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新線索
越接近那座肉山,那氣味就越讓人難以忍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邵明明飛着飛着便覺得自己的翅膀快要被空氣中接近實質化的血腥潮氣糊滿了,連扇動都那樣費力。
他艱難地落下來,面前已是一片分不清楚的血色。
或飛或走或跑,他們最終在肉山前站定。幾人擡頭觀去,從這個角度更能覺出這肉山的龐大。身前是鮮血淋漓的肉塊,身後是虎視眈眈的魂靈,他們看了看彼此,突然有些不知該從何下手。
硬着頭皮又上前幾步,迎面便是一塊兒比他們現在還高大的肉。肉上所有的細節都被放大,連每一條肉絲都清晰可見。這種視覺沖擊讓人幾欲作嘔。
唐九洲死死抓住邵明明的手,用力之大直讓原本白皙的皮膚都多了幾道消不去的紅痕。可邵明明此時也臉色發白,根本注意不到手上的疼痛。他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忍耐嘔吐的欲望了。想也知道,如果沒忍住的話,身後那群魂靈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把他也變成肉山的一部分。
聞着這刺鼻的味道,石凱的眉頭已經皺得解不開了,但也正是這直沖頭頂的味道讓他突然茅塞頓開。
他變幻成了西伯利亞雪橇犬。
在之前的兩個密室裏,西伯利亞雪橇犬驚人的嗅覺一直沒派上用場,而現在面對這些同樣血腥味兒撲鼻的肉塊兒,他的嗅覺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果然不出石凱所料,變成西伯利亞雪橇犬之後他确實可以聞出更多的東西了。在他看來,這些肉塊之間有了鮮明的區別,讓他能輕松地将其分開。譬如眼前這塊兒就應該屬于那只老黃牛。
他吠叫了兩聲,老黃牛便上前兩步,領走了自己的一部分身體。
石凱的動作啓發了郭文韬,獵豹的嗅覺一樣靈敏,他立刻也變成了動物,學着石凱那樣用嗅覺将眼前的肉塊兒辨認出來、還給它們的主人。
看着兢兢業業工作的獵豹,蒲熠星的手心發癢。之前郭文韬已經找借口來來回回摸了好幾次他的虎尾,但需要郭文韬變成獵豹的時候往往都是情況危急之時,他一直沒找到機會摸回來,而現在……
除了石凱和郭文韬以外,沒人能勝任這份工作,現下也只好憑視覺與聽覺觀察環境,蒲熠星也沒什麽可忙的,便更加蠢蠢欲動了。
他又看了一眼認真的郭文韬,終于還是伸出了罪惡的手。
不同于家養的小貓,獵豹這種“大貓”的手感要粗糙得多,摸上去其實沒那麽舒服。但正是這種粗糙,更顯露出一種野性的魅力。
都不必擡眼,郭文韬就知道自己身上那只摸到停不下來的手來自誰。他的身軀伸展,下一刻便毫無預兆地變成了人身,那只一直在獵豹身上“作祟”的手也猝不及防地落到了郭文韬的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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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哦。”郭文韬慢吞吞地瞥了一眼蒲熠星,卻沒閃躲,依舊保持着被蒲熠星攬住腰的姿勢。
“我還要問你為什麽……呢。”顧忌着身後的魂靈,蒲熠星沒真把那句“為什麽突然變回來”說出口,只是他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話雖如此說,他的手也沒從郭文韬的腰上放下來,依舊極為順手地摟抱着那纖細的腰。
郭文韬感受着腰上的溫度,臉上又露出那熟悉的、無辜的笑:“一分鐘到了嘛。”
“咿,大型貓科動物戀愛的酸臭味。”齊思鈞僵硬地把頭轉了回來,不再去看那對兒小情侶恩愛,嘴上還故作嫌棄地吐槽了一句。可就在這時,他卻感覺到身後的愛人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人也湊過來,呼吸都灑在他耳尖:“那我們這算什麽?跨物種的戀愛?”
小狐貍和小浣熊,的确有夠跨物種的。狐貍的兩只耳朵抖了抖,剩下兩只人類耳朵也慢慢染上紅,手卻艱難地伸過去,捏了捏小浣熊的爪子:“那就跨物種吧,也挺好的。”
爪子被齊思鈞捏上,屬于浣熊的靈敏觸覺讓周峻緯從未有過地、清晰地感受到了齊思鈞的氣息。不同于撫摩狐耳時的新奇感,齊思鈞本身的氣息更讓他感到安定。他的爪子堅定無比地告訴他,他觸碰到的溫暖與柔軟是最契合他的、唯一的愛人。
“又秀恩愛。”石凱嘀咕一聲,心裏有些酸溜溜的,又碰不到黃子弘凡,也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任務上。
因為每十分鐘只能變成動物一分鐘,所以石凱和郭文韬只能斷斷續續拼湊着。
直到三十分鐘後,他們才終于把那肉山徹底分好。看着眼前沉默的幾團魂靈,幾人都有些默然。讓魂靈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肉塊,以至于至死都不得安寧,這……這委實太過殘忍。
那些魂靈此刻似乎平靜了許多。還是那頭老黃牛先站了出來。它看了一眼自己堆成山的、面目全非的身體,又看了看七人一魂,語氣和緩:“好吧,看來你們的确不是人類。”
它伸出畸形的牛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張紙:“那也許可以幫你們離開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它說話之際,一陣風吹過,那張紙便晃晃悠悠落下來,正好落在了幾人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他們能看到,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看上去的确像是他們要尋找的線索。
只是對于縮小了的他們來說,那張紙到底離得還是有些遙遠了,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
唐九洲下意識就想上前兩步仔細閱讀,手臂卻突然被隐晦地拽住了。
繼而他聽到周峻緯平穩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可是這是人類的東西,我們怎麽能弄懂那是什麽意思呢?”
這分明是很平靜、很普通的一句話,可所有聽懂了這句話的人卻都霎時間頭皮發麻、汗毛倒豎,渾身的血液都似凝滞了一般散發出冰冷的寒意,整個人從頭涼到腳。唯有一顆心在胸腔不受控地拼命跳動,又帶來了反常的焦熱。
冰火交加般煎熬。
盡管周峻緯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了這是一個多麽巧妙又致命的陷阱,但那一雙雙審視的眼還是死死盯着幾人,似乎在逼迫他們承認真實身份。
在這種極具壓迫感的視線之中,不論是已經怕到在心中不斷尖叫的邵明明、唐九洲和石凱,還是雖然懼怕卻還算鎮定的其餘人都強撐着沒表露出半分異樣。良久,那只老黃牛扭曲的臉上才浮現出一個幽幽的笑:“是啊,我忘了,你們不是人類,和我們一樣看不懂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