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記憶鑰匙
“阿澤?”腦內突然出現的東西打破了石凱的認知,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弟弟剛剛的異樣,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石澤,“阿澤,這是什麽?”
可是看見石澤蒼白的臉色,石凱又放棄了自己剛剛的問題,只顧得上關心弟弟:“你怎麽了?”
石澤搖了搖頭:“石凱,我不是你的弟弟。”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似乎有什麽正壓制着他,不讓他說出真相。可石澤卻無視了那力量的威脅,固執地繼續開口。
“我覺醒、覺醒之後本能就想要反抗祂,我不想做祂要我做的任、任何事。其實你們找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這些碎片就該出現了,是我想要、要你留下來做我的哥哥……”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把這一天循環了好多遍,我不停想要改變一切,但不管我對誰問出那個問題,你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哥哥,其實我的确只是個npc。”
石澤的出現只是一個意外。
如果不是石凱的執念必須有一個承載的對象,他原本就不會形成。這臨時出現的npc似乎變成了一個bug,發現了自己npc身份的石澤甚至可以将這一天不斷循環,連祂都沒辦法突破密室的限制來幹涉石澤的行動。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他們至今為止遇到過的最危險的情況,因為這裏已經沒有了規則可言,也就代表他們徹底喪失了對自身命運的掌控權。
他們的命運只依賴于石澤的選擇,如果石澤不放過他們,他們将永遠被困在這裏無法逃離。偏偏放棄這一天的重置,給他們逃離的希望又意味着石澤要把一切還給祂。而重新得到權力的祂必定會直接抹除石澤的存在,消滅這個bug。
“小心煙……”
石澤的話沒能說完,身影便一點點開始淡化,一張嘴開開合合卻吐不出聲音。
“阿澤!”石凱大喊一聲,伸手想要抓住他,手卻徑直穿過了石澤半透明的身體。其實石澤剛剛那番話已經告訴了石凱,他們并非兄弟,石凱也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并沒有和石澤有關的其他記憶。但石凱不在乎。
他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但他隐隐意識到了石澤的消失大概和自己那句不願意選擇虛假有關。石澤是真的将他當做哥哥,也可以說是為了他、為了他們心甘情願地選擇了消失。
所以在石凱的心裏,石澤就是他的弟弟。
石凱的手顫抖着停留在半空之中,幾分鐘之前還觸手可及的弟弟現在卻像個幻覺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除了那樣震撼的一段話什麽也沒留給他。
一滴、兩滴……眼淚逐漸洶湧,石凱大口大口喘息着,可怎樣也抹不平心中的痛苦。痛苦的情緒帶出同樣痛苦的記憶碎片,他模模糊糊間好像看見另一個孩子的身影和石澤重合,看見自己同樣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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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疊的痛苦壓在他心上,叫石凱的眼淚落得更快更兇。
“凱凱……”離得最近的黃子弘凡攬過哭出聲的石凱,卻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石澤剛剛那段不長的話信息含量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們一時之間都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複雜,複雜到近乎失語。
眼前的一切都已經突破了科學的界限。
石澤的消失、突然出現的記憶碎片都帶着他們無法解釋的玄幻色彩,再加上石澤消失時他們那冥冥之中脫離了什麽的奇妙感受,都讓他們沒辦法質疑石澤的話。
在這個前提之下,雖然他們和石澤之間的感情沒有那麽濃烈,但看見石澤為他們犧牲時的沖擊感還是大到他們難以承受。
蒲熠星的臉色很不好,哪怕與石澤只認識了半天,他的消失也讓他紅了眼眶。而且如果這一切正如石澤所說的那樣,如果石澤和他的身份卡上寫的一樣是npc,那他們呢?他們會不會也擁有和身份卡上一樣的過去,現在的一切才是虛假的?
