,已經讓萬泰樓正午送來了。”
“好。”
“這花朝節,你未曾與誰相約出游麽?”
陸妩一時語塞“約了姜瑛,但是她被您遣去買酒了。”
“哦?那我可是破壞你們游冶了。”
“不礙事的,宴請崔太醫更重要。丞相不赴王公大臣的邀約?”
“他們自去熱鬧,不過歌舞奏樂等風流事,我去了也甚乏味。”
陸妩鄭重的點了點頭“丞相潔身自好有名士風範。”
“崔祎今日在太醫院當值,昔年我常與他及右衛将軍江昊出游,可惜今日孤身一人,又急于遍覽花朝盛景……”白語鶴惋惜道。
白語鶴兀自神傷,看見這樣溫雅的人遇到如此憾事陸妩有些動容。
“不如一道前往鏡湖覽景吧。”
“不必了。”
“不是打算去游冶麽?怎麽又不去了?本想着破壞了你們的約定,不如陪伴着游冶以示歉意,豈知你并不領情。”
陸妩竟然沒察覺出白語鶴話裏不對勁的地方,被他的一通說辭唬住了。
“是……”
還未來的及将餘音收回,白語鶴已經應承下來,因為慣性脫口而出了這個字,陸妩很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可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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