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年級五班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的李文靜拿着教材進教室。感覺平常咋咋呼呼的小鬼們今天格外安靜，一個兩個伸着腦袋往教室外望，看來都知道了。
李文靜将書放在講臺上，對着外面說：“進來吧。”
顏寧提着書包，步态從容的走進七年五班教室。
她站在李老師旁邊，下面一排排貨真價實的初中生，望着她眼睛裏充滿好奇與探究。感覺他們比想象中年紀更小，面容也稚嫩無比。
“大家好，我叫顏寧。”原本沒有緊張，但現實與心理之間的落差太大，顏寧切實感受到在這個班級，自己猶如雞立鶴群。
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尴尬。隐性打擊太大，準備好的自我介紹沒能發揮出來，只幹巴巴的說了兩句。
“好漂亮啊，是女孩子吧？”
“真的好漂亮。”
“好高，好有氣質。”
“那麽高冷，應該是男生吧？”
底下的同學沒有被顏寧的冷淡影響，情緒高昂的小聲讨論着。
耳力極佳的顏寧恰好将內容都聽了進去，微微勾唇，輕聲解釋：“雖然個子比較高，又是短發，但我是女生哦。”
“诶——”
同一個短促的音節裏包含了兩種情緒，驚訝和淺淺的失望。
顏寧覺得他們的反應十分有趣。
簡單的自我介紹結束，李老師在教室裏掃了一圈，說：“顏寧就坐到最後一排的周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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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排只有一個空位，從窗戶往裏數第二組。
周烨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在一群小蘿蔔頭裏，個子算高了，不然也不會坐在最後一排。戴着黑框眼鏡，看起來有些內向。
顏寧提着書包在走到他身邊，在空着的位置坐下，他也沒有反應。
倒是周烨前排的男生頻頻趁着李老師寫板書時扭頭，好奇的打量顏寧。被同桌的女生提醒了幾次，才好好坐着聽課。
下課後，顏寧前排的女生立刻扭身過來，“你好，我叫喬櫻雪。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喬櫻雪長得極為可愛，大而水潤的眼眸，淡粉色如同花瓣的櫻唇，皮膚白皙，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元氣滿滿的自我介紹一氣呵成，顏寧感受到名為青春活力的可怕力量。
她感覺自己的聲音從沒有如此溫柔過，“當然可以，我叫顏寧，很高興認識你。”
“我我我我，還有我，我叫石磊。”喬櫻雪的同桌，上課時回頭看顏寧的男生也擠過來。
顏寧禮貌微笑：“你好。”
“顏寧，你之前在哪所學校？為什麽會來明華呢？”石磊詢問。
“因為家裏的關系才轉學。”顏寧略過第一個問題，簡單回答。
她十二歲之後所接受的教育與地球上的義務教育完全不同。突然被問起，不想撒謊，就含糊帶過。
好在對方好像也是随口一問，沒有再追問，顏寧稍稍松了口氣。
說起來她突然想到，得調查一下外星人在地球上的活動如今有沒有被察覺，以後說話做事才能把握分寸。
五年前就有外星飛船随意拐走地球人，對于有外星人在地球居住生活，顏寧一點都不懷疑，重要的是深入程度。
顏寧很久未體驗過如此單純輕松的學習生活，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上午的課很快就結束。
第四節 課下課後，紮了兩個小辮兒，神情嚴肅的女生來到顏寧課桌旁：“你好，我是班長趙小璐。李老師讓我帶你去食堂。”
“啊，好。謝謝你。”顏寧起身，準備跟班長一起去食堂。
喬櫻雪也想跟顏寧一起，于是三個人一起往食堂走。
明華中學的校舍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但相離并不遠。而食堂、操場、實驗樓等各種公共資源依然在一處。
明華的學生中午都在學校午休，午飯也在學校吃。
食堂可以用飯卡，也可以用現金購買餐劵，點餐時将等價的餐券交給窗口的阿姨即可。
顏寧還沒有辦飯卡，就在門口的收銀處買了餐劵。
一路過來，顏寧總覺得很多人在看她。
這種狀況到顏寧和兩個同伴一起排隊時，仍然沒有緩解，反而有一種愈演愈烈的态勢。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好像有很多人在偷偷看我？”顏寧扯了扯站在她前面的喬櫻雪，小聲在她耳邊說。
喬櫻雪回頭看她一眼，彎着眼眸由衷說道：“那是因為寧寧你太漂亮了。”
“嗯？”
“為什麽這麽驚訝？”
顏寧用左手撓了撓後腦勺，“因為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漂亮啊。”
外星人與地球人的審美隔了不只一個銀河系，天差地別到颠覆三觀的程度。
顏寧在M20星生活的五年，前期學習和工作經常因為長相不符合星際審美遇到阻礙。
被嫌棄醜的次數多了，有段時間她都開始懷疑人生。甚至暗暗計劃去整一張符合星際審美的臉，結果因為整容太貴，她負擔不起才作罷。