那他和郭文韬在北大的那些快樂的記憶便也都是虛假的。
他沒考上北大,他們之間有無可挽回的錯過。
其實蒲熠星滿可以欺騙自己,告訴自己這不一定是虛假的。雖然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也許還有別的可能性,比如石澤在npc的事情上說了謊,比如突然冒出來的記憶碎片才是虛假的,比如……
但他騙不了自己的心。
他知道依據金融學中的基礎的最大可能準則,自己現在應該考慮概率值最大的狀态。而目前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如果石澤的身份可以和身份卡上的信息對應,他們的身份也應該如此。他不應該逃避。
況且他向來是一個能接受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的人。
于是他握着那張南大的錄取通知書,紅着眼眶堅定地擡起頭:“不管真相是什麽,我們都不能逃避。”
郭文韬顯然也和蒲熠星有着相似的思考過程,跟着點了點頭:“離煙花秀還有不到四個小時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搞清楚這一切。”
健康真的很好,強直性脊柱炎也的确折磨,但郭文韬同樣更追尋真相與真實。有些遺憾其實不一定是壞事,如果真實必須伴随着遺憾,他也願意投入這種遺憾,而非抱着虛假的願望渾渾噩噩的生活。
“好!”唐九洲深呼吸一口氣,抱緊了邵明明的胳膊,同樣确定了要尋求真實。不知道怎麽的,雖然在現在的記憶裏他才剛認識蒲熠星和郭文韬沒多久,但他本能地信賴他們,于是他也努力振作了起來:“我們開始找線索吧。”
有了石澤剛剛那番話,有了那半句“小心煙花”,他們都不是愚蠢的人,哪怕記憶還只是碎片,也都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以及時間的緊迫。
交流了幾句記憶碎片出現的奇妙感覺,幾個人又一起把那些所謂的逼真的“小禮物”翻了出來細看,哪怕是石凱也強打起了精神,不願辜負石澤的犧牲,也不願辜負自己。
看着其他人齊刷刷翻出“禮物”的動作,齊思鈞和周峻緯難得有一些無措。他們呢?他們兩個沒有身份卡的人是和石澤一樣的npc,只是沒有覺醒嗎?
兩個人心裏這樣想着,手上卻已經開始在車上翻找了。
承受了太多沖擊的六個人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忽視了齊思鈞和周峻緯沒有身份卡這件事,好像潛意識裏就将他們兩個和自己劃分到了同一陣營,完全遺忘了他們兩個在身份卡上的特殊。
但還不等他們說些什麽,齊思鈞和周峻緯就一起默契地笑了。
“別想那麽多了,如果你們身份卡上說的節點就是石澤提醒的煙花秀的話,時間已經不多了,先一起找線索吧。”周峻緯笑得還是那樣完美,以最高的道德标準要求着自己,“這是我應該做的。”
齊思鈞也有着差不多的想法,無聲地點點頭,手上又開始動作了起來。
不論是不是npc,齊思鈞都想照顧好他們,而周峻緯也想盡全力做到最好,哪怕他們只能被留在這個虛假的故事裏。
翻找的期間,齊思鈞看見邵明明身邊堆疊的東西要倒了,還習慣性地伸手幫邵明明扶住了架子。哪怕那東西到底還是砸了下來落在齊思鈞的手背,把那裏砸出了一道明顯的紅痕,他還是第一時間去看邵明明:“你沒傷到吧。”
“小齊……”邵明明搖搖頭,先看了一眼齊思鈞的傷,确認他沒什麽大礙之後才猶豫着開口,“小齊,其實你不需要這麽照顧我們的,照顧每個人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你的義務的。”
這句誤打誤撞的話像是一把鑰匙,齊思鈞終于體驗到了那種他們讨論過的、記憶碎片突然出現的感覺。
他的确沒有身份卡,但那是因為他需要別的方式開啓記憶。
确定了自己并非npc,只是沒有身份卡的“主持人”更難開啓記憶而已,齊思鈞不由轉頭看向周峻緯——周峻緯也是這樣嗎?那他的記憶的鑰匙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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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涉及到的所有心願都與他們無關,只是劇情設定需要,請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