“不會吧？”這下輪到喬櫻雪驚訝了。
顏寧的長相，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标準的美人胚子。
瘦削白皙的臉頰，精致出色的五官，特別是如同貓眼的眼眸，有一種純如稚子的懵懂，又含着幾絲難馴的野性，讓人不自覺被吸引。而且她個子高，氣質也很特別。
十幾歲的少女，如果有讓人駐足的氣質，要麽有別于同齡人跳脫的優雅穩重，要麽是超乎同齡人的青春活力，元氣逼人。
而顏寧的氣質，要區分的話，更偏向于優雅成熟那一撥，但又不止于此。她身上隐隐有一種如同劍刃出鞘的利落氣質，只是本人似乎在極力壓制弱化這種印象，讓人感覺不明，卻隐有所覺。
喬櫻雪暗忖路過的人可能都把她當高年級學生，沒人會想到顏寧是七年級的小學妹。
“哈哈哈哈，事實就是這樣。算了，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我倒放心了。”顏寧聳聳肩。
恰好前面的人打完飯，三個人趕緊上前。顏寧不太清楚食堂飯食的口味，便和她倆點了相同的飯菜，端着餐盤找到空位坐下來。
“請問是顏寧嗎？”
一道悅耳好聽的聲音傳來，顏寧擡頭，兩個高年級女生端着餐盤站在不遠處。
出聲的女生穿着一襲米白色長裙，脖子上戴着一條鑲嵌了淺藍色寶石的項鏈。
顏寧的注意力被吸引是因為那塊不明寶石正是她前段時間在B市賣掉的那塊。
因為着急，以十分低廉的價格出賣，沒想到這麽快又見到它，只是已經成了首飾成品。
視線往上，才看清女生的長相。
顏寧詞彙匮乏，一定要形容的話，面前的女生像百合花一樣清純秀麗。
看到她，感覺心都柔軟了。
“嗯，請問你是？”說出這句話時，她心裏已有猜測。
女生拉着同伴在她們對面的空位坐下，笑容溫婉清麗：“我是顏宛，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學校食堂。”
顏寧沒想到顏宛會主動找她，“你怎麽會認出我？”
“來的路上聽說，食堂驚現美少女，我猜就是你了。”顏宛語速平緩，說話時笑意盈盈，十分大方優雅。
喬櫻雪輕輕拉顏寧的衣服，“你怎麽會認識校花？”
顏宛旁邊帶着黑框眼鏡的女生也面露疑惑。
顏宛仿佛知道她們疑惑什麽，“啊，寧寧剛回來，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面。小愛，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顏寧，我的妹妹。”
“這麽說，你們是親姐妹？”叫小愛的女生好奇的看向顏寧，輕聲問。
顏寧注意到顏宛臉色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但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她解釋。
昨晚，十一點多，還在外面應酬的唐敏柔給顏寧打了一個電話。
“媽媽。”
“寧寧啊，睡了嗎？”
“正準備睡，有什麽事嗎？”
“嗯......媽媽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您請說。”
“關于莉莉，你知道吧？就是顏宛，她的親生父母還沒有找到。這麽多年，我們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撫養。如今你回來了，希望你也把她當做親姐姐一樣對待好嗎？莉莉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相信你們一定可以相處好。”
“......好的，我知道了。”
顏寧沒說話，空氣似乎凝固，顏宛捏着筷子的手指漸漸用力。
“對呀。”顏寧目光掃向自己身旁的同伴，輕聲解釋，“我們是姐妹。”
顏宛手指微松，目光落在顏寧平靜淡然的面容上，眨了下眼睛：“對了，寧寧，你在幾班呀？我本以為你會跟我在一個班，結果卻不是。下課的時候還問了隔壁班級，也沒有找到你。”
“因為我跟莉莉你不在一個年級呀。我在七年級五班。”顏寧臉色依然平和，沒有絲毫尴尬，甚至學着顏宛的語氣，輕言慢語的回答。
“七年級？怎麽會？”顏宛聲音提高，極為驚訝，接着想到什麽，眼中帶着十分真誠的歉意，“寧寧，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如果你基礎特別差，我可以幫你補習。爸爸媽媽怎麽會讓你上七年級呢？太過分了，今天回去我跟他們商量一下，至少讓你從高一開始。”
顏寧放下筷子，目光直視顏宛，語氣平靜：“不用了，謝謝莉莉的好意。我覺得從七年級開始也不錯，我也不想給爸爸媽媽添麻煩。鄭叔說你很善良，如果真是這樣，可以請你不要去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嗎？”
顏宛神色微僵，轉瞬即逝，而後帶着軟軟的委屈說：“啊，我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真的很抱歉，如果寧寧覺得沒關系，那我也不會做這個壞人。”
言語中暗指顏寧不識好歹，顏寧假裝沒聽出來，微微彎唇，笑得毫無芥蒂：“如此，謝謝你。”
“你看起來不像十三歲，怎麽會讀七年級呢？”小愛說。
